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永恒的权利

持久的情节剧

我深信，在信息经济时代建立一个强大的中产阶级必将成为全球权利的基础。顺其自然、庆祝维基解密等组织可能会让我们感觉更好，但是我相信这一选择最终将弄巧成拙。

对网络充满激情的我们偏爱这样一个事实，即有如此多的人投身其中。很难相信，过去竟有人担心网上的言论是否真有一丁点儿的价值。对这种已成形多年的理念，我从未有过任何怀疑。我仍然发现，当我最初信任他人时，总体而言他们没有辜负我。众人一起总是更具创造性，有更多的善意，更加足智多谋，超乎我们的想象。

问题是，主流的网络理念仍专注于失效的情节剧，这种情节剧利用我们的热情，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我觉得专横的数字正统思想仅能够狭隘地预测一种互联网可能失效的结果，因此它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避免这一不良结果的努力上，从而让其他本可避免的失败有机可乘。

从正统的观点来看，互联网是一部情节剧，其中永恒的冲突正在走向结局。情节剧的反面人物则是旧式控制怪物，如政府、情报机构、第三世界的独裁者以及好莱坞媒体巨头，他们本是游戏中的垄断者，却常被塑造成卡通人物。例如，反面人物想要强化版权法律。出售电影的人也被归入可怕的独裁者这一类别。

正面人物则是为自由而奋斗、年轻、功勋卓著的改革者，他们可能推广开源设计，如Linux操作系统和维基百科，他们能够得到盗版党的支持。

推动情节剧剧情发展的是老式开放的互联网，这种老式的互联网早已崩溃，只是我们还没意识到，其罪魁祸首不是憎恨开放性的旧政府或产业，而是反对旧式控制怪物的新产业。

我的一个亲身案例可以证明这一点。2010年前后，我非常喜欢某种用户创作内容。我认为，这就如论坛，音乐家们在其中谈论他们的音乐器材。

多年来，我不断收到这样的警告，即旧式控制怪物（如政府审查员或媒体大亨）将把我与我喜爱的论坛分开。情节可能是这样，论坛可能依附在某个服务器上，而这个服务器的另一用户不经意间说了有关恐怖分子的事情，或者上传了盗版内容。

根据美国已提出的立法方案，这种服务器可能被关闭。在这个权贵友好的世界，参与或接近非权贵内容都有可能面临风险。这种可能一直被视为厄运，我们所有人都竭力躲避的厄运。

在专制国家，这种事时有发生，因此，我说的不是潜在的问题，它事实上已经发生。我必须指出，虽然Facebook逐渐让我退出我过去喜欢参与的事情，但其处理的方式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具体情形如下：与人们之间的其他联络一样，有关音乐器材的讨论也逐步转入Facebook。为了能够继续参与其中，我不得不接受Facebook的理念，这包括第三方要从我身上和我的家庭中获取信息必须支付费用，这样做的目的是控制网页向我们展示的内容。

你可能认为，我上不上音乐器材论坛无关紧要，事实可能也是如此，那么互联网上的什么信息才重要呢？你可以用政治、医疗或法律方面的讨论替代音乐器材的讨论，其实这一切都披着侦查服务的外衣在运作。

你可能继续反对，所有这一切都是基于个人的选择，如果Facebook想要为我们提供有利的免费服务，我们就接受，这只是市场在作决定。上述论点忽略了网络效应。如果Facebook上出现了关键量的讨论，那么要在其他地方发起讨论就很难了。我们起初可能有选择，但是网络效应引起了局面的变化后，我们就没有选择了。到那一程度后，我们的选择就变得相当被动。这不再是交易问题，而是小小的敲诈问题。

错不在Facebook！我们这些空想家坚信，网上信息可能失去价值，这意味着主要利润中心将是关于信息的服务，而非信息本身。

它必然意味着，在“开放”的信息经济中，广告宣传成为最大的商业活动。但是广告活动也开始表明，第三方支付费用以时时操纵摆在人们面前的选择。不使用广告宣传的企业必须像苹果公司一样，采用某种专用渠道，使人与人之间产生更多不平凡的联系，甚至是将人与共同商店联系起来。无论是哪种情况，普通人所处的环境变得更不民主，而不是更民主。

对于我那些参与到“开放”互联网运动中的朋友，我不得不问：你们到底认为会发生什么？在硅谷，我们不断破坏版权，因此商业活动更多关乎的是服务，而不是内容；更多关乎的是我们的代码，而不是文件。

最终结局必然是，我们失去对自身内容、对自己文件的控制。

我们未能弱化旧式的传播力量，我们贬低自己。

重视中产阶级符合每个人的利益

指出先进的数字技术如何激励中产阶级不仅是一项紧急的任务，而且是一种摆脱“开明”和“保守”经济之间的恶性竞争的方式。(www.daowen.com)

