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宇文泰的"取蜀制梁"

宇文泰原本代北武川(今内蒙古武川镇)人，鲜卑族首领之一。从贺拔岳入关后，创建西魏，培植关陇士族集团，擢拔廉吏，发展经济;又同东魏高欢经过几次战役的较量，巩固了自己的地位^[18]。同时，改革军制，创建府兵，使西魏日益强大，遂有"南清江汉，西举巴蜀"^[19]之志。

西魏大统十七年(551)三月，文帝元宝炬崩，皇子元钦继位，是为废帝，宇文泰"以冢宰总百揆"。十月，宇文泰遣大将军王雄出子午谷，伐上津、魏兴，大将军达奚武出散关，伐南郑(今陕西汉中)。废帝元年(552)春，王雄平定上津、魏兴，以其地置东梁州。达奚武围南郑，月余，梁州刺史萧脩以州降。八月，东梁州百姓围州城，宇文泰复遣王雄讨伐。二年(553)正月，宇文泰为左丞相、大行台、都督中外诸军事。二月，东梁州平，迁其豪帅于雍州^[20]。就这样，宇文泰又占有南梁的一大片土地。三月，梁元帝请求西魏讨伐萧纪，把一个"取蜀制梁"的机遇送给宇文泰。梁元帝闻武陵王纪东下，"使方士画版为纪像，亲钉支体以厌之，又执侯景之俘以报纪当时圆照正驻镇巴东执留使者通报其父侯景未平宜急进讨;已闻荆镇为景所破"。萧纪信以为真，便趋兵东下，欲灭亡元帝。元帝"惧甚"^[21]，急忙遣使通报西魏，请求出兵讨伐萧纪。宇文泰见萧绎书，说："蜀可图矣。取蜀制梁，在兹一举"。但诸将多以取蜀为难，唯尉迟迥"以为纪既精锐东下，蜀必空虚，王师临之，必有征无战"，宇文泰深表赞同。尉迟迥是代北鲜卑族人，母系宇文泰姊昌乐大长公主，又尚西魏文帝女金明公主，拜驸马都尉。他从宇文泰"复弘农，破沙苑，皆有功"^[22]，后拜大将军。于是，宇文泰命尉迟迥率六军，甲士一万二千、骑万匹，出散关伐蜀。五月，武陵王纪至巴郡，闻西魏兵入蜀，遣前梁州刺史谯淹还军救蜀。这时，原萧纪部将纷纷倒戈降魏，迥军很快进围成都。守成都的萧兵不满万人，仓库空竭。谯淹遣将援成都，均被迥将击退。武陵王纪至巴东，才知侯景已败死，自悔不该弃蜀东下，召太子圆照责问，圆照说"侯景虽平，江陵未服"，萧纪以为既已称帝，岂能复为人下，意欲东进。但来自蜀中的将士日夜思归，其江州(治今重庆市)刺史王开业认为宜还救根本，更思后图。太子圆照及将领刘孝胜则坚主东进，纪意遂决，声言："敢谏者死!"军至西陵峡，"军势甚威，舳舻翳川"。元帝护军将领陆法和"筑二城于峡口两岸，运石填江，铁锁断之"，以阻挡纪军东下。六月，武陵王纪筑连城，攻绝铁锁，陆法和告急相继。元帝先后从狱中释放任约、谢答仁，并复王琳官爵，使其领兵援助法和。武陵王纪遣将军侯叡率众七千筑垒与陆法和相拒^[23]。元帝遣使与纪书，云"许其还蜀，专制岷方"，纪不从。元帝诸军相继西上，复与纪书，言兄弟之间应"让枣推梨"^[24]。但双方军势很快发生重大变化，萧纪"顿兵日久，频战不利，又闻魏寇深入，成都孤危，忧懑不知所为"，派遣其度支尚书乐奉业去江陵求和，"请依前旨还蜀"。奉业知纪必败，对元帝说"蜀军乏粮，士卒多死，危亡可待"，元帝遂不许其和。武陵王纪在关键时刻表现得极其吝啬，"纪以黄金一斤为饼，饼百为箧，至有百箧，银五倍金，锦厨、缯绦称是，每战，悬示将土，不以为赏"，宁州刺史陈智祖请散金银以招募勇士，纪不听，致使智祖哭谏而死。有奏事者，"纪称疾不见，由是将卒解体"。七月，巴东民苻异等斩峡口城主公孙晃，降于王琳。谢答仁、任约击败侯叡，拔其三垒，"于是两岸十四城俱降"。纪军无退路，只得顺流东下，元帝将樊猛追击到巫峡口，"纪军大溃，赴水死者八千余人，猛围而守之"，元帝密令猛："生还，不成功也"。猛率兵至纪所，纪在舟中绕床而走，将金囊抛给樊猛："以此雇卿，送我一见七官(元帝萧绎)"。此时抛金已经晚矣!樊猛杀萧纪及其幼子圆满。陆法和俘虏太子圆照兄弟三人送江陵。元帝绝纪属籍，赐姓饕餮氏，命圆照、圆正二人"绝食于狱，至啮臂啖之，十三日而死，远近闻而悲之"^[25]。武陵王萧纪及其诸子落了个极其悲惨的下场!(www.daowen.com)

同月，西魏大将尉迟迥围攻成都五旬后，守城的梁永丰侯萧战败投降。迥部诸将不愿受降，迥说："降之则将士全，远人悦;攻之则将士伤，远人惧"。遂接受降。八月，萧与宜都王圆肃率文武诣军门投降。"迥以礼接之，与盟于益州城北。吏民皆复其业，唯收奴婢及储积以赏将士，军无私焉"^[26]。西魏以迥为大都督，益、潼等十八州诸军事，益州刺史，"剑阁以南，得承制封拜及黜陟。迥乃明赏罚，布恩威，绥缉新邦，经略未附，夷夏怀而归之"^[27]，蜀川迅速得以安定。由于宇文泰抓住了战机，并任帅得当，很快使"取蜀制梁"的战略获得攻占全蜀的阶段性胜利。而进一步制服梁朝，就只剩下江陵梁元帝一个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