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全国所有城市街头的墙上,到处贴着“一定要解放台湾”的标语。“解放台湾”的声势,造得很大很足。
学生们经常游行,举着纸旗,唱着解放初最流行的歌曲《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到台湾》:“看革命洪流滚滚向前,全国军民发出钢铁誓言,为领土完整,为统一祖国,一定要解放台湾……”
毛泽东之前就提出,1949年和1950年,将是中国革命在全国范围内胜利的两年。准备于1950年夏季夺取台湾,解放全中国。
1949年12月31日,中共中央发表《告前线将士和全国同胞书》,明确提出:1950年的任务就是“解放海南岛、台湾和西藏,全歼蒋介石集团的最后残余势力”。
为了给台湾准备干部,中央军委还在解放军军政大学设立了台湾队。1949年11月1日,军政大学台湾队学员毕业,朱德总司令出席了毕业典礼,并发表了重要讲话。他说:“……海南岛、台湾,这是中国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全部解放,解放一切领土。”
中共中央还作了组织人事的安排,时任华东局社会部部长的舒同,是中央和华东局内定的中共台湾第一任省委书记,刘格平为副书记。
解放台湾的军事准备在乐观的气氛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1950年中,当人民解放军先后解放海南岛、万山群岛、舟山群岛和闽南的东山岛等沿海岛屿后,解放军大规模的渡海作战和对台湾的最终解放,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据气象部门提供的资料,解放军进攻台湾最适宜的时间是在6、7、8这三个月内。因为到了9月,台湾海峡就会进入台风频发季节,渡海作战就难搞了。
中共中央决定由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担任主攻台湾的任务,并指定三野副司令员粟裕具体负责台湾战役的准备。
这一天,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在中南海菊香书屋研究解放台湾的部署。
朱德说:“海南岛解放后,国民党军秘密从舟山群岛撤走,三野已经占领舟山群岛,三野前委已经向各兵团、各军发出了《保证攻台作战胜利的几点意见》,决定所属部队立即做好攻占台湾的各项准备。”
周恩来说:“四野也做好了从万山群岛渡海作战的准备,而且是陆、海军的协同作战,把它当作攻台战役的预演。”
毛泽东说:“陈毅当了上海市长,忙得团团转,攻台战役就由粟裕总指挥吧!”
朱德说:“粟裕已经做好了解放台湾的实施计划,但他请求由中央军委直接指挥。”
毛泽东说:“百废待兴,我们也是忙得团团转哟,哪有工夫直接指挥嘛。”
粟裕推不掉,就把筹备解放台湾的担子挑起来了。
中央军委和粟裕根据金门和登步岛作战的经验教训,对台湾战役的计划做了进一步精密的筹划,各项工作也更加谨慎细致。
在受命后的整整一年时间里,粟裕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准备攻台作战和解放沿海岛屿,剪除台湾外翼上。
1950年夏天,海南、舟山群岛解放,割断了台、澎的手足,人民解放军下一个目标自然是台湾岛。
为更好地完成对台作战,粟裕经过反复考虑,于1950年6月建议由中央军委直接指挥或派大员指挥攻台作战。(www.daowen.com)
6月上旬,粟裕赴京参加中共中央七届三中全会,汇报了解放台湾的各项准备工作,并请求由中央军委直接组织台湾战役。6月下旬,粟裕在给中央军委的报告中再次提出,由于台湾战役已经成为全军的重大战略行动,将对整个太平洋地区和东南亚局势影响较大,而他在战争年代六次负伤,颅内还残留着弹片,加上各种病症造成的剧烈头痛,他怕身体顶不下来,误了大事,建议中央派刘伯承或林彪主持攻台战役,他本人作为华东地区的军事领导全力协助该战役的组织指挥。林彪也表示愿意出任解放台湾的司令员。毛泽东也曾考虑过让林彪挂帅,但林彪那个病弱身体,连解放海南岛战役的指挥都没有坚持下来,怎么能指挥台湾战役呢?
