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陈毅对毛泽东的真挚情感

陈毅对毛泽东的真挚情感

时间:2024-0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陈毅住的地方离我们工作人员住的不远,老帅住区大多是两层小楼。落难的陈老总这时已是举步艰难,时时要躲明枪防暗箭的,可是心里还想着别人,替别人考虑。已和死亡之神握手的陈老总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陈老总的眉头立即飞扬起来,好像手里已拥有了朝思暮想的气体打火机。陈老总一直将我送到楼下,出了门,他宽大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重重地甩了一下。陈毅镇静自若,沉默不语。陈毅的秘书接我话。

陈毅对毛泽东的真挚情感

李富春副总理在发言

天渐渐暗了,庐山的群峰隐进了神秘的夜空里。

明亮的灯光和闪烁的星光搂抱在一起,缥缈的云影和黝黑的山峦也搂抱在一起,组合成美妙如仙境的夜晚。

我在宾馆里,将当天的新闻照片冲洗放大后,又选出要发稿的照片,这时夜已很深了。我望着窗外朦朦胧胧已开始涌动的云雾,仿佛又看见老总沉闷愁苦的眼光和一闪即逝的愉悦……最后我决定去看他,立即就去!

陈毅住的地方离我们工作人员住的不远,老帅住区大多是两层小楼。我找到他的秘书,秘书和我是老朋

友,也多年不见了。他高兴地带我去陈老总住的小楼,推开虚掩的厅门,秘书丢下我就“咚咚”地往楼上跑,向陈老总通报我这个不速之客。

老总在二楼的客厅里。

我还没进门,就听见他苍老却又快活的四川腔:“叫他上来,快叫他上来呀!”可待见到我时又叫道:“老杜,你好大胆子,敢来看我啊?”

我哈地笑了起来……真有意思!刚才还叫我快进来,这会又说我胆子大敢看他?

“老杜,我是啥子人物,中央点了名的人哟!”

他这是指“二月逆流”事件。我知道。这有什么,我才无所谓呢!

“我有什么不敢?我也被打倒了,倒了好几年呢?”

“噢……你也倒啰?那怎么解放出来的?”

“总理把我解放出来的。去年,总理要我随他出访朝鲜,才把我从新疆调回中南海,不然晚几天,我连命都丢在新疆了。别说胆大敢来看您,那时就是想胆大胆也没了。”

“哈哈……你好福气呀!有个好后台。哈哈……”

这震耳的笑声真让人浑身舒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老杜啊,以后不要来看我,这样对你不好啊。这次见到熟人我都不敢和别人打招呼,怕影响别人嘛!”说着他取了一包烟往我跟前一丢,“抽烟。还这么大瘾么?”

“戒不掉了,也不想戒。”

我叹了气。落难的陈老总这时已是举步艰难,时时要躲明枪防暗箭的,可是心里还想着别人,替别人考虑。

空气开始沉闷。

我换了一个话题:“老总,你看上去身体还可以嘛。我年轻吸烟多没问题。你可要节制吸烟哟,烟可以提神、解闷,听说也致癌啊。”

不幸被我言中。老总回到石家庄就发现了肠癌,而且是晚期。

“还凑合吧。人老了,就有个别零件磨损了,有时运转不灵,不是这卡着就是那生锈。我想我大病不会有的,心脏就没病,这是主要部件。”已和死亡之神握手的陈老总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

“要保重啊!”我听他这么一说,挺忧虑的。

“来,再抽一支。”这时老总掏出白天打不燃的打火机,他没用拇指去捻轮子,而是搁在手心里颠过来颠过去地看。“唉!这龟儿子打火机,用了没几天就打不出火来了,打出人一肚子气!”

我用火柴给老总和自己点燃了烟,说:“老总,咱们自己国产的打火机就是比不上外国生产的。老外生产的一种新型打火机,好像是……叫气体打火机。比咱这个好使唤多了。”

“是啊,我也早就听说了,硬是搞不到。又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哎,老杜,你有没有办法搞一个?怎么样?帮我搞一个。”

陈老总朝我跟前凑凑,略带神秘地做了个拇指按打火机的动作。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有谁会相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副总理、元帅、外交部部长会为一只气体打火机而苦恼。

这个世界已颠倒得叫人欲哭无泪,欲说无语!

