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六《淮南鸿烈》中之宇宙论

六《淮南鸿烈》中之宇宙论

时间:2023-04-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淮南鸿烈》为汉淮南王刘安宾客所共著之书。盖中国早期之哲学家,皆多较注意于人事,故中国哲学中之宇宙论亦至汉初始有较完整之规模,如《易传》及《淮南鸿烈》中所说是也。此本一极有系统之宇宙论,对于天地万物之发生,皆有有系统的解释。盖淮南宾客之为别一家学者所加入也。人与宇宙之关系及其在其中之地位,《淮南》亦有论及。真人“反其所生”,“未始分于太一”,即能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

六《淮南鸿烈》中之宇宙论

淮南鸿烈》为汉淮南王刘安宾客所共著之书。杂取各家之言,无中心思想。惟其中讲宇宙发生之部分,比以前哲学家所讲,皆较详明。盖中国早期之哲学家,皆多较注意于人事,故中国哲学中之宇宙论亦至汉初始有较完整之规模,如《易传》及《淮南鸿烈》中所说是也。《俶真训》云:

有始者,有未始有有始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有有者,有无者,有未始有有无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无者。所谓有始者,繁愤未发,萌兆牙蘖,未有形埒,冯冯蝡蝡,将欲生兴,而未成物类。有未始有有始者,天气始下,地气始上,阴阳错合,相与优游竞畅于宇宙之间,被德含和,缤纷茏苁,欲与物接,而未成兆朕。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天含和而未降,地怀气而未扬,虚无寂寞,萧条霄雿,无有仿佛,气遂而大通冥冥者也。有有者,言万物掺落,根茎枝叶,青葱苓茏,萑扈炫煌,蠉飞蝡动,蚑行喙息,可切循把握,而有数量。有无者,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扪之不可得也,望之不可极也,储与扈冶,浩浩瀚瀚,不可隐仪揆度,而通光耀者。有未始有有无者,包裹天地,陶冶万物,大通混冥,深闳广大,不可为外;析毫剖芒,不可为内。无环堵之宇,而生有无之根。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无者,天地未剖,阴阳未判,四时未分,万物未生。汪然平静,寂然清澄,莫见其形。若光耀之间于无有,退而自失也。(《淮南子》卷二页一至二)

又《天文训》云: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故曰太始。太始生虚霩,虚霩生宇宙,宇宙生元气。元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清阳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积阳之热气久者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气,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尘埃。昔者共工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天道曰员,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员者主明。明者吐气者也,是故火曰外景;幽者含气者也,是故水曰内景。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阴化。天地之偏气,怒者为风;天地之合气,和者为雨。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亏而鱼脑减,月死而蠃蛖瞧。火上荨,水下流;故鸟飞而高,鱼动而下。物类相感,本标相应;故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虎啸而谷风至,龙举而景云属,麒麟斗而日月食鲸鱼死而彗星出,蚕珥丝而商弦绝,贲星坠而勃海决。(《淮南子》卷三页一至三)

此本一极有系统之宇宙论,对于天地万物之发生,皆有有系统的解释。但中间忽插“共工与顼颛争帝”一段神话,与前后文皆不类。盖淮南宾客之为别一家学者所加入也。人与宇宙之关系及其在其中之地位,《淮南》亦有论及。《精神训》云:

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闵,澒濛鸿洞,莫知其门。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孔乎莫知其所终极,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成,万物乃形。烦气为虫,精气为人。是故精神,天之有也;而骨骸者,地之有也。精神入其门,而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夫精神者,所受于天也;而形体者,所禀于地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背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曰,一月而膏,二月而胅,三月而胎,四月而肌,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八月而动,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体以成,五脏乃形。是故肺主目,肾主鼻,胆主口,肝主耳。外为表而内为里,开闭张歙,各有经纪。故头之员也象天,足之方也象地。天有四时、五行、九解、三百六十日,人亦有四支、五脏、九窍、三百六十节。天有风雨寒暑,人亦有取与喜怒。故胆为云、肺为气、脾为风、肾为雨、肝为雷,以与天地相参也,而心为之主。是故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日中有踆鸟,而月中有蟾蜍。日月失其行,薄蚀无光;风雨非其时,毁折生灾;五星失其行,州国受殃。夫天地之道,至纮以大,尚又节其章光,爱其神明;人之耳目,曷能久勤劳而不息乎!精神何能久驰骋而不既乎!(《淮南子》卷七页一至三)(www.daowen.com)

此以天地为一大宇宙,人身为一小宇宙。又《诠言训》云:

洞同天地,浑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谓之太一。同出于一,所为各异。有虫有鱼,有鸟有兽,谓之方物。方以类别,物以群分,性命不同,皆形于有。隔而不通,分为万殊,莫能反宗。故动而谓之生,死而谓之穷,皆为物矣,非不物而物物者也。物物者,亡乎万物之中也。稽古太初,人生于无,形于有,有形而制于物;能反其所生,若未有形,谓之真人。真人者,未始分于太一者也。(《淮南子》卷十四页一)

真人“反其所生”,“未始分于太一”,即能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

[1] 说见欧阳修《易童子问》,崔东壁《洙泗考信录》,顾颉刚先生《古史辩》及拙作《孔子中国历史中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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