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英国人威利姆斯首次将橡皮和铅笔组装起来，独享世界上第一个组合专利到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如今，当我们在分享威利姆斯首创的组合带来的便利时，有谁能想到，文学作品其实是远比一切人类文明早应用组合原理而创造出来的精神食粮。例如，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是无法离开人物的外貌、行动、语言、心理等描写以综合反咉的。就初中语文课本中出现的鲁提辖来说，他的性格则是以一连串组接的情节，如酒楼宴友、听人诉苦、义赠白银、旅店送行、消遣郑屠、智走他乡等来展示的。就文章的语言风格而言，或句式错落有致，或节奏抑扬顿挫，或熔记叙议论抒情说明于一炉。古往今来的名篇佳作，或具一锤定音的精当，或具清丽洒脱的韵味，或具含蓄隽永的凝重，常常使你陶醉于由语言的形式美和作品的內容美组合而成的美妙的境地中。

马克思在其论述相关原理的涵义时曾这样说过：“具体之所以具体，因为它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因而是多样性的统一。”据此而论，凡是美的文学作品，应该说就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和多样性的统一，也即就是优化组合的结晶。

由作品到课本，众所周知，语文教材就是由一篇篇不同文体不同内容不同风格的文章组合而成的。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一室编写的《初中语文课本修订说明》明白地告诉我们，每册语文书将课文分为讲读、课內自读、课外自读三类。为了方便教学，课文分实用文章、文学作品、文言文三类。附于各篇的提示、注解、练习等，从写作背景、思想内容、写作特点和语言运用等方面，把问题提出来，帮助学生理解课文。该社另编的《中学语文教学指导书》也明确指出中学阶段学习语文，从听说读写的要求来看，应该着重学习实用性文章。同时针对初中语文教学普遍忽视听的训练的倾向，该书特意编排了初中听话训练程序，其中对二年级听话要求规定为听话中比较、听话中分类、听话中想象、听话中联想四项。引上述这些资料，无非是想说明，语文教材也就是许多规定的综合，是多样性的统一，语文课本的编写工作同样尽力贯彻了组合的原理。马克思主义的美学原理告诉我们，人总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世界的。文学创作活动当然也不会例外。据此而言，语文课读写教学的任务之一，概而言之，就是让学生认识并逐步掌握文章作法的美的规律。而组合原理正是指引人类创造美好事物所不可或缺的科学理论，由是，一个设想不经意间在脑海中形成：何不在语文教学中应用组合原理，以其文之道还析其文之身呢？实践告诉我，这个想法不但可行，而且很管用。下面试举几例来说明。

我曾以《我的老师》一文为例，在讲解材料与中心的关系问题时，依据组合原理精心设计了如下一组板书。

1.从时间角度看：课内、课外、假日里三者组合——写蔡老师时时关爱我。（板书中的破折号表示推论，以下同）

2.从地点角度看：教室里、老师家里、她的女朋友家里等三者组合——写蔡老师处处关爱我。

3.从所写的事情看：从不打骂、教跳舞、读诗歌、观蜜蜂、理纠纷等多项组合——写蔡老师事事关爱我。

4.从所反映的品貌品质看：美丽、温柔、能歌善舞、处事公正、学识水平高——每一点都值得我敬爱。

讲解配以板书，学生都能明白无误地领悟到，作者行文时，巧妙地通过时间、地点、事件这三个方面多层次的组合，具体而又集中地反映了老师时时、处处、事事关爱我这个主题，而第四个小组合，则从另一个侧面，强调老师的优点和优秀品质点点都值得我敬重。两方面结合起来，构成全文的整体组合，共同反映“老师爱我们，我们爱老师”的主题。(www.daowen.com)

我以组合原理为先导，引导学生去阅读分析课文，一方面使学生更充分更透彻地去品味每篇文章在选材组材等方面独到的奥妙，有效提高了学生提炼把握文章中心的能力，另一方面，又便于将阅读教学和写作指导有机地组合起来，使两者得以同步进行共同提高，从而提高了课堂教学的效益。