我哽咽了。“文革”以前中南海常有特制的烟和火柴供应,加上常要出国,能买到一些国外的优质产品,这些生活琐事从不会让元帅自己操心的。而现在陈老总竟和我们一样,生活变得这样现实这样普通也这样烦恼。

望着眼前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竟幽默乐观地对待自己坎坷的人生。他一边嘲弄手里的打火机,又一边爱不释手摩挲它。

我深深地感动,也由衷地敬佩,便一口答应了他。因为我以前曾从熟人手里抢过一个气体的,没几天又被另一个熟人抢走了,就这么抢中抢似乎搞一个并不难。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以后为陈老总搞气体打火机竟是如此地难。

陈老总的眉头立即飞扬起来,好像手里已拥有了朝思暮想的气体打火机。“那我可要好好地谢你哦!”

我看看时间已过了午夜,就赶忙告辞。

陈老总一直将我送到楼下,出了门,他宽大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重重地甩了一下。我心里顿时滚过酸涩的热浪,眼眶也湿了。

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地揣度陈老总刚才一席话的弦外之音,心里想,莫非他……真的被甩在中央领导层之外了吗?

山风吹来,我打了个寒噤。抬头望天,天色似墨,幽静的山道显得哗哗作响的溪水声更加欢腾,富有诗意。到住地天色似乎透出幽蓝,隐约勾出兀立的山崖和浑厚的山脊。浮云凝在山腰,像拴在山腰上的带子……我好像听见大山的叹息和云带的笑语。

后来几天,我知道了老总的处境不妙,开始为他捏着把汗。陈老总性子直而锐,他能承受吗?

陈毅镇静自若,沉默不语。

这是悲哀啊,极大的人类悲哀啊!“文化大革命”的成果之一就是叫人学会不吐真言。苦的酸的甜的辣的……咽得下去的和咽不下去的,理解的和不理解的……

陈老总就在艰难地吞咽。

庐山会议期间,我们就餐的餐厅是个两层楼,上面是部分领导人就餐,下面一层是我们工作人员就餐的地方。会议结束的那天上午,我和陈毅的秘书,徐向前的秘书,还有蔡畅的秘书在一个桌上吃饭。谈笑间,陈老总背着手走到我们桌前,像是巡视,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份菜,我们连忙招呼他坐下一起吃,他大手一抹嘴:“我吃过了。哟,你们的菜和我们吃的一样嘛!嗯,就少了酒。”说完他看看我,问我还喝酒吗。我回答:喝!没想老总转身就往楼上走,“我去拿一瓶给你们喝。”

这怎么能劳驾老总亲自去拿酒!我忙想制止,老总已上了楼。我只好不安地等老总拿酒下来。

“老总就记得你会喝酒,还逞能,代总理喝酒,结果喝得东倒西歪。现在还这么穷喝?等会儿酒来了你可别一个人独吞了。”秘书们知我的底细,取笑地揭我的短。

“什么呀,老总爱喝酒我是陪他喝的,待会儿没你们的份儿,我和老总喝!”

陈毅在缅甸访问,与缅甸总统相互敬酒

“老总现在不能喝了,消化不好,一喝酒就闹肚子痛。”陈毅的秘书接我话。

“哦——?”我不相信,陈老总的酒量可大了,不喝酒他不难过?

砰地手榴弹似的酒瓶立在我们的面前。哟,我们顿时眼睛一亮,“四特酒”——江西的名酒呐。

“老杜你能喝,一斤八两不会醉的。”陈老总乐哈哈地望着我。

“老总你也来一杯。”我为他斟满一杯酒。

“我没有口福了,不能喝酒噢,一喝肚子就有意见。你们喝吧,喝吧。”

我遗憾地望望老总,只好作罢。

他站在我们旁边,一直看着我们斟满酒才满意地离去。

一会儿一瓶酒就叫我们几条喉咙“量”个底朝天。

陈老总却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和没有发现的绝症飞回石家庄。

我在庐山又停留了几天,拍了些风景照,回到北京已是9月中旬。一到北京我就开始四处打听谁要出国,忙得像个“克格勃”。线倒是抛出了好几条,拉回来的都是空钩,不是没带回来,就是带回来了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气得我够戗!

一次我听说一个熟人从国外回来了,赶到他家。一问。还真有一个气体打火机。可还没出他家的门,被他回家的爱人堵住了,非要我留下打火机才让我走,说是她早我一步已答应给别人了。

空欢喜一场,煞是扫兴!

