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23日,访苏归来的毛泽东、周恩来乘坐的9002号专车,奔驰在白雪皑皑的西伯利亚原野上。
而这天的上午9时,在中央社会部庄严、整洁的部长会议室里,李克农部长召集部、局、处长以上有关侦察干部召开会议。
一张铺着绿色台呢的长方形条桌,东西向摆放在会议室中间。
李克农以响亮的皖南口音讲:“对台湾保密局北平潜伏台的侦察工作,按毛主席批示的限期即将提前完成任务。敌台台长就是那个因为发了战略情报而由一个小小的中尉很快升到上校的计兆祥。潜伏电台就设在计兆祥屋内。现在就要破案了,但有一个问题需要统一一下认识。什么认识呢?就是搞了这么长时间,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只捉到一个计兆祥,恐怕不是全胜,不是歼灭战吧?今天的会议就是统一这个认识。”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克农最后决定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我公安机关决定逮捕集台长、报务、情报、译电四职为一身的台湾保密局万能潜伏台特务计兆祥。”
翌日清晨,李克农部长准时来到侦察科现场指挥所云南会馆,门前挂着“华北贸易货栈”的招牌。
云南会馆是个幽雅、古老的庭院,公安部侦察科全体参战人员,以及北京市公安局一队部分侦察员,早在门前列队欢迎。
曹纯之快步向前迎接李克农部长下车。
李克农一边走一边挥手说:“同志们辛苦了!”
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进入客厅后,李克农招呼大家坐下,然后问:“老曹,这就是你的破案指挥所吗?”
曹纯之回答:“是!”
曹纯之是公安部一位有名的老侦查员,外号“一堵墙”,意思是只要他出马,就没有冲不上、拿不下、破不了的案子。
“那从今天起,这里就不是华北贸易货栈了。”李克农部长幽默地说完,接着问,“东北的情况如何?”
曹纯之汇报说:“一网打尽了!”
由于李克农平易近人,说话风趣,不少同志自动给他倒茶、递烟、送糖,无拘无束,显得很亲热。
李克农说:“同志们干得好哇!为侦破此案,老曹之所以敢立军令状,原来,你们有这么多‘张飞’‘李逵’保驾!!”
曹纯之代表大家说:“都是部长亲自领导,我们天天都能听到部长的指示,才打了胜仗!”
“哪里!哪里!我和你们杨副部长,也和你们曹科长天天向我们汇报一样,我们也是天天向党中央、向毛主席汇报。是党中央、毛主席天天在关怀着同志们的工作哟!”
李克农的话激起大家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1950年2月18日,成润之、曹纯之率领一队便衣公安人员冲进南池子九道湾乙43号的一个四合院,逮捕了正在发报的计兆祥等特务人员,缴获了一台美制SST-1-E型25瓦电台,一支美制手枪,一本写在《古文观止》上的密码本。
抓了他就要马上利用他。国民党上校特务计兆祥被我公安人员控制了,被控制的计兆祥正在原地安装电台,一名公安战士监督着他。
李克农走进来,微微一笑,和蔼地对计兆祥说:“你就是计兆祥?不要怕,今天我是来看看你的发报技术的。就用这部电台,用原来的手法,快,给我呼叫毛人凤,我说话,你发报,你看怎样?”
计兆祥忙点头答应:“愿意效劳,愿意效劳!”
