(一)起秧歌
顾名思义,起秧歌是在秧歌正式上演前的序幕或前奏,大部分村落一般起秧歌定在正月初八,也有少部分村落定在正月初二,发起的地点一般定在主持者家的正屋前面或村里的广场上,大约傍晚时分开始上演。内容主要有:首先,秧歌队长宣布此次秧歌队员的名单,宣讲秧歌活动的计划与纪律,然后,主持者把 “灯笼伞”授予 “伞头”,这意味着 “伞头”将全权负责此次秧歌表演的指挥工作,接下来是 “伞头”唱秧歌表达对主持者的谢意及对此次秧歌活动的美好祝愿,之后 “伞头”就要带领秧歌队进行下一项活动——谒庙秧歌。[1]
(二)谒庙秧歌
谒庙仪式是一项非常庄重、肃穆的活动,一般也是在傍晚时分举行,村民带着炭或柴聚集到神庙前,由主持者安排专人堆成塔状。“伞头”则指挥秧歌队面向神庙大门排列开,全体队员向着神灵跪拜。然后主持者点燃火塔,开始祭奠,“伞头”便转动手里的灯笼伞即兴演唱,内容主要是祈求神灵保佑村民、赐福村落、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祭拜的神灵主要有关公、观音、土地神、山神、龙王等。由此也可看出陕北秧歌媚神的性质极强。
(三)排门子秧歌
一般在祭神庙后的第二天,挨门挨户在全村转悠,向乡亲们拜年。到了谁家院子,主人都要备简单的烟、酒、凉菜及糖果、瓜子、花生、酒枣等接待。有 “翻穿皮袄毛朝外,跟上秧歌吃凉菜”的顺口溜。由于民俗有 “宁穷一年,不穷一节”“秧歌串过门,鬼神远离身”的讲究,所以,接待秧歌队成为一种添福的吉祥活动。秧歌队拜年唱的都是吉祥之词,如 “过罢大年十五天,秧歌打在你门前,虽然秧歌不好看,一来道喜二问安”“进了大门仔细看,这里住户是庄稼汉,掏沟洼,溜崖畔,黄谷子打下几十石”等。
(四)彩门秧歌
彩门秧歌是指两村秧歌队互拜互访的一种活动形式。接待一方的村口,搭彩门三道。头道彩门为两队秧歌互相礼见、问候;二道彩门为伞头斗智活动,即盘歌对答。歌唱内容十分广泛,天文、地理、历史、传说、猜谜、生活常识等无所不包;三道彩门,则为双方进行联合表演,也是一种相互献技比艺的形式。彩门秧歌另一层意思,即为两村和谐友好交往的一种活动。
(五)元宵夜闹秧歌
正月十五元宵夜,秧歌闹到了最高潮,首先是扭大场,也叫大场秧歌,是秧歌表演中规模最大、最壮观的一种表演形式。伞头挥伞,鼓乐伴奏,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一起参与,情绪热烈高涨、舞姿欢快优美。大场秧歌结束后,秧歌小场子又叫 “踢场子”——登台献艺,传统习惯上讲究二、四、六、八人,成双成对地表演,演员的技巧更加精湛,情绪也更加饱满。最后,大场秧歌队员再次登场表演转九曲。
(六)转九曲
多在元宵夜观灯时举行,属于一种民间风俗祭祀活动。据 《米脂县志》载:“十五日元宵,街市遍张灯火、花炮,铺户聚石炭垒作幢塔状 (俗称 ‘火塔塔’)朗如白昼,十四、十五、十六三日,阖邑僧众于十字街头作斋醮,关城外以高粱秆围作灯市,娓曲回环,游者如云,俗称转九曲。”
转九曲是用361根高粱秆在广场围成一个大方阵。每根秆顶头安放一盏灯,中央一根秆顶头放置七盏灯,叫七星灯。横竖19行共367盏灯。九曲阵图是由金、木、水、火、土、日、月、罗喉、计都九个星宿组成,设有东方门、西方门、南方门、北方门、中方门、太宫门、月宫门、罗喉门、计都门九个城子。九门环套环,城套城。相传九曲图是从姜子牙摆的军阵图演变而来,九城子象征九曲黄河。
转九曲多以村举行,也有几个村联办的。九曲场中的灯,按户人口分担制作,多用土豆制成。转九曲活动都在观灯后进行,转九曲前,秧歌队先去 “谒庙”,亦有请道师或和尚做道场来代替 “谒庙”的。转九曲的次序为:举灯笼者、吹打乐队、秧歌队,最后是转九曲的民众。
陕北民间有 “端灯养小子”的说法。每当 “九曲”转至尾声,民众 (多为中青年妇女)便迫不及待冲上前去抢 “七星灯”,抢到灯者立刻会被家人用衣服将灯围挡住,生怕被风吹灭,若能平平安安将灯端回,意味着来年会养个胖小子,假若中途灯灭了,象征没有指望了。
《转九曲》曲目不多,主要唱些求神灵庇佑、祈福、求喜、禳灾免难的词和一些历史传说故事,如 《九曲秧歌》《东方降起一片青》等。
二、 陕北秧歌的角色扮演
(一)伞头
1.简介
伞头,是指在秧歌活动中以伞为道具,走在最前面起领头表率、指挥协调、歌唱表演和组织秧歌腰鼓活动全过程的人。
