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体 第二[1]
【题解】二体,指以《左传》为代表的编年体和以《汉书》为代表的纪传,是上篇中所提及的六家中后世最为重要的两家,所以再次作进一步阐述。编年体虽以《左传》为代表,却开创自《春秋》;纪传体虽以《汉书》为代表,却开创自《史记》,所以本文以《春秋》和《史记》为例,论述二体的优劣:编年体其优点在于能按照时间顺序叙述历史,但只反映王朝兴衰的大事,记述人物不能做到详略得当;纪传体有纪、传表、志的分工,能反映历史的不同侧面,但叙述事件发展的脉络不够清楚,《史记》将屈、贾同传,曹、荆并编,连传主的时序都颠倒了。刘氏认为编年、纪传二体是隋唐之前史学的主流,对这两种体例要扬长避短,不能厚此薄彼。
三、五之代,书有典、坟,[1]悠哉邈矣,不可得而详。自唐、虞以下迄于周,是为《古文尚书》。[2]然世犹淳质,文从简略,求诸备体,固已阙如。◎浦云:篇首揭过非编年、非纪传者。既而丘明传《春秋》,编年之祖。子长著《史记》,纪传之祖。载笔之体,[3]于斯备矣。◎浦云:“既而”四句,通幅全提。后来继作,相与因循,假有改张,变其名目,区域有限,孰能逾此![4]盖荀悦、张璠,丘明之党也;班固、华峤,子长之流也。[5]◎浦云:已上总为二体标出原委大意。言自得《左》、《马》分创,史家千古宗之。惟此二家,各相矜尚。必辨其利害,可得而言之。◎浦云:四语又一提。下分编年、纪传两扇,各言其利害。
夫《春秋》者,◎浦云:谓《左传》也。此一扇论编年。[6]系日月而为次,列时岁以相续,中国外夷,同年共世,莫不备载其事,形于目前。理尽一言,语无重出,此其所以为长也。◎浦云:“长”即利也,谓其胜纪传也。其所以胜,本编年之体自所应有也。至于贤士贞女,高才俊德,事当冲要者,其人有关国政。必盱衡而备言;[7]迹在沈冥者,其人无预国事。不枉道而详说。如绛县之老,杞梁之妻,或以酬晋卿而获记,或以对齐君而见录。冲要故也。[8]其有贤如柳惠,仁若颜回,终不得彰其名氏,显其言行。[9]沈冥故也。故论其细也,则纤芥无遗;语其粗也,则丘山是弃。此其所以为短也。◎浦云:“短”即害也,是其不及纪传处也。其所以不及,亦编年之体自所不免也。
《史记》者,◎浦云:举《史》该《汉》。此一扇论纪传。纪以包举大端,传以委曲细事,表以谱列年爵,志以总括遗漏,[10]刘咸炘:表之为用不止列年爵,志岂专拾纪传之遗乎?逮于天文、地理、国典、朝章,显隐必该,洪纤靡失,此其所以为长也。[11]◎浦云:此其胜编年处,故长而利也,亦纪传之体自应有也。若乃同为一事,分在数篇,断续相离,前后屡出,[12]于《高纪》则云语在《项传》,于《项传》则云事具《高纪》。[13]又编次同类,不求年月,谓时代。后生而擢居首帙,先辈而抑归末章,[16]遂使汉之贾谊将楚屈原同列,[17]鲁之曹沫与燕荆轲并编,[18]此其所以为短也。◎郭《评释》云:此是公论。◎浦云:此其不及编年处,故短而害也,亦纪传之体自不免也。●两扇利害,皆对较而处。刘咸炘:“此所谓短,皆不为短,纪传能该编年,编年不能该纪传。”
