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起步

当中国纺织工业二次创业的序幕终于拉开时，上海纺织界的元老荣毅仁也受命挂帅出征。1978年，荣毅仁当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他写下七律一首，表达自己的报国之情：“鹊报春回残雪融，百花齐放趁东风。高山难阻愚公志，激浪全凭舵手公。往日风云过眼底，今朝人物数英雄。不甘伏枥添砖瓦，万里江山代代红”。1979年1月，邓小平同志接见了荣毅仁等五位中国工商界著名人士并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他充分肯定荣毅仁同志提出引进技术、管理，纺织金融、贸易的意见，指出只要把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搞好，就不要犹豫。当年，在邓小平同志的支持下，荣毅仁牵头组建并出任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⁶⁾1979年国庆前夕，年过花甲的荣毅仁回顾自己与人民共和国同行30年的风雨历程，撰文表露心愿，“际此欢庆国庆三十周年，全国人民同心同德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时候，回忆毛主席讲过的京剧《打渔杀家》中肖桂英的故事，追思毛主席、周总理对我的关怀，心潮澎湃，感触很深。实现四化，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这是又一次伟大的革命。我们应该继续抛弃一切不适应四化的思想作风，丢掉个人思想上形形色色的‘坛坛罐罐’，一心一意地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四个现代化上。现在，党和国家交给我一项新任务：主持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工作。这是党和国家给我的荣誉和信任。虽然我已年过六十，但比起革命老前辈来，我还算是年富力强的。我要把林彪、‘四人帮’迫使我闲下来的十多年的时间追回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认真宣传我国的对外经济政策，切实作好引进外国资金、先进技术和先进设备的工作，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⁷⁾从此，荣毅仁率领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步入世界经济竞争的大舞台。

同期，企业改革的春风也徐徐吹拂上海纺织工业系统。1979年开始实行以纺织局为单位的全行业利润全额分成。由于1979～1983年的五年内，全局生产以年均8%的速度持续增长，五年内实现利润累计为135亿元。以1978年实现利润22万元为基数，五年净增利润26亿元。在此期间，全局利润90.1%上交国家，9.9%留给企业，作为生产发展、集体福利和职工奖励基金。⁽⁸⁾

1980年代三十一棉的职工队伍经历了调整、大变动的时期，党员构成有所变化。1987年三十一棉党员784人约占职工人数（7756人）的10.1%。1977～1978年三十一棉党委决定恢复技术职称，按国务院规定，成立工程技术人员技术职称评定委员会。1979年5月遵照国务院关于《工程技术干部职称暂行规定》精神，经公司批准，三十一棉有总工程师2人、副总工程师2人、工程师9人、技师21人、助理工程师166人、技术员26人，合计226人。⁽⁹⁾

三十一棉全貌（引自三十一棉档案资料）

1980年代前期，国营工业企业实行以厂长负责制的基本制度。1985年9月国务院颁布《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基层组织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全民所有制企业基层组织工作条例》、《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条例》，11月下达执行“三个条例”补充通知指出：“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的厂长（经理）是一厂之长，是企业法人的代表，对企业负有全面责任，处于中心地位，是中心作用”。1988年企业党政机构由“双轨制”转向“单轨制”，实行“厂长全面负责，党委保证监督，职工民主管理”的运行机制。三十一棉行政管理系统（1987～1990）调整为厂长下设4个副厂长（分管生产、经营、设备、生活）、总经济师（分管企管办、审计室、计划科）、厂长助理（分管劳动工资、教培中心、保卫科），⁽¹⁰⁾成立了厂长室、总工程师室。

根据1983年6月三十一棉制订《企业领导制度》有关规定，1980年代它的企业管理制度仍显现国企的时代印痕，即党委的决策权、职工代表大会的评议权、厂长的执行权。

其一，党委依然是国营企业的最高领导机构。有关企业的经营决策（长远规划、年度计划、技术改造和基本建设计划）及生产任务的重大变更；企业的体制、机构、重大规章制度的建立、调整、修改和废除；职工培训、生活福利、奖惩，中层干部任免、调动，及党委认为必须讨论和决定的其他重大问题均必须提交党委会讨论。

其二，职工代表以轮班为单位，按职工人数约5%的比例选举产生，任期2年，罢免职工代表须经本轮班半数职工通过。职工代表大会在工会领导下，每半年召开一次全体大会，讨论审议厂长的工作报告；讨论决定职工福利基金等使用方案，评议各级领导干部，提出奖惩建议。

其三，厂长是具体负责企业生产经营的组织执行者。代表行政向上级管理机关请示，向厂党委、职工代表大会联系和报告工作。厂长对党委的决议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在执行的同时向主管单位报告，由主管单位及时做出裁决。厂长对职工代表大会的决议有不同意见，应报请厂党委裁决。⁽¹¹⁾

改革初期两位在三十一棉多年的大学生，熟悉生产情况的技术干部，先后担任厂长。武宝璋（1924～），原保全科科长，1979～1982年担任副厂长，1982年6月任厂长（任期至～1983年7月），8月被授予高级工程师职称。陈志兴（1933～），三十一棉技术干部，曾任二纺车间主任，后任副厂长（1981～1983）、厂长（1983～1990）。1983年6月三十一棉制订《科研管理制度》、《专用基金管理制度》设7个大类：更新改造、大修理、生产发展、职工福利、集体福利（设房屋筹建组负责统一规划和控制新建职工住宅费用）、职工奖励、职工教育，由各分管厂长负责。⁽¹²⁾