再问熟人,什么时候能再带一个?不问还好,一问急得我差点没去跳楼。

我的名次排在第29位!

因是陈老总要的打火机,熟人答应把我的名次提前,早一点带一个给我。我这才稍稍地宽了心。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托人的事没个准,气体打火机仍无着落。我又一时没出国任务,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传来陈毅患癌症的消息,我更加焦急地盼望熟人能出乎意外地给我带一只精美的打火机,能让我送到老总的床头。可是我寄予重望的朋友没有回来……

杜修贤在医院里陪着陈老总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三天,但心灵的遗憾却要伴他度过终身——未能实现老总生前小小的“奢望”,给他找一个气体打火机。陈老总走了,永远地走了。几天后,朋友兴高采烈往杜修贤面前丢来一只气体打火机,杜修贤浑身颤悸,咆哮道:“太迟了!为什么不早点,为什么不早点呀!”

朋友僵然,许久没有想出一句安慰他的话。

杜修贤掩面长叹。将迟到的打火机珍藏在书橱的高处,成为记忆成为纪念也成为终身的遗憾,已随他度过二十多个春秋……(www.daowen.com)

陈毅的去世,使毛泽东又大病了一场,是思念那井冈山战斗的岁月?还是悔恨对以陈毅为代表的老帅们不公?他孤独、悲伤的心灵难以平静……

陈毅的去世,使中南海的毛泽东又大病了一场,是思念那井冈山战斗的岁月?还是悔恨对以陈毅为代表的老帅们不公?他孤独、悲伤的心灵难以平静……

他想起他曾经当着陈毅面说过的、最令陈毅心寒的一句话。

那是“九大”前夕,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当讨论到“九大”会议代表问题时,陈毅表示,他在“文化大革命”中有错误,对照“九大”代表的三条标准,恐怕自己已不够格了。

陈毅元帅追悼会现场外围满了前来为他送行的各界群众

然而,毛泽东说:“这三条你不够格,你可做右的代表嘛。”

毛泽东的话使陈毅感到震惊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毛泽东会说出这句话来。是毛泽东为了避免障碍,设法让陈毅参加“九大”而采取的一个策略?还是陈毅在毛泽东的眼中真的成为一个右派了?陈毅陷入了苦苦的深思之中,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毛泽东也许没有想到就是这句话,让陈毅遭了罪,让张春桥一伙更猖狂。

会前,张春桥、姚文元把持的上海市委,竟发函给陈毅说,上海几十万党员一致推举他作为右派代表参加“九大”。

投身革命40余年,陈毅是党内公认的作自我批评最多、否定自己最多的领导人之一。但是,对于自己的革命坚定性,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更没有否定过。他曾亲口对孩子们说过:“你们学我,就学我的坚定性,无论革命遭到什么样的困难、曲折甚至惨痛失败,我都没有动摇过!”

然而,如今被否定的,正是他唯一自信的革命坚定性!他对秘书说:“到底我是左派,还是右派,他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是要历史来作结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事情最终会弄清楚!”

“九大”如期在北京召开。按照大会的严格规定,陈毅不带秘书,一人住进了京西宾馆。

不知是历史的偶合,还是有意的安排?会议期间,陈毅被安排在上海小组讨论。早在开会之前,由张春桥、姚文元把持的上海市委为了肃清陈毅在上海的影响,特地炮制了一个《陈毅黑话》分发给上海市参加“九大”的每一位代表。

陈毅第一天参加会议就受到了批判。那天,当他走进会议室时,有几位代表站了起来,亲热地与陈毅握手、问好,陈毅微笑着一一还礼。再往前走,有人故意当着他的面不打招呼,假装没有看见;有的还指指点点,像观赏一个什么怪物似的……陈毅并不知道,刚才握手的那几位,都是代表团的“右”派代表。市委编印的《陈毅黑话》没有发给他们。

陈毅刚坐下,徐景贤突然领头呼喊:“打倒陈毅!陈毅罪该万死!”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陈毅有点气愤,但他并不惊慌,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对周围冰冷、生疏的面孔,语调缓重地说:“诸位代表,各位同志,我在‘文化大革命’中,犯有严重的错误。承蒙上海党选我当选九大代表,我一定要……”