考兹胜负,互有得失。而晋世干宝著书,乃盛誉丘明而深抑子长,[19]其义云: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遗也。寻其此说,可谓劲挺之词乎?案春秋时事,入于左氏所书者,盖三分得其一耳。丘明自知其略也,故为《国语》以广之。◎黄叔琳:《国语》特辞费,于事实无广益。然《国语》之外,尚多亡逸,安得言其括囊靡遗者哉?◎浦云:此八句只就宝语一驳,以下申穷之。●驳《左》单驳编年,文若偏诃,意实互勘也。向使丘明世为史官,皆仿《左传》也,至于前汉之严君平、郑子真,[20]后汉之郭林宗、黄叔度,身隐位卑者。[21]晁错、董生之对策,[22]刘向、谷永之上书,文烦事博者。[23]斯并德冠人伦,名驰海内,识洞幽显,言穷军国。或以身隐位卑,不预朝政;严、郑、郭、黄。或以文烦事博,难为次序,晁、董、刘、谷。皆略而不书,斯则可也。此是掉句。必情有所吝,不加刊削,则汉氏之志传百卷,并列于十二纪中,将恐碎琐多芜,阑单失力者矣。[24]◎浦云:至此一勒。言设使《左》为汉《史》,仍用编年,则如上所云,不载既不安,载之又费力,又不得不变为纪传者矣。故班固知其若此,设纪传以区分,使其历然可观,纲纪有别。荀悦厌其迂阔,又依左氏成书,翦截班史,篇才三十,历代保之,有逾本传。[25]◎浦云:此数语抵前驳干宝一长段。言世又有厌迂阔而褒剪截者,则又转而效编年焉。由是观之,改来改去,总不出此二体也。●互勘之文止此。
然则班、荀二体,角力争先,欲废其一,固亦难矣。后来作者,不出二途。故晋史有王、虞,纪传。而副以干《纪》;编年。[26]《宋书》有徐、沈,纪传。而分为裴《略》。编年。[27]各有其美,并行于世。◎浦云:结尾平收。异夫令升干宝字。之言,唯守一家而已。◎浦云:缴应借诘之词。
【注释】
[1]三、五:指三皇(伏羲、神农、黄帝)和五帝(少昊、颛顼、高辛氏、尧和舜)。典坟:传说三皇之书称作“三坟”,五帝之书称作“五典”。三坟言大道,五典言常道。
[2]唐、虞:指尧、舜两代。尧帝曾封于唐地,故称陶唐氏或唐尧;舜是古部落有虞氏的首领,故称有虞氏或虞舜。《古文尚书》:两汉发现的用战国籀篆文字缮写的《尚书》,除了前面所提到的“孔壁本”以外,还有孔安国家传本,刘向校定的“中秘藏本”,河间献王收藏本以及“漆书本”等四种。
[3]载笔之体:指历史著作。语出《礼记·曲礼上》:“史载笔,士载言。”
[4]假:即使。区域:指史书的编纂体制。
[5]荀悦、张璠:指荀氏所著《前汉纪》和张氏所著《后汉纪》,二书皆编年体。班固、华峤:指班氏所著《汉书》和华氏所著《汉后书》,二书皆纪传体。华峤(?—293):字叔峻,西晋平原高唐(山东禹城)人,官至尚书,封乐乡侯,他有“良史之志”,不满《东观汉记》繁芜,撰成《汉后书》九十七卷,“文质事核,有迁、固之规”,书早佚。
[6]《春秋》:宋程大昌《考古质疑》和浦起龙都认为是指《左传》,而不是《春秋》经。
[7]盱衡:本指举目扬眉,此指详察。备言:详尽地叙述。
[8]绛县之老:晋国绛县(山东翼城)一位孤苦无依的老人,为谋生而去参加修筑杞城(山东安丘东北)。有人问他年纪,他说是正月甲子朔日出生,已过了四百四十五个甲子。师旷推算他已经七十三岁了。当权的赵孟认为他的遭遇是晋国失政造成的,便赐以衣食。杞梁之妻:齐大夫杞梁(名殖),随从庄公进攻莒国,被莒人所俘获。庄公归国途中遇到梁妻,便派人在郊外慰问她,梁妻认为这种慰问草率而不合礼节,因此拒绝。庄公只得亲至其家慰问。酬:对答。晋卿:指赵孟。齐君:齐庄公。