1979年三十一棉十大经济技术指标全面超过历史水平，利润6391.13万元，增长幅度居市棉纺行业第一名。1983年三十一棉实现利润1818.23万元，超额完成上级公司下达年度利润指标（1678万元）。1985年实现利润1538万元，超额42万元。⁽¹³⁾

表11-1　　　　三十一棉名牌商品（1979～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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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上海第三十一棉纺织厂修志办《上海第三十一棉纺织厂厂志资料汇编》（1914～1992年）第1册第37、44、45、48页。

同期，多项荣誉也纷至沓来，1980年4月三十一棉被市政府评为1979年度大庆式企业。1987年后三十一棉分别被评为纺织部“安全生产三无企业”、“重合同守信用”单位（1988年）、通过市经委、市质量协会的“全国大中型企业合格”验收，被授予“推行全面质量管理先进企业”（1988年）。⁽¹⁴⁾布机挡车工青年路寅娟形成“三听、三看、三摸”的操作法，她在1986、1987年京、津、沪三市举行的挡车操作比赛均名列第一，她还当选两届全国劳动模范（1987年、1988年）。⁽¹⁵⁾

1980年代上海棉纺织行业的重大改革、重大投资依然是在市局统一部署、实施的。1987年10月1日时任上海市长的江泽民到三十一棉慰问节日加班职工，并题词“加强纺织工业技术改造，为振兴上海服务”。

女工卫生保健

纺织系统职工是中国一支强大的产业大军，中国的纺织女工占全国纺织工人的三分之二，1985年由纺织工业出版社出版的《纺织女工保健知识》，结合纺织女工特有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纺织女工的六期（青春期、月经期、妊娠期、临产期、产褥哺乳期、更年期）卫生保健知识被着重介绍。

纺织工厂的生产条件与环境有许多不同于其他系统的特点。

女工是纺织厂一线车间的劳动力主体。由于女性的生理特点，其生命的六期（青春期、月经期、妊娠期、临产期、产褥哺乳期、更年期）几乎伴随职业生涯的全过程。她们长期处于轮班作息与一线车间环境，容易形成一般人往往不易完全了解的健康损害。

纺织女工卫生保健读物的封面

首先，女工的工作岗位是在机器的较高速运转中，独自进行快速手工操作，较频繁、紧张、细致；其次，女工操作时必须较长时间的站立、走动（除半小时吃饭外），一般都是连续操作，劳动强度虽不太大，但体力持续性消耗较大。此外，为保证产品质量，许多车间均需有一定的温度与湿度，往往车间内温度、湿度高于户外（盛夏温度明显低于户外），闷热，伴有较多花毛（常含有许多细菌、病毒和真菌）；上述情况均可成为影响纺织女工身体健康的因素。⁽¹⁶⁾此外，车间噪音一般较大且持续，能使纺织女工产生噪音性耳聋。⁽¹⁷⁾

1980年2月，纺织工业部发出《关于贯彻〈工业企业噪声卫生标准〉（试行草案）的通知》，指出“降低纺织厂的噪声是改善劳动条件的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考虑到现有纺织企业还普遍不能达到规定的噪声标准，通知规定在未达到噪声标准的生产车间和作业场所，可发放消噪声耳塞等个人防护用品”。⁽¹⁸⁾据三十一棉一些女工回忆，当时厂里曾发过耳塞，但使用后，上班时工人相互说话听不清楚，不方便，有些职工上班时不愿意使用。

1980年代，女职工依然是纺织企业一线生产的主力军。国家七五规划实施期（1986～1990），也是上海女职工的结婚生育高峰。1982～1992年，上海纺织局有近30万女职工，年生育15353人，生育率5.3%。⁽¹⁹⁾1987年3月市政府发布《上海市女职工劳动保护暂行规定》，对女职工产假由56天增加为90天，难产再增加15天，工资照发。1990年市政府发布《上海市女职工劳动保护办法》，规定女工怀孕7个月以上，每天安排工间休息1小时，不安排夜班劳动。⁽²⁰⁾

为了确保生产计划的完成，保质保量，纱厂必须控制病假率，确保运转班职工的出勤率，落实女工保健措施。1983年三十一棉率先在全市提出对生育妇女进行放环措施，1983～1984年取得全厂无节育措施为零，未婚女性人流为零，早育为零，计划生育达100%，计划生育人数低于出生规划数，1983～1985年连续3年被评为市计划生育工作先进单位。⁽²¹⁾三十一棉医务室还从车间选拔一些在农场做过医务工作的青工，由卫生科考试录用，培训后作为生产班组的女工委员（兼卫生员），一般从事计划生育、女工卫生保健方面的相关工作。医务室妇产科的医生与车间各班的女工委员（兼卫生员）保持联系，落实避孕措施。对怀孕的女工进行家访。有些车间工长办公室提供怀孕女工上班时可以休息的地方，有备用棉被，对于怀孕期的女工，医务室根据孕期区别对待，一般对怀孕期在2～4个月，身体不适反应较大的女工，我们会建议车间安排她调换轻工作。车间的女厕所备有女工行经期可以冲洗的设备。医务室开展妇科自我保健的科研，请纺二医院医生来厂上课。还进行女职工的定期防癌普查，医务室在楼上开辟两个房间，小查每年一次，大查两年一次。放置节育环的女工每月例假期可以休息1天。1980年厂里安排女工进行妇科检查。⁽²²⁾1980年代中期，纺织企业女工的保健工作已成为三十一棉职工保健关注的一个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