鉴于粟裕在解放战争中显示出的高超指挥才能,毛泽东仍然决定由粟裕负责指挥攻台作战。根据中央军委的部署,攻台兵力中的空军、海军主要由军委负责建设和准备,陆军主要由第三野战军负责准备。粟裕密切注视着双方战略态势的变化,以及国际形势的发展,着重研究现代战争中陆海空三军配合渡海作战的新战法,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一整套作战方案和战前准备措施。
随着第三野战军首长对渡海作战艰巨性的认识不断提高,台湾战役的计划也一再被修改。早在1949年秋,根据毛泽东“以有力一部取台湾”的指示,第三野战军制订了以八个军攻台的作战计划,其中,以第九兵团四个军为攻台第一梯队,以另四个军为第二梯队。同年底,金门岛战斗失利后,对兵力部署作了较大调整,决定增加参战兵力,三野除担任剿匪和地方警备任务外,主力十二个军约五十万人全部参加攻台训练。第一梯队在原第九兵团四个军的基础上再增加二十四军。毛泽东批准了这一计划。
这时,因为美国公开表示出与国民党台湾当局拉开距离的政策,所以估计攻台时美军不会介入。粟裕副司令员在《华东军区一九五○年政治工作指示》中曾解释说:“直接参战在政策上、军事上都是对美帝不利的,所以美帝只能间接参战,如动员日本的‘志愿兵’去帮助蒋匪。”
基于这种估计,第三野战军在研究台湾战役的计划时,曾设想了同日本援蒋军人作战的可能性,并有信心消灭这些“志愿兵”。根据当时国际国内的形势,中央军委认为应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台湾战役的准备,早日完成解放全中国的任务,以实现祖国的统一。
金门岛及登步岛作战失利后,粟裕提出把跨海作战的时间推迟至1950年1月或2月,以便充分准备。
此时,蒋介石孤注一掷,招募五六千日本空军协助防守。
解放军不得不及时修改计划,将计划投入台湾战役的兵力由八个军增加到十二个军,加特种兵和后勤共计五十多万人。
为了更细致地筹划台湾战役的具体事宜,1950年3月,粟裕与新任海军司令员肖劲光会商关于攻台作战的意见。在对东南沿海国共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及渡海作战可能遇到的问题,重新进行估算、分析后,设想以五十万部队用于渡海攻台,分两次运送。中央军委同意了这一方案。
这一设想,是基于对东南沿海国共双方军队力量对比进行分析后作出的估算。国民党陆海军总共还有五十多万军队,其中在舟山、金门和海南岛的部队随时又有撤回台湾集中力量防御的可能。再加上少量日本“志愿”人员的协战,按照一般的登陆作战规律,第一批登陆部队要有能突破防线并向纵深发展的充裕力量,而最忌讳“添油”式的逐次增兵。所以预定的第一梯队要有足够的兵力站稳脚跟,等待第二梯队上岸,总兵力至少应和台湾守军大致相当。当时人民解放军各部队的战斗力明显高于同等数量的国民党军。有五十万军队登陆就可以确保在短期内不间断地发展胜利,以占领全岛。根据这一设想,华东野战军准备在舟山战役结束后,以第七、第九兵团担任攻台的第一梯队,第十兵团和入闽的另外三个军担任第二梯队。这样,华东野战军的十二个军部队连同后勤支援人员,投入台湾战役的总兵力将达五十万人。
人民解放军参战人数虽然可达五十万人,但战斗部队不过三十万人,与国民党陆军人数相比并不占优势,特别是此时蒋介石正在台湾加紧补充和组建新的部队。1950年5月13日,国民党军队撤出舟山群岛,开始收缩兵力,加强台湾岛的守备力量。
对此,解放军三度修改战役计划,参战兵力增至十六个军。5月28日,粟裕给当时正在北京开会的张震的电报中,首次提出欢迎四野三至四个军参战的设想。6月23日,他进一步向中央军委报告,提出为了使攻台作战更有把握起见,如能从其他野战军中抽出四个军,作为第二梯队或预备队则更好。这样,攻台作战总兵力可达十六个军以上。
中央军委决定,第四野战军以第十三兵团(辖第三十八、第三十九、第四十军)担任全国的战略预备队,第一野战军抽出第十九兵团(原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辖第六十三、第六十四、第六十五军)作为中央军委可以随时调动的机动兵力。
兵力的增加也就大大增加了战役准备时间。要实现这一渡海登陆作战的设想,最大的困难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缺乏渡海船只,二是海、空军掩护问题还没有解决好。
解决渡海船只问题,在当时的条件下是一大难题。大兵团渡海攻台作战,仅靠海军运输船只是远远不够的,陆军还要依靠自身力量解决渡海运输船只问题,解决“过得去”的问题。要运送五十万部队渡海,连同装备、粮弹、饮水、燃料、马匹、车辆等,所需船只甚多。1950年1月,粟裕在一次报告中计算,攻台作战以五十万人计,所有人员及车马、武器、粮弹等一切准备,重约13.54万吨,以每人0.6平方米计,约需船只载重量76万吨,需吨位千吨以上的船只575艘。第一梯队如以六万人(突击队)计,另需登陆艇二千只。这样大量的船只在短期内是难于筹措的。
台湾海峡海宽浪大,渔民的小帆船难以航渡,需用轮船或较大的机帆船。近代中国海运一直不发达,沿海地区机器动力的船只很少,国民党军从大陆撤退时,又将大多数轮船带走或加以破坏。所以要靠从沿海现有船只中筹集几十万吨位的机动船比登天还难。
解决海空掩护问题,也是保证渡海攻台成功所必不可少的前提,而人民解放军当时确实不具备这种条件。台湾距大陆最近距离也在八十海里以上,平均距离则有一百多海里。而解放军当时拥有的船只时速大多只有六七海里,向台湾航渡需一天一夜的时间,庞大的船队一旦没有夜幕遮蔽暴露在海面上,必然会遭到国民党海、空军的全力拦截攻击,没有海、空军掩护的船队会遭到极惨重的损失,根本不可能达到登陆成功的目的。因此有了渡海船只后,还必须建成一支能够较敌方具有优势的海、空军,才能保证台湾战役这种大规模的渡海作战的胜利。
中央军委在筹划台湾战役时,鉴于上述这两个主要困难,决定在不影响恢复国民经济的前提下,集中财力物力,建设空军和海军。但是当时中国工业基础极为薄弱,技术设备极其落后,要筹集修造大量船只和建设空军和海军,都不是短期内能实现的。
盘马弯弓欲待发,解放台湾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了起来。苏联专家也加紧协助中国军队进行装备和技术的改进工作。但是,鉴于解放台湾的准备工作之艰难繁重,主要是空军和海军建设要白手起家,颇费时日,而原来希望从苏联方面得到的物资援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原定于1950年解放台湾的计划不可能实施了,因而中央军委将解放台湾的进程推迟到1951年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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