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棉花坡之役

——朱德的成名之战

战争档案

时　　间：1916年

参 战 方：护国军；北洋军

战　　场：四川卢州

主要将帅：蔡锷、朱德；袁世凯

战争回放

辛亥革命后，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随后又导演了一出复辟的闹剧。但旋即遭到抵制，1916年，以蔡锷为首的云南护国军北上“讨袁护国”。没想到入川围攻泸州时受挫退守纳溪，局势逆转，“进攻战”变为“保卫战”。面对兵力超过护国军数十倍的北洋军，进攻泸州的护国军“命悬一线”。

与北洋军集中了两个师和几个旅的精锐之师相比，护国军只有5000人。北洋军仗着实力雄厚，构筑坚固的工事，拼命抵抗护国军的进攻。担任护国军先锋团支队长的董鸿勋，率领敢死队，轮番向敌人红庙高地进攻，都被猛烈的炮火压了回来。

蔡锷心里十分清楚，袁世凯不顾人民的反对，一意孤行做了皇帝，人们是唾弃的，但除了响应云南的贵州外，其他地方大都持观望态度，他们在注视着护国军的一举一动，如果护国运动胜利了，他们必然也会跟着一起来讨袁，而如果失败了，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他们当然会选择站在袁世凯一边，因此护国起义的成功与失败十分重要，而这一战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棉花坡一役。如果不能在这里击溃曹锟，就势必被他击溃，护国军就会瓦解，起义就会夭折。

心急如焚的蔡锷在指挥部里呆不住了，他和总参谋长罗佩金，带着副官、警卫，一起来到了棉花坡前线观察敌情，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这时正值黄昏，恰好又下着小雨，因此整个山谷被一团湿漉漉的雨雾笼罩着。敌我双方，各据一高地，中间是一片水田，淤泥根深，积着薄冰。蔡锷沿着山路往山下水田走去，准备钻出这白色的帷幕，观察敌方阵地。这时，对面射来一阵密集的子弹，蔡锷身后的一个警卫哎哟叫了声，中弹倒下了。蔡锷就地一滚，躲过了敌人的子弹，他和副官伏在齐腰深的水田里，天黑后才安全脱险。

看见带着伤员还满身污水得蔡锷，总参谋长在自己这边的壕沟里，虽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埋怨蔡锷太冒险了。

蔡锷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却问起了小李子。小李子是刚才被子弹打中的警卫，万幸，只伤着了腿部。蔡锷连忙让人抬他去后方医治。夜晚，蔡锷和罗佩金一起前往前线指挥部走。在路上，蔡锷气愤的提起曹锟，并提出应该向他发起进攻，浇灭他的嚣张气焰。

而罗佩金则持相反意见，他认为：目下敌我双方各据地形构筑工事，进行阵地战，无论哪方发起进攻，都必遭致重大伤亡。现在敌军的兵力雄厚，弹饷也十分充足，并且有援军不断前来支援，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应该坚守壁垒，与敌相持，以待全国讨袁形势的变化。蔡锷苦笑说：“全国讨袁形势的变化，就看棉花坡这一仗了。佩金哪，从军事角度讲，你的话是对的。但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的响应者只有贵州的刘如周，其余各省都在看我们呐，要打破这一僵峙局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棉花坡打个漂亮仗！”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前线指挥部，蔡锷顾不上休息，就召开营长以上军官会议，部署作战计划。护国军在卢州与曹锟军激战近一个月，不要说洗澡，连内衣也无法换，汗浸雨淋，大家身上长了不少虱子，烧得卜卜宜响。由于连日劳累，蔡锷声音有些嘶哑。蔡锷从北京逃脱袁世凯的监视时，已染有喉疾，到了云南又终日奔波筹划起义，身体更加虚弱，但他始终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给将士以极大的鼓舞。

蔡锷在军官会议上，宣布撤销董鸿勋支队长职务。大伙不解，因为董鸿勋是蔡将军的学生，是一员猛将，他冲锋陷阵，不顾生死，虽说没把阵地攻克，但却也用尽了全力。

蔡锷猜透了大家的心思，说：“我准备调朱玉阶来打先锋！”

朱玉阶就是朱德。众军官听说由他来接替董鸿勋，悬着的心都落了地。朱德曾经当过云南陆军讲武堂的教官兼学生队队长，骁勇善战，主攻指挥这个职务，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此刻的朱德正在带领着护国军的另一支部队，在昭通和袁世凯的另一条走狗张敬尧决战。

朱德接到电令，连夜赶到总司令部，蔡锷还没睡，秉烛对着墙上的作战地图沉思。朱德来到门口，他还没发现。朱德望着日渐消瘦的蔡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出征时，蔡锷对他说的话：“我的日子不多了，我要把全部生命献给民国！”就是凭着这个信念，他坚持指挥作战，想到这，朱德激动得不能自禁，喊了声“报告”。

蔡锷听到朱德的声音，转过身，快步迎上，高兴地拉住了朱德的手。

朱德咧开大嘴，憨厚地笑了。

蔡锷满意地点点头，朱德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一员骁将。几年前，朱德在当司务长时，有一次和士兵讲故事，讲到了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一次战斗，被巡营的清军云南都督府统制钟麟听见了。钟麟大为恼火，说朱德蛊惑人心，宣传异端邪说，要将他逮起来枪毙。是蔡锷挺身而出救了他。