如我带教的九三届一个毕业班，初一时，在原任课老师因病长休的近一年里，先后有七位老师走马灯似地轮番去代课，因而该班的语文课大半处于放羊式状态，两个学期学生只写过两篇作文，且没有像样的批阅。学年结束时，该班语文期终考试成绩与其它四个班足足拉开了十多分的距离，家长们反响强烈。到二年级，我服从分配，顶班上课，进一步摸索尝试，积极而又慎重地应用组合原理指导自己的教学实践。经过两年的艰苦努力，该班语文中考成绩达县平均分数线而超过了本校另一个毕业班。该班石梅花同学在县市级听、说、读、写的综合性竞赛中分获二等奖和三等奖，为我校在这一项目中所取得的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用组合原理指导学生修改作文也很实用。学生修改自已的习作，通常最感为难的是对自己习作中的语句进行修改以提高表达效果。于是我告诉他们，恰到好处地使用排比句，不仅可以增添习作语言的形式美，还可以增强习作语言的意境美和表现力。而所谓排比，就是把结构相同（或相近）、意思紧密关联、语气一致的几个句子巧妙地排列组合起来的修辞方法。经此处理的一组句子，它们形式整齐，语意连贯，语气一致，节奏明快，因而更便于细腻地叙事，奔放地抒情，严密地说理。可见，造排比句就是应用组合原理的语言实践。有位同学写了篇影评，其中有一句原来是这样写的，“由王双玲的微笑，我想到了我的老师们的微笑。让我们师生之间多一点微笑，不正是这部影片所给予我们的深刻启示吗？”经我指点后改为“由王双玲的微笑，我联想到语文老师那满含关爱的微笑给人以温暖，数学老师那满含信任的微笑给人以力量，外语老师那满含期待的微笑给人以鼓励。让我们师生之间多一点微笑，不正是这部影片所给予我们的深刻启示吗？”显然，改句无论是文采还是意境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上述影评曾获上海市中学生影评专题征文初中组一等奖，后入编《祖国在我心中》一书。

还有一位同学，看了电影《秋收起义》后，写了一篇题为《爱的回报》的影评，习作以设问句开篇：“为什么全国人民会那样地爱戴自己的领袖毛泽东？看了电影《秋收起义》后，我才深深懂得，这是爱的回报。”作者这样开头，自有其可取之处，然而语句毕竟过于单薄平淡了些，缺乏应有的感染力。经指点后小作者作了认真的修改，“为什么西藏人民洁白的哈达，内蒙人民悦耳的马头琴声，阿佤人民优美的舞姿，都献给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看了影片《秋收起义》后，我才深深懂得，这是爱的回报。”这篇习作后来之所以能获得县中学生专题影评二等奖，得助于语言的形式美不能不说是其原因之一。

显而易见，两篇习作的改文，由于采用了排比句式，无论文采还是意境，都比原文要美得多。在不断修改实践的比较中，同学们渐渐认识到，在特定的语言实践中，光凭自己已有的思想认识水平和情感基础是远远不够的，必须重视并借助诸如排比、比喻等等语言的表达技巧，方可把自己的思想情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读是写的根，写是读的果。多年来，受自己指导的学生之所以能在语文学习中取得较快较大的进步，师生共同得益于组合原理的启思，不能不说是其重要的原因之一。

除此以外，我还曾组织指导学生利用课余时间编写过包括《拼音检字小字典》、《多音多义小字典》和《汉字正字小字典》在内的一套小型组合工具书，作为语文课外兴趣活动。这套自己设计自己撰写的三合一工具书，尽管不够理想，但它实实在在弥补了学生手头现有工具书的不足，因而这项编创活动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回顾头去看这项活动，对学生来说，不仅培养了有益的兴趣，增长了编辑设计的能力，而且激发了他们的创造意识，其意义和价值，不仅在于出了“书”，更在于让学生有了敢于打破常规的思想，从而在更深一层的意义上，体现了组合的要义。

（本文刊于一九九四年第六期《江西教育》，并于一九九五年在庐山召开的全国中学语文老师论文研讨会上作专题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