“陈毅!”陈毅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就站起来恶狠狠地说,“在党的会议上,你竟敢继续反党!”顿时,口号声震耳欲聋……党的代表会议一下子变成了对陈毅的批判会。

陈毅十分心寒。

多少年来,陈毅对毛泽东有着深厚的感情,对他老人家也是无限忠诚。对于毛泽东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这场“文化大革命”,陈毅开始就很不理解。但是,他还是要紧跟毛泽东,积极地参加到这场使他不理解的“文化大革命”之中去。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毛泽东在每一次的政治斗争中总是正确的。

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在三门峡工地视察,与工地工人代表一起观看技术比赛

他曾经说过:“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我们永远跟不上的,但我们要尽量地跟。我经常在估计形势。我是靠这个吃饭的,这场‘文化大革命’我是完全没 有估计(到)的,是很不自觉,很不理解。”这就是陈毅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的心态。因此,在这一时期,陈毅不仅自己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而且还要求身边的同志和自己的子女也要这样做。一次他在七机部工作的儿子回家,当他得知七机部正开群众大会时,便催促儿子赶快回去参加大会。他说,你应积极参加群众运动,不要自己跑回来,应参加大家的斗争。运动刚开始不久,当华东某省委书记来找他,向他诉说心中的苦闷时,他还劝这位省委书记要接近群众,采纳正确意见。

在“文化大革命”初期,陈毅为了能紧跟毛泽东,他对“文化大革命”还是尽量往好的方面去理解。1966年9月下旬,在一次国务院工作会议上,陈毅从历史与发展的角度,谈了自己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他说,“文化大革命”与过去历次政治运动一样,目的应是为了弄清思想,改革不合理的制度,以达富国强兵之宏图。不久,他又说,为什么要开展一个“文化大革命”,我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考虑的结果,不搞这场“文化大革命”危险性很大。搞这场“文化大革命”我们的政权才能巩固。“文化大革命”中,各种思想、各种组织的出现,合乎“文化大革命”的逻辑、世界革命的逻辑。“毛泽东同志有伟大的革命气魄,敢干,敢搞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赞成这种革命造反精神。”同年11月13日,陈毅在接见军事院校师生大会上又说,在路线斗争问题上,毛泽东主席一直是正确的,而且最会作路线斗争,我们最佩服的也是他。

为了将“文化大革命”健康地开展下去,陈毅还向毛泽东提出了“教会娃娃们搞路线斗争”的建议。那是在1966年8月31日的天安门城楼上,陈毅见到了毛泽东,他对毛泽东说:“主席,现在年轻娃娃没有参加过路线斗争,也不懂什么叫路线斗争,我想,应该给他们讲讲历史,用我自己的经验教训,教会娃娃们搞路线斗争,你看行不行?”

“好嘛!”毛泽东吸了口烟,欣然应允。

于是,陈毅便利用一切机会从自己在过去的路线斗争中的经验教训出发,针对当时的情况大讲特讲“要学会搞路线斗争”的问题。

但是,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发展,陈毅对这场运动越来越感到不理解了,他开始陷入深深的迷惘和困惑之中

1967年,曾被周恩来称为“最不平静的一年”。这一年,由“文化大革命”造成的混乱局面在全国有了进一步蔓延。年初,在所谓“一月革命”的狂飙中,全国到处掀起“夺权”的浪潮,各级党政机关很快陷入了瘫痪状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一个个领导干部挨批、被整死……林彪、江青这一伙阴谋家、野心家为了达到他们的罪恶目的,唯恐天下还乱得不够,他们乱了我们的国家,乱了我们的党,还要乱我们的军队。这一切使人们对林彪、江青这一伙阴谋家的野心有了越来越清楚的认识,从而对他们的各种罪恶活动不能不引起极大的愤慨,胸中积满了怒火。“文化大革命”以来,陈毅为了顾全大局,曾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忍,不能再退了,他要和老帅们起来抗争。他说:“我死了也不服气,我拼了老命也要斗争,我也要造他们的反!”“大是大非问题不能哼哼哈哈,要人顺顺从从,我不干!我的讲话可能触犯一些人,我个人可能惨遭不幸,但是,如果我因此不敢讲自己的意见,我这个共产党员就一钱不值!”又说:“我知道,只要我讲话,就会有人说我陈毅又跳出来了。对!快要亡党亡国了,这时不跳,更待何时!”