“伞”,是秧歌活动中最高权威的象征。关于 “伞”有不同说法。一种说法是其象征太阳神。太阳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至高无上的圣物,没有它就没有人类和这个光明的世界,因此,人们崇拜它,仿照其形做成象征物,以示祭祀崇拜。过去,伞头举的叫 “日照”,是佛门和道教用的神幡,圆形似太阳平顶,周围一圈布,布边缀一圈丝穗,意为 “光芒四射”。另一种说法是其象征天。我国远古就有 “天圆地方”之说。古代帝王将相出行时,为了庄严隆重,常常有一把圆形大伞称作黄罗宝盖,形状大于日照,这有秦岭兵马俑附近重量出土的铜马车为证。传说二十八宿秧歌中伞头打的就是它,后逐渐演变为蓝布伞。这与阴阳五行颜色有关。古代皇帝主何德,即以何色为冠盖,如汉高祖刘邦信水,以至车衣皆玄。后经演变,色与德不再严格一一对应了,现在个别地方仍有传统的黄罗宝盖、宝伞或日照的,但已称为 “灯笼伞”。还有一种说法是 “伞头”象征丰收。民间有种叫 “楼子斗”伞,其形似斗,上大下小,四角缀上纸花穗,以示粮食丰收生活有余。伞儿滴溜溜转,撒下粮食撒下金,撒下美好的祝愿和希望,给人们带来好运。
秧歌道具,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毛主席在延安时,鲁艺工作者和民间艺人对秧歌的内容和形式进行了改造。“伞儿”便由镰刀斧头取而代之,成为党的领导和工农联盟的象征。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改革开放,各式各样的伞经过装饰,成为人民群众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提高的象征。
伞头,一个 “头”字把他 (她)本身所具有的职能完全表露出来。他 (她)以特殊身份和地位,组织指挥和安排部署场内活动。一个出色的伞头能使各种角色尽情发挥技能,场内气氛浓烈活跃,相互配合默契。布图变场自然流畅,活动程序顺畅不繁,快而不乱,井然有序。
2.伞头的职能
(1)组织和领导职能(www.daowen.com)
伞头,在秧歌活动中有着绝对的领导地位。每年冬季,人们早早地在伞头带领下,自行组筹,紧张排练,到正月初二便正式出演。他们走乡转村,你请他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二月二 “龙抬头”,才余兴未尽地卸装归田,各操其业,开始一年的新生活。秧歌活动何时起落,由伞头决定。伞头的指挥作用还体现在伞上。伞的上下举动是击乐节奏的节拍。伞头通过伞的举动,组织击乐和队员进行三位一体的有机协调配合。如果出现与之不统一的现象,就要及时调整,否则,乱场不可避免。随着一声哨子的鸣叫,伞儿高扬,意味着某种或某场活动的结束。
伞头除组织和领导秧歌活动外,还要负责 “对外关系”。秧歌队出走,先到哪儿后到哪儿都由伞头决定,甚至决定队员的食宿分配。有时与别的秧歌队相遇或应约而遇,队员之间的 “叫劲”都由他处理。伞头大都由村里头脑清楚、口齿伶俐、通情达理、反应敏捷、威望甚高者担当,因此,伞头又集众望于一身。
(2)安场控场职能
秧歌队在伞头的带领下,引出五彩缤纷的图案。场图或循规守矩,成方成圆;或相互对称,讲究有单有双,有天有地,有上有下,有阴有阳,以其构图完整、形象鲜明,做到点线分明、层次清楚。不管怎样,伞头引出的场子,必须一气呵成、流畅顺达、天圆地方、首尾浑然一体,不能出现任何碎断、残缺、重复的痕迹。因此,安角子引场是伞头的基本功夫。伞头对留传下来的图形、图案要了如指掌,有时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即兴编排。[2]
安角子引场、转场速度和次数由伞头决定。伞头通过协调指挥,把场内一切活动有效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当然,全体队员对场图和动作的熟练掌握,以及相互间的配合,把握好总体图形等都是顺利完成活动的重要因素。但圆满完成场次、场图和动作表演,是在伞头的带领下,相互密切配合的结果。
(3)歌唱表达职能
歌唱是伞头的重要职能之一。大场活动毕,队员以其固定队列排名为序围成圆形,伞头大步流星地走在圆心,准备引吭高歌,施展才华。
伞头唱词一般由四句组成,当然 “垛句子”就不止四句,长短不定。不论四句或多句,均由伞头唱完全句,队员复唱末句,这叫“接下音”“接口福”或 “接口愿”,表示就是这样,定是这样。可谓一领众和,气氛活跃,将活动和人们的情趣推向高潮。伞头唱词的内容,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有宣传党的方针政策的,有反映社会变革的,有反映物质生活改善的,有赞扬好人好事的,有表现人民群众心声的,有新年问候祝福的,有吉利道喜的,有农事谚语的,有天文地理的,有讽刺贬斥咒骂的,有历史时政的,有猜谜对句子的,有逗情表现爱情的,有拜庙祈祷安神送鬼的总之,自然社会生活,凡所能唱无所不唱。