李克农认真地说:“小计,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角色!我这个报,你可要给我发好哇!”(www.daowen.com)
已成阶下囚的计兆祥连连颔首:“是!是!长官。”说罢,他便很熟练地架起发报机。
台北近郊,隐蔽在茂密树林中的国民党保密局本部,笼罩着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
神经过敏的保密局长毛人凤,对美国顾问布莱德说:“刚刚接到共军即将渡海进攻海南岛、舟山群岛的情报,又接到情报部门报告:共军在福建沿海已集中大批部队,空军已进驻华东的一些机场,登陆舰艇也正在一些港口集结。看来,那阵势是对着台湾来的。”
这时,坐镇督战的美国顾问布莱德上校对毛人凤说:“立即电告计兆祥,报告潜伏大陆暗杀队的准备情况,对东北技术纵队所有行动人员在行动成功后,除重赏外,一律官升三级。并委任纵队司令马耐为国民党东三省救国军司令。”
毛人凤焦虑地抽着香烟说:“按规定的联络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刻钟,可现在还没有得到大陆的任何反应。”
布莱德很敏感,打断毛人凤的话说:“立即电告计兆祥,停止发报,马上转移。”
毛人凤强自镇静说:“等等。我看问题不会那么严重。共党再狡猾,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现我万能台的踪迹。也许计兆祥马上就会发来成功的电讯!”
果然发来了电讯,但不是报告成功,而是报告失败。
“嘀嘀嘀……”计兆祥熟练地按动键杆,用以往的手法呼叫台湾保密局,随后传出毛人凤接电讯的讯号。
计兆祥得此消息,高兴地眼珠一转:“来了!是毛人凤接电讯的讯号。”
李克农高兴地说:“好啊,欢迎!我直接跟他对话。”
李克农咳嗽一声,以无法仿效的口气说:
“毛人凤先生:被你们反复吹嘘的‘万能潜伏台’已被起获,少校台长计兆祥束手被擒。今后,贵局派遣的特务,我们将悉数收留,只是恕不面谢。告诉你,给你讲话的是李克农。”
看着收报记录的毛人凤一愣,眉头皱成了疙瘩。
李克农继续口授电报内容:“我们有强大的人民民主专政,有雄厚的群众反特力量,你们的阴谋是不能得逞的。你们在中国大地上洒满了怨恨,你们活动到哪里,哪里就陷入人民的包围之中,我们的专政机关就会立刻侦破你们。你们如果执迷不悟,来多少,就歼灭多少,保你有来无回。你还有什么本事吗?”
毛人凤心惊肉跳地拿过译电原文扫了一遍,不知所措。
李克农继续口授:“你有本事你来嘛!不要怕嘛!好好地听着: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这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你们有丧师八百万,逃往海岛的教训。你们现在‘寄人篱下’,好景不会长久。人民政府对你们有国人共睹的政策,立功受奖,不咎既往。你若率部来归,我李克农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告诉你,发报的报务员,就是你新提拔的上校、万能台台长计兆祥。”
“该死的计兆祥!混蛋!”毛人凤绝望地骂了一声,把电讯稿猛地一摔,吓得几位女报务员哆嗦起来。
美国顾问布莱德上校走进来问:“大陆的情形如何?”
毛人凤大叫大嚷:“他妈的,李克农进了北京,比过去更厉害了。”
布莱德问:“李克农是什么人?”
毛人凤气哼哼地说:“老对头啦!过去十多年,他把戴局长和我整得防不胜防,处处被动挨打。党国政府曾多次悬赏十万元捉拿李克农,但始终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为此,我和戴局长曾多次向蒋总裁下跪请罪。总裁气得训斥我们是饭桶,无用,白痴!”
“红色特务”头子李克农,跟“白色特务”头子毛人凤,50年代初的这段隔海对话,饶有兴味。现在两个人早已故世,留下的这段佳话仍能让我们嗅到50年代初两岸政治、军事、谍战对峙的浓烈火药味。
从朝鲜战争爆发到1955年9月,国民党特工机关向大陆空投特务二百三十余人,电台九十六部,各类枪支千支左右,各类弹药十八万发。虽然在李克农、罗瑞卿、杨奇清等直接领导下,抓捕了一批早已潜伏在大陆和台湾派来的特务,但台湾保密局仍是不断地派“白色特务”来,就像当时的北京市市长彭真讲的,台湾只要剩下一个特务,也要派到北京来。所以,隐蔽战线的战斗,几十年里总是没有消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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