即使出访在异国他乡,陈毅和乔冠华总是能带给大家欢乐的笑声

2月中旬,一场公开的抗争终于在怀仁堂爆发了。

2月13日下午,由周恩来主持召开的中央政治局碰头会在怀仁堂举行。在这次会上,叶剑英对陈伯达说:“你们把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你们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乱,这样搞,你们想干什么?”徐向前拍着桌子说:“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支柱。你们这样把军队乱下去,还要不要这个支柱!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行啦?要蒯大富这类人来指挥军队吗?”这时康生蛮不讲理地说:“军队不是你徐向前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叶剑英责问:“上海夺权,改名为上海公社。这样大的问题,涉及国家体制,不经政治局讨论,就擅自改名称,又是想干什么?”他问陈伯达:“我们不看书,不看报,也不懂得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革命,能没有党的领导吗?能不要军队吗?”会后,陈毅小声地对叶剑英说:“剑公,你真勇敢!”

这次会议是小试锋芒,大的抗争还在后头。2月16日下午,陈毅夹着皮包,迈着缓慢沉稳的步子,又走进怀仁堂会议室。周恩来、李富春、谭震林、李先念几位总理、副总理也来了。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以及萧华、杨成武等一身戎装,迈着军人特有的庄严步伐也来了。过一会儿,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康生、陈伯达等也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一场剧烈的抗争开始了。

请看当时由张春桥、姚文元、王力“集体整理和核对”的这次会议记录。

1965年,陈毅在哈尔滨军工学院为军队学员作报告

开会前,谭震林提出要张春桥保陈丕显,张说,我们要回去同群众商量一下,谭震林打断了话,大发雷霆说: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闹革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你们把老干部一个个打光,把老干部都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被整,40年的革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江青把我整成反革命,她是当着我的面说的。(谢富治插话:江青和小组的同志多次保震林同志,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革命。)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个人工作!

谭震林说到这里,站起来拿衣服要走,说:让你们这些人干,我不干了!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

陈毅说:不要走,要留在这里跟他们斗争!这些家伙上台,就是他们搞修正主义。历史不是证明了到底谁是反对毛主席吗?以后还要看,还会证明。斯大林不是把班交给了赫鲁晓夫,搞了修正主义了吗?

余秋里拍桌子发言:这样对老干部,怎么行?

谭震林说:我从井冈山到现在,你们检查一下,哪里有一点反毛主席?(谢富治说:不要从个人出发,要从全局出发。)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老干部,是为了整个党。

从这个经过整理的记录来看,陈毅当时讲的这些话,触及到了三个重要的“痛点”问题:一是斯大林,二是赫鲁晓夫,三是延安整风中的内部问题。这三个问题对毛泽东来说都是十分敏感的问题。因为“晚年斯大林”的意思或暗示,是毛泽东最忌讳的话题;而现在毛泽东把班交给了谁,谁相当于赫鲁晓夫,是路人皆知;至于延安整风,运动本身是伟大的,但其中有些问题,颇为重要和敏感,从来心照不宣。如今陈毅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了。

这就是所谓的老帅们“大闹怀仁堂”。

陈毅在行将告别人世的最后几个年头里,他对毛泽东的真挚情感是十分动人的,尽管这种动人的感情带着苦涩和悲怆的味道

陈毅在“二月逆流”中的表现引起了毛泽东的怒火。但是,毛泽东并不像林彪、江青一伙那样要乘机把陈毅等老帅们统统打倒,而是他对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文化大革命”太热心了,容不得人有半点的反对。正如邓小平所说:“谁不听他的话,他就想整一下,但是整到什么程度,他还是有考虑的。”陈毅挨了整,但他对毛泽东几十年的情感,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减弱,相反,在行将告别人世的最后几个年头里,陈毅对毛泽东的真挚情感是十分动人的,尽管这种动人带着苦涩和悲怆的味道。

1969年10月,中央决定:10月20日之前,在京老同志全部战略疏散。陈毅原定去开封。徐向前考虑自己身体比陈毅好些,石家庄医疗条件较开封好,便向周恩来提出,让陈毅去石家庄,他自己去了开封。

陈毅到石家庄后不久,就经常感到腹部隐痛并伴有腹泻。张茜为陈毅的身体深感不安,她向陈毅商量:“还是回北京去检查一下吧?”