伞头唱词的表现手法,短短四句,有叙事、说明、议论、抒情等表达方式,也有比喻、比拟、夸张、对偶、排比、反复、顶真、对比、象征等各种修辞手法。善歌者小至锤字炼句,大到谋篇布局,无不着意推敲。出门见山者有,娓娓道来者有,波澜起伏者有,层层铺垫者有,上下呼应者有,涵味无穷者有,戛然而止者有,不一而足。“赋、比、兴”体现得淋漓尽致,更不用说这土生土长的信天游了。作品有文雅的、粗犷的、细腻的、豪放的、凝重的、活泼的、锋芒毕露的、雍容平和的,多得不胜枚举。欣赏它绝不亚于我们摇头晃脑地去读唐诗。
伞头唱词应注意以下几点:
①句式押韵。尽管民间艺人不懂现代汉语中的三十五个韵母的运用,但他们自觉不自觉地仿照了古代诗歌中的句句押、隔句押和四句三押等形式,通过方言土语把押韵句运用得无比娴熟。
②内容吉利。生活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人们,总希望家添人口外添财,平平安安过上好日子。歌词要唱出他们的希望、心声和美好未来。因此,内容上避免出现不吉利的字眼。
③即兴演唱。伞头歌唱间隔时间短,出口成章即兴演唱。好的伞头低头便是词,不出三五步就是一首歌。一唱就是三五首,从不重复。谨防忘句 (也叫 “断句”“跌句子”或 “跌秧歌”),这是腰鼓活动中最忌讳的情况。
(4)调节情绪职能
伞头,拉花的一角,但比拉花扭得圆满出色。拉花跟着他扭,看着他扭,扭着扭着扭起了劲,带来了精神。饱满热情和快乐的精神状态,全靠伞头调动调节。晓之以情,动之以情,情艺并茂。
(5)培养新伞头职能
培养新伞头是其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他年老体弱、手脚不麻利之前,就要开始培养新伞头。年轻人身强力壮、头脑灵活,接受事物快,等到完全成熟就可以独挑大梁了。
(二)文武身子
文武身子是伞头秧歌队的主体,“文身子”即 “包头的”,“武身子”即 “挎鼓子”,分别扮演两性角色。文武身子上的全体成员必须化装,“包头的”头上扎一条大辫子,斜插一串小花 (男扮时头戴大辫假发套),青衣旦脸谱,穿大襟上衣,扎长围腰,穿灯笼裤、红花鞋。至少在某些地方,“包头的”还披着鲜艳的披风。“挎鼓子”头扎白羊肚毛巾,额前系结,外戴纸花草帽圈,武生脸谱,穿对襟上衣、中式灯笼裤、黑布鞋。一般而言,文武身子上的总体人数并不固定,但是,必须是双数,这就意味着,一名 “包头的”必然要搭配一名 “挎鼓子”。在传统秧歌里,所有角色都由男性来扮演,女性没有上场表演的权利,因此,传统秧歌中的 “包头的”都是男性扮演的。比如,在陕北绥德县有位出色的老秧歌艺人,当地民众称他 “六六旦”,他在传统秧歌中就是扮演 “包头”角色的。[3]
至少在陕北某些地区,文武身子被视为皇帝的侍卫与宫女,而在晋西的个别地区,他们又被看作夫妇,这种对于秧歌文武身子的不同认同,与当地对于伞头秧歌以及伞头本身的不同认同是一致的。
(三)丑角
丑角在秧歌队也是不可或缺的角色组成部分,秧歌队表演的诙谐气氛主要靠丑角在队尾的即兴表演来支撑。丑角的表演不仅能够吸引观众,还能调动队员的生气,所以,丑角是必须要化装的,但他们的装扮不是固定的,是根据自己所扮演的人物而定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们尽量让自己变丑一些,让观众一看就能被逗乐,而且无法认出他们是谁,是男是女。他们在队尾或组合表演或独自表演,其舞蹈动作永远都是即兴的、个人化的,达到哗众取宠的效果。但他们不是恣意妄为,当地有句俗语称他们 “装甚要像甚,打甚要唱甚”,因此,丑角的模仿和表演能力要相当强。
[1] 霍向贵.陕北风俗民歌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4.
[2] 张新德,张熙智.安塞腰鼓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
[3] 王杰文.仪式、歌舞与文化展演:陕北·晋西的 “伞头秧歌”研究 [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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