[9]柳惠:指春秋时鲁国大夫展禽,封邑在柳下,谥“惠”,故称柳下惠,有坐怀不乱的美德,是著名的贤人。颜回:字子渊,又称颜渊,春秋时期鲁国人,孔子最得意的学生。他贫居陋巷,箪食瓢饮,不改其乐,孔子称赞他“其心三月不违仁”。柳下惠的事迹不见《春秋》,但《左传》多次出现。程大昌《考古质疑》认为刘知几所言以《春秋》为代表的编年体史书不记载柳下惠,实误。颜回的事迹不见《春秋》、《左传》。
[10]纪、传、表、志:均为《史记》体例。谱列:罗列。
[11]该:同“赅”,完备。洪纤靡失:大小事情都不遗漏。
[12]前后屡出:在前后的篇章中多次出现。
[15]《高纪》,《史记·高祖本纪》,这里指《高纪》中叙述项羽的事。《项传》:《史记·项羽本纪》,这里指《项纪》中提到的刘邦事迹。千帆《笺记》云:《史记》为项羽立本纪,而此云《项传》者,一则本以为羽立纪为非,(详《本纪》篇),二则避《高纪》纪字之复也。
[16]同类:指传主生平事迹的情况相似,如曹刿、荆轲都是刺客,因此放在同一传中。不求年月:不要求时代相同。擢:提升。帙:书套,此处指篇章。
[17]贾谊将屈原同列:贾谊(前200—前169),洛阳人,汉代著名政论家、文学家,文帝时召为博士,迁太中大夫。曾多次上疏议论时政,遭权臣所忌,出为长沙王傅,作有《吊屈原赋》及政论文集《新书》等。贾谊忠而被谤、惨遭贬谪的遭遇和屈原相似,虽然二人不同时代,但《史记》把他们同传。(www.daowen.com)
[18]曹沫与荆轲并编:曹沫,即曹刿,春秋时鲁国武士,曾协助鲁庄公于长勺打败来犯的齐兵;后又持剑胁迫齐君,完成齐、鲁停战的会盟。荆轲(?—前227),战国时期卫国刺客。游历燕国时,燕太子丹尊其为上卿,为了阻止暴秦攻打燕国而刺杀秦王,失败而死。曹沫和荆轲都是刺客,虽然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史记》把他们列在同一传中。
[19]指干宝所撰《晋纪》二十三卷,编年体晋史早佚。
[20]严君平、郑子真,皆为西汉著名隐士。严君平隐居成都卖卜为生,每天挣的钱够维持生活之后,便闭门给弟子讲授《老子》,著有《老子指归》十余万言。郑子真,汉成帝时大将军王凤仰慕他品行高洁,礼聘他做官,他拒不接受。二人事迹均见《汉书·王吉传》。
[21]郭林宗、黄叔度,是东汉两位名士。郭林宗:名泰,太原介休人,东汉末年的太学生领袖,反对宦官专政,他拒绝官府征召,归还故乡时,饯别的车辆多至几千。党锢事起,他闭门授徒,弟子数千人。黄叔度:名宪,以德行闻名,深受郭林宗的称赞。
[22]晁错(前200—前154):西汉颍川(河南禹县)人,主张法家学说,文帝时参加贤良文学士考试,策问高第。景帝时任御史大夫,主张加强中央集权,削夺诸侯王势力。后吴、楚七国以“诛晁错”为名谋反,晁错被斩于东市。董生:即董仲舒(前179—前104),西汉著名经学家。广川(河北枣强)人。今文经学的宗师,专治《春秋公羊传》。曾参加贤良文学士,在对策中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为汉武帝采纳,儒学开始成为社会思想的正统。董氏以儒家宗法思想为核心,杂以阴阳五行学说,核心是“天人感应”说。《汉书》对晁错、董仲舒对策的文辞,有详细的记载。
