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失的故事

并非是一片混乱

几十年来，我们受到这样或那样的困扰，从未间断。在许多人看来，未来的历史将“另起炉灶”。从现在开始，人类的故事不会像之前那样有条理地展开。据说，我们这艘大船正驶进一片灵异的海域，在那里，科学似乎行不通。

拉娜·沃卓斯基是《黑客帝国》系列电影的编剧之一，也是电影的导演。她描述了一个即将进行的工程，名叫“云图”, 它介于“世界以碎片形式呈现未来的理念和万物皆有始有终的过去的想法之间”。随着新千年的到来，这类宣言确实不少（比如，托尼·库什纳在其话剧《改革》一独白中提出“世界上最古老的布尔什维克”，还有弗朗西斯·福山的《历史的终结》，两者都写于1992年），然而20多年过去了，这类声音仍不绝于耳，而且都是科幻小说家和思想家发出的。

但是，你不会在科技界找到这类观点。在科技界，我们只信奉叙事理念。一切越来越依赖软件，科技让实物更具易变性，一切都在优化中。尽管我一直批判对未来的描述，但它毕竟是我们发展的一个方向。问题是，人类不是主宰它的英雄。虽然人们可以跟机器融合，变成不死之身，但这改变不了人类被边缘化的事实。机器才是我们故事中的主角，科技才是一切。

我的观点是，人类仍然扮演着重要角色。科技并未真正具备自主意识。在网络时代，人人都在争斗，要么为占领信息高地，争夺财富和权力，要么做其他事情，最后被边缘化，陷入贫困。我们这个时代充满了斗争。

我一直在思考“海妖服务器”，发现它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故事情节，它可以作为我们这个时代发展的指导方针。也许这样说不太合适，正如俗语所说，“当你有锤子时，你看什么都像是钉子”。然而，我们正进入网路信息时代，争夺信息高地将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信息时代之所以呈“碎片状”，是因为在网络力量的释放过程中，在“海妖服务器”崛起的过程中，我们确实无法预测某些混乱情形，但这些情形造成的影响有限。整体来看，信息时代有属于自己的特点，那就是争夺信息高地，正如在“文明冲突”时代一样，人们会面对各种犯罪、三角恋及其他争斗。

自由意志的保留

话剧必须由活生生的人类演员表演，而非机器人。在“海妖服务器”时代，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变得像机器人。

网络企业家会自然地按自己的意志对世界进行改造，他们认为这种做法是能力的展示，是“纯”个性的体现。他们希望能塑造世界，或至少有一些英雄壮举。然而，普通人在英雄创造的网络迷惑下，只会逐渐变得像机器人。

“海妖服务器”的数据应至少有一定的预测性，更明确地说，由网络“打造”的人们，其行为应至少可以进行预测，否则这些数据就会失去意义。(www.daowen.com)

我们不能说凡是按程序工作的系统都有自主意识，比如钟表。^[1]对受网络影响的人来说，他们的行为虽然也有预测性，但与未受网络影响的人相比，后者显然有更多的自主意识，他们的预测性更强。

正如我之前解释的那样，当你占据信息高地时，我们不可能清晰地将学习与操纵区分开。从商业角度看，这个区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为使用嵌入服务器的优化论，人们乐于受其影响，我们更容易预测经过“洗礼”后的人的行为。由于意志因人而异，所以“海妖服务器”保留着自由意志的标签。

“海妖服务器”理想主义者经常恫吓那些试图把自由意志嵌入不合适的事物中的人们。若考虑到艾茵·兰德（Ayn Rand）这样的早期思想家，这种情况更不是第一次出现。信奉兰德自由市场的理想主义者宣称，人类不能随意解决某些问题，如停滞的经济或贫困问题。我们经常轻视慈善和政策，然而更常见的是，只有企业家的意志才能在现实中得以贯彻，并非人人都能享有自由意志。

网络时代新就新在这种观念已经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个人能动性在哪些领域可以起作用、哪些不能，两者之前已经划上新的界限，因此，我们必须从更宽泛的角度理解二分法，而不是从政府的角色这种传统视角切入问题。

人们相信eHarmony这样的相亲网站，他们从中寻找结婚对象。然而，人们会用普遍法则约束对方，共同商讨什么样的婚姻才是合理的。如果这样并列问题不矛盾的话，想想下列问题：有这样一位用户，她之前并未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但eHarmony网络分析却得出她是同性恋的结论，这种情况应如何处理？我想，接受这种结论的eHarmony用户应该是少之又少吧。

我们在以下两种情形之间设立了障碍：第一，我们选择放弃对云软件做出终极判断，似乎我们是可以预测一切的机器；第二，我们把这些判断提升到需虔诚遵守的绝对标准的高度。

在云软件时代，我们必须在自我和算法之间选择一个位置设立障碍。我们这个时代的使命就是，在精确计算和自由意志的豪言壮语之间划清界限。

【注释】

[1]我们必须把现实是否决定一切和人类社会设计这两个问题分开探讨。因为评价标准、数据储存及其他因素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我们不能在物理体系中精确地检测决定论的本质。量子场论和一般相对论是物理学中最重要的两个理论，然而人们从它们出发得到的是两个相互矛盾的决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