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军正磨刀霍霍要进攻台湾呢,李次白却代表台湾当局来谈“不进攻台湾”,这样南辕北辙,怎么能往一块拢?他的密使前景注定不妙。
李次白在上海找到陈孟熙,寒暄后不无苦涩地说:“孟熙,原来沾了你们的边,倒了霉。现在又要沾你们的光,还不知等待我的是什么呢?”
陈孟熙说:“你这次使命重大,事关民族统一大业。我来联系,你跟我弟陈毅推心置腹谈谈。”
这天,陈毅爽爽快快地剃光了头,看上去容光焕发。刚走进客厅就接到陈孟熙来的电话:“我的妻兄李次白近日从台湾绕道香港过来了,想去你那儿拜访。”
陈毅痛快地说:“好嘛,他可是难得的客人,你陪他过来吧!”
李次白在陈孟熙陪同下,走进陈毅住宅,正要抬脚上台阶,街上突然传来《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到台湾》的歌声,他一愣,腿抖颤着退下了一级台阶。
陈孟熙又把他推上台阶,领着他走进客厅。陈毅热情接待了他,亲自搬椅子,拿香烟水果,连连说:“欢迎次白兄来做客。抽烟,吃水果,不要客气!”
寒暄了一番,言归正题后,陈孟熙说:“次白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陈毅一怔:“噢,什么任务?”
李次白简洁说:“台湾要我给你谈国共合作事,共走美国两党制民主的道路,最低限度要求不进攻台湾。”
“这个呀……”陈毅听了哑然失笑。
他大大咧咧说:“蒋经国先生是我的熟人,他派你来试探我,算是碰到钉子上啦,我是华东军区司令员嘛。国民党陆军总共才三十余万人,其中只有从舟山撤退的几个军和孙立人训练的两个新军还算完整,其余均残破不堪,军事上的败势是凭蒋介石的力量无法挽回的。”
李次白泄气地问:“陈市长,难道没有一点和谈的余地了?”
陈毅斩钉截铁地说:“国共合作的话题,现在先不提。现在提为时尚早,以后会有机会的。”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会将这个信息转达给党中央和毛主席。”
李次白失望地垂下了头,喃喃地说:“我如何回去复命哟,我如何回去复命哟……”
陈毅说:“你还回去干什么!孟熙兄和次白先生立即进华东革命大学学习,明天就去,你们的亲友们都去,你们把名单开来,我明天就告诉市委统战部。哦,我还要设宴欢迎次白回来。至于台湾嘛,让它烂下去吧!”
李次白垂头丧气地说:“我只好以陈司令‘让它烂下去’的话复命了。”
陈毅站了起来:“你就这样说!好吧。我要去北京开会了,回来请你吃饭。”
回到陈孟熙住宅,李次白坐在沙发里,惴惴不安,他反复念叨陈毅的话:“‘至于台湾嘛让它烂下去’,是什么意思呢?”
陈孟熙与他相对而坐,无言以对。
李次白突然兴奋地跳起来:“我猜陈毅先生话的意思是,中共暂时不攻打台湾,让台湾自己烂下去。是不是?是不是?”(www.daowen.com)
陈孟熙没有吭声。
李次白沿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越想越兴奋:“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我的任务完成了。”
解放初担任上海市市长的陈毅(历史图片)
他不但这样想,还这样写信告知台湾。他完全闹拧了。
在台北市青田街一号胡伟克公馆,李次白夫人许念婉拿着封信来找胡伟克,将简函交予他说,这是次白到大陆来的第一封信,说“表妹的婚事已成”,还附了张他在陈毅家花园里与陈毅兄弟的合影。
“好好好。”胡伟克很高兴,接过信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予许念婉说,“这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五百元。”
李次白继续留在上海,探亲访友,游山玩水,实际上是等中共中央的消息,希望中共能讨论国共两党重开谈判的问题,并有所决定。
没想到事情突然起变化,不是中共攻打了台湾,而是朝鲜那里爆发了战争,牵动了美苏和中国都忙碌起来应变,蒋介石倒松了口气,台湾获得喘息机会,不会烂下去了。
在台北“总政战部”蒋经国办公室,蒋经国对胡伟克说:“伟克,朝鲜战争爆发了,我们有可能要跟中共开仗了!至少台湾有救了,暂时不受战争威胁。你赶紧通知李次白,谈判之事紧急刹车!他现在在哪里?”
胡伟克说:“在上海等指示,我立即给李次白发急信。”
蒋经国说:“经过香港转送,要保险!就让他暂留大陆待命。”
在上海陈孟熙住宅,李次白拆开转来的密信,脸色煞白,骂道:“他妈的,这不是拿我开涮吗!”
陈孟熙问:“台湾来信说什么?”
李次白抖着信说:“说什么国共合作之事不必提了,把我晒在这儿了。”
陈孟熙说:“算了,跟我进革命学校吧。”
李次白无可奈何,只好跟陈孟熙进了革命学校。这令台北市的胡伟克非常恼火。许念婉来胡伟克家领生活费时,胡伟克给了她五百元台币后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许念婉吃惊地问:“最后一次?为什么?”
胡伟克说:“因为李次白在大陆靠过去了。背叛人的家属怎么还有津贴?”
“天呀!叫我一家六口喝西北风呀?”许念婉哭叫起来,摇摇晃晃地要晕倒。
大陆50年代初是严峻的年代。李次白虽然进了革命学校,但不等于是革命者,他毕竟是台湾当局派遣过来的“密使”,不久,大陆有关方面以国民党特务的罪名,将李次白送进青海牢狱。他在那里坐了四年牢,刑满后又被放回四川老家,作为专政对象劳改、批斗达二十六年,至1980年被驱逐出境而抵达香港。他虽迭请返台报告,台湾却不认前账,以“叛国罪”不准入境,致使他流落香港八年,郁郁而终。这是他本人的悲剧,也是两岸关系长期曲曲折折未得正果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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