陈毅执拗地摇了摇头。后来,张茜见陈毅的身体日渐消瘦,疼痛不断加剧,便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请求批准返京治病。周恩来接信后立即同意。

1970年10月21日,在石家庄已经生活了一年的陈毅和张茜回到了北京。由于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等人的阻挠,陈毅的病在301医院一直没有得到正常的治疗。

1971年来到了。陈毅的病又发生了变化,住进了医院,经外科主任检查,摸到他腹部右侧有一个很大的硬块,按上去痛区明显,由此诊断是“亚急性阑尾炎”,须立即开刀。

1月16日下午5时,周恩来接到301医院要为陈毅动手术的报告,立即批准了手术,并派自己的保健医生陪张茜一起前往医院。

晚6点15分,手术开始了。

刚过几分钟,手术室里突然慌乱起来。原来,腹腔被打开后,医生才发现,陈毅的阑尾是好的,真正的病因,是靠近肝区处的结肠癌,并已有局部淋巴结转移,侵及附近肝脏。由于病发部位较高,只得将开阑尾的切口,向上延长为丁字形,尽目力所及,把已经转移的癌细胞尽力切除干净。因为手术室根本没有做大手术的准备,手术只能做做停停,原先预定半小时的手术,整整做了5个多小时。

手术后,陈毅连续发烧。不久,又因身体受损伤过度,并发心肌梗塞,经治疗,两周后才慢慢恢复。

这一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夜晚,天安门广场灯火通明,五彩缤纷的礼花腾空而起,与广场上身穿各民族盛装、载歌载舞的欢庆人群交相辉映。

天安门城楼的休息厅里,毛泽东在周恩来的陪同下,正会见西哈努克亲王和其他外宾。

一向工作全神贯注的周恩来,今天似乎心绪不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地向外张望。他在找谁呢?

“主席,您看,今天陈毅同志来了!”周恩来异常激动地招呼着。

“主席,您好!”身穿军装的陈毅笑容满面地加快步走到毛泽东面前,尊敬地行了个军礼。

毛泽东兴奋地站起身,伸出大手握着陈毅的手,关切地询问他的健康情况。

这是陈毅重病后第一次见到毛泽东。“主席,好了,好了!”陈毅高兴地答复。

这几个月,瞧着陈毅的身体逐渐恢复,陈毅身边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有了笑容,就连大半年来一直忧心忡忡的张茜,也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不多久,“九一三”事件发生,林彪、叶群等出逃,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荒原上。陈毅知道这一消息后,十分激动。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重病人,忘记了时间,全身心投入到了批判林彪的斗争中去。在中央召集的老同志座谈会上,他带着病痛两次作长篇发言,满腔义愤地将红军创建初期林彪的历史真面目作了系统、全面的揭发。

经过这次竭尽生命全力的殊死搏斗,陈毅又病倒了。这一病倒就再也没有起来。

1971年12月26日清晨5点钟,大地还在黑夜中沉睡,经常处于昏迷状态的陈毅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握着一直守护在病床边的女儿姗姗的手,虚弱地说:“我要吃面条。”

1965年1月12日,毛泽东、刘少奇、宋庆龄、董必武、朱德、周恩来、陈毅接见出席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的代表

在几个孩子中,由于姗姗最小,陈毅也就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了。姗姗也 最爱自己的爸爸。听到陈毅要吃面条,姗姗连忙说:“爸爸您等一会儿,我就去端来!”姗姗兴冲冲地走出病房,心里甜滋滋的:这些天爸爸总不能吃东西,今天想吃,恐怕是病情缓解了。但愿苍天有眼啊!

陈毅已多天不能进食了。当姗姗把面条端来喂他时,他吞咽非常缓慢、困难,每吞一口,额头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但陈毅仍然坚决吃了几根面条。今天,陈毅为什么想起吃面条呢?

直到7点钟,医生进屋查房,这个谜才揭开。当陈毅看到医生时,他费力地说:“今天是12月26日,毛主席的生日,我早上吃了面条。我要争取年底下床走一走。”

听了陈毅的话,医生和护士们的眼睛潮湿了,站在一旁的姗姗这才恍然大悟,泪如泉涌。陈毅从10月底卧床,到今天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屋子里既没有挂日历,也没有任何人提醒他,他又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毛泽东的生日的呢?他是每天在心算着这个日子啊!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之时,陈毅想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家人,而是毛泽东。如果陈毅对毛泽东没有深厚的感情,又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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