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拖雷家族的崛起

在成吉思汗西征出师之前，成吉思汗诸子之间发生了一场关于长子术赤的出身与汗位继承问题的争吵。术赤是不是成吉思汗的亲生骨肉，并非当时争论的焦点，其关键在于究竟由谁继承汗位。能否使自己的统治发扬光大，是成吉思汗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在这场冲突中，成吉思汗确定三子窝阔台为汗位继承人，主要就是从政治稳定和个人才能方面考虑的。同时也说明当时蒙古汗位的继承还没有实行嫡长子继承制，而是保留了一些原始社会末期推举制的痕迹：从嫡子中的“贤者”选拔继位者，最后由忽里台大会予以确认。正是这种汗位继承制度，导致了成吉思汗死后蒙古皇族的皇位之争。术赤是长子，当时关于此人是不是成吉思汗亲儿子的争论，在成吉思汗心理上留下了阴影，这个阴影一直伴随他走完自己的一生。察合台是孛儿帖生的二儿子，打起仗来不失为一个勇士，有不服输的性格。不过他生性鲁莽、好斗、残忍，成吉思汗知道他不是继承自己汗位的材料。窝阔台是老三，论战功和勇敢他都不如两个哥哥。可是他比两个哥哥聪明，能体察成吉思汗的心思，为人也随和，从不参与兄弟之间的争斗，从不对继承汗位表现出任何热衷。正是这一点，使他得到成吉思汗的信赖，并把汗位传给了他。窝阔台死后，汗位传承多次出现纷争。

窝阔台是成吉思汗的第三子

1251年，木赤长子拔都和唆鲁禾帖尼别吉在中亚靠近拔都领地的一个地方召开了忽里台，拖雷的长子蒙哥被选为大汗。蒙哥的弟弟忽必烈、旭烈兀和阿里不哥对争取贵族们对其兄长的支持发挥了重要作用。

和他的前辈一样，蒙哥也在积极拓展蒙古帝国的版图。他效法他的祖父成吉思汗和父亲拖雷，招募其他民族具有专门技术的士兵加入蒙古军队，这些专门知识是蒙古人所不具备的。他命令部队不得任意破坏被征服地区。另外，他命令他的军队在攻击之前，要先给当地统治者发出投降令。只有当这些要求被拒绝后，他们才可以动用武力。

在远征过程中，忽必烈建立起他的声望，使他积累了问鼎蒙古大汗宝座的实力。

当旭烈兀向西方扩展蒙古势力时，蒙哥正在进行着征服南宋王朝的计划。蒙哥之所以急于征服南宋，部分原因是由于南宋正在不断蚕食蒙古控制的土地。1252年，蒙哥选派他的弟弟忽必烈率领一支远征军深入偏远的大理。

1253年夏末，忽必烈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可以去完成他的使命了。于是他在临洮（今陕西省西北部）集结军队，然后开始向南进军。在到达云贵高原之前，他和他的军队必须横越崎岖不平的山地。他们需要穿越四川才能到达大理王国的河谷地带。三条大江环绕着大理王国，它们是萨尔温江（中国境内称“怒江”），湄公河上游（澜沧江）和长江（金沙江）。从临洮出发前，忽必烈派遣了一个由三位使节组成的使团前往大理，要求大理国王投降。大理国王段兴智实际上只是一个傀儡，实权掌握在大臣高泰祥（又名高祥）手里。如何回应忽必烈的要求取决于高泰祥。高泰祥的决定是把三个使者全部处决了。

使者的被杀激起了忽必烈采取报复行动来惩罚大理。他征服大理的战略既简单又富于欺骗性：兀良哈台率领他的军队从西部开往大理，忽必烈则直接与敌人交战，几位亲王则率领部队从东部发动攻击。这三方的攻击开始于1253年10月下旬。高泰祥坚决拒绝向蒙古军队投降，他集结他的部队，在金沙江岸边迎击敌人。忽必烈的队伍在11月到达了江对岸。他命令士兵制造羊皮筏子横渡大江。负责监造羊皮筏的是这次随行出征的一位将军伯颜。这是忽必烈和伯颜之间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伯颜后来成为忽必烈最信赖和最能干的军事助手。在这关键时刻，伯颜率领他的队伍在夜幕掩护下勇敢地渡过了金沙江。蒙古军迅速地击败了惊慌失措的敌人，迫使高泰祥仓皇逃回都城，并消灭了高的大部分军队。他的最强大的敌人现在已经陷入混乱之中，忽必烈可以集中力量对大理发起最后的攻击了。

忽必烈赐予八思巴的玉印

元世祖忽必烈

忽必烈的军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占领了大理王国的都城。

蒙哥又交给忽必烈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任务——要率领蒙哥汗四支军队中的一支去征服南中国。如果蒙古人想要巩固对中国北方的控制，防止中国北方的民族聚集在南方的旗帜下，他们就必须迫使南宋投降。南宋的存在会对蒙古人的统治造成威胁。蒙哥也急于使他的军队兴奋起来，使他们有事可做，并保持他们的战斗力。因此他决定发动一场征服南方汉人的战役，而忽必烈将在这场战役中发挥关键作用。(www.daowen.com)

