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悲咒峪殇栗峪
陕西工业界有著名的“三安”——即原属航天的红安,航空的庆安和兵工部的惠安。惠安是陕西乃至国家的重要工业基地,其址在户县余下。20世纪70年代初期,邦策国令,惠安的所谓二期工程选在栗峪口内修建。霎时间,幽静的山谷成了沸腾的群山,雷管开石,人挖车载,为厂房清地奠基。草丛小道成了汽车可行的公路,或高或矮的砖筑工房出现在原始的栗峪。栗峪口外,七八幢惠安工人的生活楼平地而起。栗峪看来要成为工业基地,似乎走到了现代文明的门槛。
事实上呢,建厂的工程折腾了几年之后,又把栗峪还给了自然。工人撤走了,工程下马了,只留下半截工地的残破景象。上世纪80年代去栗峪,看到民工在残墙断壁中搜罗钢筋铁丝,看到农民们在偌大的公寓楼养着小鸡。栗峪见证了集体时代邦令国策的“失误”与“热病”,仍在消化着它的苦果与后遗症。不屑说浪费了多少国家财政,好多人的生命都无端地留在了那里。
栗峪旧公路
栗峪让人伤怀的还有白石崖!白石崖位于栗峪的终端,左为东夹沟,右为西夹沟,白石崖位于河之西岸。我小的时候,吃到的第一个秦岭仙果——“八月炸”,就是在白石崖后面的坡上采到的,味道极好!可谓山珍之品吧。然而,大致从上世纪70
春到栗峪
年代开始,户县水泥厂就在那里开石取矿。方圆十几里可听到取矿的炮声,在峪口可看见山崩的升腾灰尘。很快,在峪口可看见青山绿草间一大片白亮泛光的白色断层面——人们称其为白石崖,我们矿业的人工造景!工业对人类文明的进步毋庸置疑,其巨大的经济效益愚者可明。但它的副作用,扭曲的一面也应正视与防范。就我个人而言,每想到栗峪白石崖,都不寒而栗。到了今日,栗峪的那个白石崖又只能“想”而再也看不到它了——它被用光了,没了!白石崖的确是消失了。山珍之品八月炸的家园,当然也随之消失了。可是,人类的大地生活空间,在这种“峪殇”中,应该只能是缩小而非扩大了。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www.daowen.com)
栗峪的取名,除栗树繁茂之外,还有一渊源故事,与隋唐的李渊皇帝有关。隋唐年间,面对隋炀帝的暴政,李渊曾拜谒栗峪东侧的大悲寺,求菩萨保佑开太平盛世。李渊在朝廷,耿直不阿,直斥世弊,千难万险终成帝业。人们感念此,将大悲寺之东的峪称为直峪——以显李渊正直之风,又将大悲寺之西的峪称为栗峪——与李谐音。果如是,李渊皇帝当把栗峪的悲剧故事已送往玉皇天界了。
记得20世纪70年代中期,亦即惠安在栗峪的二期工程下马不久,作为初中学生,我们在大悲寺西南的坡上,栽种黄柏树。一个农历三月的日子吧,天气突变,由阳光明媚转为寒风猛刮,霎时大雪飘纷。寒冷至极,手脸耳冻得僵死,根本无法劳动!事急,老师发令回家。风大得人无法站稳,惶恐中我头上的草帽被刮到栗峪深渊。雪大得眼睛睁不开,只得用脸盆盖在头上,麦田被雪完全覆盖,一尺多高的油菜花也几乎看不到绿影。回到家里,躺在坑上,人近休克,恍若隔世。多少年后,从张承志的作品中,我知道了一个描述雪害的词:铁灾。那场突降的栗峪之雪,与那个时代一样,对学生弱小的生命、心灵都无疑是一场铁灾!而飘逝在栗峪深沟的草帽,让人与电影《人证》的主题曲《草帽歌》的哀婉感伤,深切共鸣,一生难忘。
栗峪口矿区
民国二十二年《重修户县志·卷二》:“大悲寺在栗峪东慈云山半,寺内有王丰川碑,记叙寺僧寂阐创始。《省志》称大悲寺亦为金峰下院,未详孰是。”《重修户县志》作于1933年,日寇对中国的威胁日益猖狂,之后开始的八年抗战,不啻“国殇”!
今天,栗峪东侧的慈云山大悲寺,会时常传来大悲咒的念诵声。让人不禁感叹:这是大悲咒峪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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