[23]刘向:见前《六家》“《国语家》”注。刘向曾上书言灾异之变。谷永:字子云,西汉经学家,长安人,长于京房《易》理,成帝时任太常丞常以灾异上书言政,主张轻徭薄赋。《汉书》详载刘向、谷永的上书原文。
[24]阑单:千帆《笺记》认为是唐代俗语,本义是物体下垂之状,引申为精神之萎靡不振。
[25]保:浦氏《通释》校为“褒”字,纪昀《削繁》:“当是‘保之’。保,推崇也。不应改‘褒’”。千帆《笺记》引古代语例,认为“保”与“宝”通。本传:浦氏《通释》校为“纪传”,千帆《笺记》认为本传指班固《汉书》,“不得泛称纪传”。这种用法是为了声韵需要,书中屡见。
[26]王、虞:指王隐和虞预,两人均有纪传体的晋史。王隐:字初叔,西晋陈留(河南淮阳)人,元帝时为著作郎,撰《晋史》,遭到虞预的排斥而贬官。后得庾亮帮助而成《晋书》八十卷。今已佚。虞预:字叔宁,西晋余姚(今属浙江)人。曾任著作郎,私撰晋史,多次询问王隐,并剽窃王隐史稿而成《晋书》四十余卷。今已佚。干《纪》:指干宝《晋纪》,为编年体晋史。
[27]徐、沈,指徐爰、沈约所撰纪传体《宋书》。徐爰:字长玉,南朝刘宋南琅琊(江苏句容)人。继何承天、山谦之等修撰宋史,成《宋书》六十五卷。今已佚。沈约(441—513):南朝吴兴(今属浙江)人,历仕宋、齐、梁三代,因感徐爰所撰《宋书》多非实录,重撰《宋书》百卷,此即今二十四史本。裴《略》:裴子野《宋略》,见《六家》篇“左传家”注。
【集评】
李维桢《史通评释》评曰:“丘明既没,班、马迭兴,奋鸿笔于西京,骋直词于东观,蔑以加矣。若虞叔区区,□精著述,混淆里外,良不足观。叔宁(虞预)寡闻,穿窬王氏(王隐),虽勒成一家,未足多尚。如沈(沈约)如徐(徐爰),条疏虽举,何能望马班之□□。”
郭孔延《史通评释》:“屈沉汨罗,贾吊均平,其怨同也;曹劫齐桓,荆劫秦始,其侠同也。《史记》既变编年之体,不得不类传。既以类传,安能拘先后辈,此无足为《史记》累者。第列传不始皋、夔、伊、周,而始屈贾;不极力为孔颜揄扬,而为刺客模写,即子长复生,恶能置喙。
浦起龙《史通通释》:“此篇与《六家》顶接。《六家》举史体之大全,《二体》定史家之正用。先分论其得失,不以有失而不行;后合勘其两行,不得偏任而废一。以‘左’、‘荀’等字当‘编年’字观,以‘班’、‘马’等字当‘纪传’字观,会此替身,乃得悬解。自后秘省敕撰,唯此二途;艺文史部,必先二类。知几是篇,诚百代之质的也。”
浦起龙《史通通释》:“或问:替身云云,何谓也?曰:错举多书,总归二体。盖揭二体之两行,非评诸书之优劣也。其利害短长,体中应有,亦不妨两有,非此利彼害之谓,更非利优害劣之谓。但谓二体既立,一以诠岁时,一以管事行,国史乃无偏缺耳。旧评不会作替身字看,遂皆抛体而议书,体两书烦,臆揣都错。”
浦起龙《史通通释》:“干宝一节,能因单得互,才是善读书人。”
浦起龙《史通通释》:“人言自袁机仲枢《纪事本末》出,史体参而三矣。余曰:亦从二体出,非别出也。且降史书为类书,法不参立。故其书不由史馆,不奉敕亦编。”
刘咸炘《史通驳议》:“编年之书,本止综括一代大要,自不能详。其所不该乃在不可依年而书者,如货殖、游侠诸风势,知己仅举士女,隘矣。士女自当别有记载,虽纪传亦何能备书?俎不能盛葅,豆不能载牲,岂可谓短邪?”
