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王道士与藏经洞
1900年6月22日,一个平常的午后,王道士在莫高窟打开了一扇古老之门。纸写的经卷堆积如山,排列整齐。王道士惊呆了。
这扇古老的石门之后,就是震惊世界的敦煌藏经洞。
当午后耀眼的阳光,从门缝射进这个布满灰尘的石洞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20世纪文化史中一段让中国痛心疾首的历程就此开始。敦煌藏经洞,通向历史,连接现实,警示未来。
王道士,湖北麻城人,本名圆箓,一作元录,又作圆禄。因家乡连年灾荒,为生活所迫,出外谋生,流落于酒泉。在此期间入道修行,人们称他为王道士。后云游敦煌,登三危山,发现莫高圣境,感慨万千,急呼“西方极乐世界,乃在斯乎”。所以他长期居留于此地,奉献了他的后半生。
众所周知,王圆箓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道士,而莫高窟又是佛教圣地,历来都是佛教徒活动的地方。然而,世事就是这样捉弄人,偏偏把一个道士安排在佛窟里,这阴差阳错的安排委实古怪离奇。更令人不解的是,不知是王圆箓道士的行为感动了佛祖,还是无意的安排,佛窟里的秘密却让一个道士来发现,奇人遇奇事,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
王道士走进莫高窟的时间大约在1892年左右。当时他已近不惑之年,看到神圣宝窟无人管护,一片残破,受到严重的自然和人为的破坏,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使他自觉自愿担当起了“守护神”的重任。他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清理洞窟中的积沙,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
敦煌藏经洞壁画
王道士发现藏经洞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说必然性,是因为他走进洞窟,雇用人员清理洞窟中堆积多年的淤沙,踏踏实实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只有清除淤沙,藏经洞的洞门才能显露出来。说偶然性,是因为王道士当初清除洞窟淤沙,不是为了要发现什么,而是为了保护洞窟,发现藏经洞完全是偶然的。
藏经洞出土簇六团花夹缬绢
王道士与藏经洞的不期而遇,是他一生最辉煌的时刻,也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
藏经洞发现之后,王道士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他应该做的一切。他首先徒步行走五十里,赶往县城去找敦煌县令严泽,并奉送了取自于藏经洞的两卷经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引起这位官老爷的重视。可惜的是这位姓严的知县不学无术,只不过把这两卷经文视作两张发黄的废纸而已。王道士只好碰壁而返。
即使是一代著名文人叶昌炽,时任甘肃学政,1903年他手里就有了藏经洞的佛像、经卷,但他却并没有兴趣走一趟,他眼中的经卷佛像只是收藏品而已。他的脚步在离敦煌几百里之外停了下来,成为中国人在敦煌伤心史上最遗憾的镜头。
在整个中国昏睡不醒的时候,西方的学者却睁大眼睛在中国各地搜寻文化财宝。
1907年3月12日,一个叫斯坦因的英国人来到了敦煌。
5月21日斯坦因终见到了王圆箓,在他眼里,这个宝库的看守者“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孤傲的、忠于职守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斯坦因并没有立即提出瞻仰藏经洞中的文书,而是先对千佛洞的洞窟进行逐一摄影。(www.daowen.com)