我对自由意志主义者或“苛刻人士”说：如果我们期待某种形式的市场或资本主义，那么我们必须居住在钟形的世界，其中中产阶级占多数，因为中产阶级是我们的客户源。无论是石油王国、军事独裁政体还是毒品帝国都无法真正推动市场的内部发展，赢者通吃的网络设计行不通。

同样，任何对自由民主感兴趣的人必须意识到，没有中产阶级的主导地位，民主就会变得不堪一击。中产阶级的开支比上层阶级的开支更大。美国最高法院法官路易斯·布兰迪斯曾经警告：“我们可以在这个国家拥有民主，我们也可以让巨额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但我们不可能兼得二者。”^[1]

即使对那些争论是市场占主要地位还是民主占主要地位的人，同样的原则仍然适用。强大的中产阶级能够为维护国家的稳定和繁荣做出更多的努力。关于这一点，中国、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都持相同意见。

权力设计的另一个基本功能是必须要考虑长远的未来。是否可能投资30年内、100年内、下一季度甚至下一秒就能取得重大回报的项目？

文明中权力设计的两大功能将会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而中产阶级是我们眼前应该关注的问题。

等待发现的又一高峰

我们习惯了免费使用谷歌和Facebook，我的建议让我听起来像是偷礼物的扫兴的家伙，这一角色无足轻重，我们本来就不必扮演这一角色。从长远来看，我们最好完全参与到经济中，而不只是部分参与。如果你是一位真正的工薪阶层和消费者，而不是供数字网络操纵的人，那么你和你的后代会变得富裕，且富裕很多。

即使你觉得跨不过这一界限，也不要灰心，多坚持一段时间。我想你终会明白，收获将大于付出。

思考我提出的第三种方式（即人本主义计算路径）的一种方法是，这是一种将云计算方案推向能源图景更高峰的“网络化凯恩斯理论”方案。

回想一下能量图景。我们可以根据本书的中心假说画出多个类似于这种能源图景的图片。在图17－1中，我将一条轴画得较为含糊，它代表“民主化的程度”，因为民主是我们最关心的，它可能混淆人们有关信息货币化的讨论。（图17－1中应该再画出Y轴，标记内容为“获得实际尊严的可能性”。）

图17－1

然而，无论一个人怎么定义民主，或者如果民主是一个不可不关注的问题，那么本书的中心假设即存在更高的峰值，就意味着有高密度、高能量的 数字经济需要开发。当然，如果这是事实，还意味着存在更多需要避免的低谷，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还未澄清。

过分乐观者的谬论主导着硅谷的一切言论。在当前的大环境中，失去价值的信息并不一定意味着能够给我带来最大自由的想法遭到了批判。当信息成本为零时，我将“模糊民主程度”的曲线仅画到一半的高度，此时我对传统表示反感。

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劝服自由意志主义者的方式，即税收降低可让社会更加富裕。这种数学算法是错误的，来自复杂系统中的效果实际上交织着高峰和低谷。

使信息的免费程度更高（通过提供可复制信息）可能造就一个更加民主和开明的世界，这是网络民族圈内的信条。我怀疑情况并非如此。我已指出一些问题。一个表面开放的世界，其深层次方面是变得更加封闭。你无法知道谷歌、Facebook、保险公司或金融实体如何计算你的关联性，正是这种数据会高度影响你在网络世界的寿命。^[2]

信息货币化逐渐扩大的世界可能产生以中产阶级为主导的信息经济。在信息经济中，信息并不是免费的，但又是能够负担得起的。不是让信息更加封闭，而是让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最重要的信息。你可以获得可能影响你生命的最原始的信息。没有什么完美系统，而现行的假设是，这可能比信息“免费”的幻想产生出更加民主的结果。

我们不能指望设计出能够美化政治的网络，我们也不能使用完美的商业代替政治。只要人是免费的，并且正在对未来进行实验，那么政治和商业就有瑕疵。我们最大的期望只能是进行网络设计，将政治和商业集中起来，平衡各自的缺陷。

【注释】

[1]我无法找到这一引言的出处，也无法确认是否真有这样一句话。我曾经引用过爱因斯坦的一句话——“一切都应该尽可能的简单，但是不要太简单”，而后来爱因斯坦传记的作者告诉我，并没有证据证明爱因斯坦说过这样一句话。然后我遇见一位认识爱因斯坦的人，她听过爱因斯坦说这句话。因此，我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反正这句话说得很好，管它谁说的呢！

[2]还有其他问题，我在以前的书中讨论过。例如，你可能失去选择表达自我的语境，因为越来越多的表达都是通过“海妖服务器”传递出去，这就降低了你表述或论述特殊观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