但蒙哥死后，蒙古帝国的最高阶层突然停止了行动。南下的蒙古军队占有了已经占领的领土，但是却没有增加新的领土。他们也没有打算与其他征宋的蒙古军队会合。蒙哥的尸体被运回到蒙古东北部，葬在他父亲拖雷和他的祖父成吉思汗的墓旁。

汗位继承的无序性再次造成蒙古帝国的混乱和分裂。由于没有具体规定由成吉思汗后代的哪个系继承汗位，因此必须召开忽里台选举新汗。蒙哥的两个弟弟，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想继承汗位。他的三弟旭烈兀已经在西亚建立了自己的帝国，故而没有参与汗位争夺。虽然他并没有对竞争结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但是他更希望他的哥哥忽必烈问鼎大汗宝座。他对忽必烈的支持可能部分由于他们都认同定居生活。

在蒙哥死后几个月内，汗位争夺已经变得非常激烈，而且阿里不哥已经赢得了大批支持者。

据说当忽必烈在1260年春天到达开平的时候，很多王子催促他接受蒙古帝国汗位。《元史》上说他们“乞求”他登上汗位。在三次礼节性的拒绝之后，他最后同意了他们的请求，5月5日，在开平匆忙召集的忽里台选举他为大汗。他的当选是很特殊的，因为以前所有的可汗都是在蒙古或中亚召开的集会上选出的。因此，这次忽里台的合法性将受到挑战，而且后来实际上也确实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然而，当决定与自己的弟弟发生正面冲突之后，他已经向当时全世界最重要的位置迈出了第一步，而在几年之后他就被承认为蒙古人的合法统治者。

成吉思汗家族示意图

和他的前辈一样，忽必烈清楚地知道，他必须继续坚持领土扩张的政策。因此，他的军事机器一直保持着临战状态。在蒙古人眼中，作为统治者，他的成功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他能够为他的帝国增加多少财富、人口和疆域。同样，汉人的思想观念认为，一个好君主的贤德及其国度的荣耀会吸引外国人来朝，并服务于华夏文明。为了提高他作为蒙古人和汉人世界统治者的权威性，忽必烈必须采取一种果断的、进取性的甚至进攻性的对外政策。此外，对忽必烈夺取汗位的质疑，也迫使他必须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平息对他统治权力的任何疑问。既然他曾受到自己亲兄弟的挑战，那么肯定还会有人质疑他是否有资格担当蒙古帝国的统治者。对他来说，堵塞质疑之口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把更多版图纳入蒙古的控制之下。

忽必烈和王妃的雕像

忽必烈的首要目标是征服南宋。虽然他已经控制了传统中国的中心区域，但是，他还没有成为长江以南地区的主人。从唐代初期开始，南方的地位变得越来越突出。忽必烈需要征服南宋，以便赢得汉人的尊重，并消除这个敌对王朝对其统治持续不断的威胁。因为南宋仍然念念不忘夺回失去的北方中国领土。

忽必烈最重要的目标是中国南方，他希望占有南宋的资源。征宋战役取得成功，其经济价值也同样是巨大的。南方商人在与东南亚、印度乃至远到中东的贸易中获利丰厚。从这些商业贸易中获得的物品、利润以及税收无疑对忽必烈极具诱惑力。

中国南方的土地通常比北方更加肥沃，而在北方，食物供应往往不能满足人口的需求。如果忽必烈向南扩张，他就能保证北方的臣民有充足的粮食储备。

1279年，忽必烈粉碎了南宋王朝的残余势力。他此时面临着更加困难的任务，即他必须设法掌握被征服的南宋百姓的行政机构，要赢得他们的信任，他不能表现得像一个“野蛮”征服者那样，只对掠夺中国南方的资源感兴趣。忽必烈需要建立一个既为蒙古人服务又不过分压迫当地百姓的行政机构，还要保持某些政策的连续性，并留任某些南宋官员以保证政权的平稳过渡。因此南宋刚刚覆亡，忽必烈便竭力防止他的军队疏远当地百姓。1278年9月，他命令唆都和蒲寿庚必须尊重当地百姓，并且告诫他的军事将领，允许当地百姓在新征服地区从事农业和商业经营活动。他警告，决不可随意没收当地百姓的财产。在他执政的头几年，他就新征服地区的管理多次发布过类似的宣告。这些政策是相当有效的。叛乱很少发生，大规模的起义也不见诸史书记载。有许多富有才华的南人服务于蒙古政权。忽必烈的政策使得蒙古人能够有效地治理这片广袤的土地。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尽管蒙古人在中国的统治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世纪便结束了，但后世不应该因此而贬低忽必烈所取得的成就。与他同时代的人，无论是蒙古人还是非蒙古人，都认为他对中国南方的治理是非常成功的。

忽必烈出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