斯坦因非常清楚,用金钱强行收买是行不通的,唯一的途径只能是利用王道士“虔诚、无知而又很执著”的性格。在每日对各个洞窟的考察中,斯坦因发现“王道士尽管对佛教知之甚少,但却和我一样,对唐僧顶礼膜拜”。有了这么一个共同点,斯坦因对自己的计划就更有信心了。于是,就在四周绘满了出自当地画匠之手的唐僧传说故事的道观大殿里,斯坦因开始向王道士大谈自己对玄奘的崇拜:描绘自己如何沿着玄奘的足迹穿越人迹罕至的山岭和沙漠,追寻玄奘曾经到达和描述过的圣迹。
敦煌藏经洞壁画——引路菩萨
终于,另一件意外事件促使王道士下决心向这位“西来玄奘”打开宝库。一天清晨,斯坦因的中国助手蒋孝琬激动地向斯坦因展示了一束王道士向他们提供的经卷,那正是“玄奘从印度带回并翻译出来的汉文佛经。那在经卷边页上竟还有玄奘的名字,令斯坦因惊叹不已。显然这些经卷是玄奘早年翻译出来的”。于是,当天晚些时候,斯坦因在蒋师爷的陪同下与王道士交涉时,故意以一种近乎迷信的口吻说,正是唐僧的在天之灵将这些密室藏经托付给对佛经一无所知的王道士,以等候自己——从印度来的唐僧的崇拜者和忠实信徒的来临。
簇六团花夹缬绢织法
几小时后,王道士就开始拆除堵在密室入口的砖墙,斯坦因惊奇地发现,在这个面积仅有九平方英尺,阴暗闷热的洞窟里,密密麻麻、散乱无章的经卷堆积的高度约有十英尺,后来测定总体积约为五百立方英尺。
最后的结果是,斯坦因将几锭马蹄银布施给王道士,王道士则把斯坦因挑选出来的经卷送给斯坦因,以支持斯坦因对玄奘的崇拜和研究。事后,斯坦因万分得意,“当我今天回过头来检视我用马蹄银换来的无价之宝时,这笔交易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从王道士的立场来看,他和斯坦因有着相同的信仰,他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王道士可能幻想着自己成为玄奘那样的信仰者,但他根本不了解世界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1931年6月3日,王道士结束了他辛苦的一生,终年八十有余。他的徒子徒孙为他在莫高窟前、党河对岸修建了一座道士塔。这个曾经盛及一时的丝绸古道,最后居然由一位道士为他的时代画上了终点。王道士人生的最后岁月一直处于难堪状态,有时甚至不得不装疯卖傻,以躲避人们的质问,而斯坦因不仅顺利加入了英国国籍,而且被英国女王封为爵士。
在藏经洞文物遗失的过程中,掠夺者斯坦因不是第一人,更不是最后一个人,还有伯希、华尔纳。
其实,敦煌藏经洞文物的遗失只是一个缩影,一个经历了几千年商道没落的缩影,一个古老帝国衰落的缩影。
的确,作为中国与西方世界沟通的桥梁,丝绸之路不仅丰富了彼此的物质生活,也扩大了彼此的眼界,提升了彼此的文化内涵,如果我们抛开所谓的历史眼光,重新审视一下丝绸之路,难道不会期待,消失在天际的那一抹红绸能够载着更多的梦想翩然归来?
藏经洞
《与孤独渐道别》中有两句诗:“花门将军善胡歌,叶河藩王能汉语。”其中,“花门”指回鹘,“叶河”指碎叶,诗里说西域的将军胡歌唱的很好,而叶河的藩王还懂得汉语。这样,在伟大的东方古国主体文化的影响下,对西域地区实行的前所未有的文化渗透,最终在广泛的地理概念上添加了中国色彩。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也有这样两句诗:“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我们依稀感到,一个文化巨人最终不过是在归途留下了两行凌乱的脚印,或者我们不能要求小小的一个官员能够超越他的时代,引领整个民族实现历史的飞跃,但我们作为后人一定要看到,往往是因为当事人意思小到不经意的犹豫和徘徊,造就了一个民族上千年的迷茫和苦难。
诚然,我们无法用某一点来定义历史,但无论是黄沙还是海水,都没有为我们呈现出真正意义上的文明进程的延续。或者说,我们要求的是伟大的东方古国以文化巨人的姿态来推动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而在世界性的丝绸贸易中,我们与驼峰时代、大航海时代都失之交臂,而且我们曾与这些伟大的时代近在咫尺。
可悲的是,在世界一体化的格局逐渐呈现时,曾经牵动世界神经的丝绸产业随着丝绸之路的没落也未完成沟通世界的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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