吕思勉《史通评》论编年体短长及为纪传体替代的原因:“此篇乃从六家中取其二体,以为可行于后世者也。编年之体有二长:一则便于考见一时代之大势,以其以时为纲,在同一时代中,各方面之情形毕具……一则可将重复之文尽行删去,故其体最宜长编。……其短则在委曲琐细,不能备详;朝章国典,无所依附。故其记载,不如纪、传、表、志体之完全;而后世正史之体,遂不得不舍此而取彼……至谓高才隽德,迹在沉冥,即丘山是弃;自系往史偏重政治之故,不得以咎编年。即如《左氏》,浮夸之辞亦多矣,岂不可舍之以记颜回、柳惠邪!”
张舜徽《史通平议》论二体分类比六家之分更为得当:“此篇乃从六家中取其二体,重申论之,以为可永行于来世者也。其实唐以上旧史,可以二体统之,不必言六家。盖古史之体,《书》与《春秋》而已。《春秋》为编年之祖,固无论矣。自魏澹以来,论者多谓纪传之体出于《尚书》,其言亦自有故。若典、谟、誓、诰,无异纪传之篇;《禹贡》、《洪范》,不殊书志之体。特大辂椎轮,不如后来踵事增华之审密耳。然则上溯纪传、编年二体之源,必推本于《书》与《春秋》,明矣。《左传》、《国语》实《春秋》之羽翼,《史记》、《汉书》乃《尚书》之支流,悉可归于二体,奚必强分六家。知几泥于记言、记事之不同,必谓《书》与《春秋》各有所司,于是言及二体,乃不得不以创始之功属之《左传》、《史记》,所谓数父祖而忘高曾,抑亦非探本之论也。又考《陈书·文学传》载何之元《梁典自序》有云……可知六朝旧义,固以纪传之体源出《尚书》。
张舜徽《史通平议》论编年、纪传二体各有短长:“知几所谓编年、纪传之书各具短长,互有得失,其言是矣。顾其所以短之者,则非也。盖著述自有体要,故采撰必严去取。编年之史,以致详国家大事为主,不在此限悉屏不录,故柳惠、颜回之名不见于《春秋》,亦犹屈原、严光之行不著于《通鉴》,此正秉笔者权衡之宜,安可目为丘山是弃乎?至于纪传之体以人物为中心,某事宜载某篇,某人宜附某传,尤贵量其主从,善为铨配。已著于甲篇者,则于乙篇但云:‘某见某篇’,‘语在某传’,彼此既相联系,前后又避重复。且《史记》之为书通贯历代,有专传,有合传。合传之例以事类分,不以时代分,屈原与贾谊同传,曹沫与荆轲并编,皆取其行事相类耳。铨配之例,于斯为大。知几反举此相讥,目为弊短,异乎吾所闻。”
金毓黻《中国史学史》:“昔者刘氏造论,史有二体,而《隋志》以纪传体为正史,编年体不得与焉。后世仍之,良以纪传之史,虽以政事为主,亦兼述典章制度,诸志是也。近倾谈新史者,义取综合,粗者如自然科学,莫不有史,不仅以社会文化为重,然如诸志所述,包蕴甚广,杜(佑)、马(端临)二氏,引申而为《通典》、《通考》,专详典章制度,亦如近世之有文化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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