蔡锷认为朱德是位血气方刚的青年。那时，蔡锷正在酝酿在云南起兵反清，需要朱德这样的人才和他一起共创大业。他不但不处罚朱德，还提升朱德当了连长。

这次护国起义，又让朱德当了团长。(www.daowen.com)

蔡锷指着墙上的地图对朱德说：“棉花坡地处咽喉地带，我军和曹锟部集结在咽喉两端，就好比一条河的两岸。如果我们冲过去炸开那边的堤岸，曹锟就陷入灭顶之灾，相反，曹锟冲过来炸这边堤岸，我们则全线崩溃。我调你来，就是要你去炸开对方堤岸，你明白了吗？”

朱德点点头。蔡将军的分析是正确的，护国军现在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可言。

蔡锷又说到：“玉阶，你以一个连的兵力就攻下总督府，真是很了不起啊。钟麟虽然有一个团兵力死守，有坚固的工事，但还是败在你手下。我常将你和董鸿勋相比，他攻下玉华山军械局，被打出了肠子，是很了不得的。而你，攻下总督府，却未曾伤一根毫毛，更了不得哇。你懂孙子兵法，会用谋略，是个将才。这次棉花坡之役，我相信你会用计谋取胜的。”蔡锷拿起指挥棍，指着作战地图说：“你指挥第三支队，在陶家瓦房背后，担任正面主攻。但不要马上攻克，你要吸引住敌人的火力。我命令另外两支部队，从左右两侧进攻，在左右两翼打开缺口的时候，你再带领部队全力进攻，一举攻下对面的红庙高地，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对于熟悉兵法的朱德来说，蔡锷的意图他是很理解的。对方的防守是坚固的，如果只突破一点，孤军而入，很快会被敌人吃掉，只有左中右三路同时攻克，才能一举击败强敌。这就要求三路兵马，互相配合，把握好战机。

护国军的总攻开始了。蔡锷亲临前线督战，他提着手枪，率领左翼部队，进攻朝阳观敌阵。朝阳观山势雄峻，曹锟的一个旅在此构筑了多层工事，以密集的火力实行封锁。护国军正面迎战，伤亡惨重。

总攻进入第六天了，战斗仍处于胶着状态。

夜幕降临了，枪声稀落了下来，红庙高地的敌人，也暂时停止了射击，整个棉花坡死一般寂静。一阵阵恶臭夹杂在迎面吹来的微风里，由于来不及掩埋，尸体大都开始腐烂并发出恶臭。朱德知道，这是大厮杀之前短暂的间歇，双方都在窥测方向，伺机扑向对方。他命令士兵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养精蓄锐，准备战斗。

经过白天的观察，发现小树林里有隐蔽的敌人，午夜，护国军向朝阳观附近的小树林猛烈开炮。蔡锷估计，这是敌人准备晚上偷袭而布置下的，他命令先不要惊动对方，待敌人主力运动到红庙高地后，再炮击消灭之。真可谓一发千钧，就在小树林里的敌人准备摸出树林偷袭护国军时，炮弹便从天而降，炸得他们人仰马翻，措手不及。指挥作战的旅长、团长也被炸伤。护国军乘机占领了朝阳观高地。

18日拂晓前，伴随着激烈的枪声和炮声，杀喊声也不断传来，朱德明白这表示着左右翼已打开了缺口，应该马上进行全线攻击。

前方敌军为北洋军第七师吴新田旅的第二十七、二十八两个团，不仅武器好，战斗力强，而且兵力超过朱德支队的3倍以上。

这一带地形复杂，山峦起伏，路窄林密，渠沟水网纵横，易守难攻，前进十分困难。

经过5个昼夜的激烈战斗，朱德支队连续突破了北洋军的几道防线，直插到距泸州只有十几里的南寿山附近。

作战中，朱德不仅注重战术的运用，同时还得到了当地群众的支持。

农民们不仅为护国军送粮食，运弹药，抬伤员，还为护国军送情报，甚至直接参加作战。

一天，有个牧童跑来找到朱德后，告诉朱德，他知道北洋军的大炮藏在什么地方。

听后，朱德同参谋们商量派一支突击队，随牧童迂回到敌后的炮兵阵地附近，隐蔽起来。

当护国军进攻开始后，突然出其不意地进攻敌炮兵阵地，夺取后，战火为号。

朱德看到敌人后方浓烟滚滚腾空而起，知道定是奇袭成功，立即命令部队发起冲锋。

顿时，号角号、喊声、杀声震撼着山野。

北洋军腹背受敌，还弄不清后院怎么失火的。

这时，又遭到三支队猛烈炮火的袭击，阵脚大乱，北洋军纷纷夺路而逃。

从17日到23日，一周之内，护国军在绵延百里的战线上，重创了北洋军，毙伤敌人900多人，缴获大炮7门、机枪9挺，步枪900余支，炮弹200多发，子弹13万发。

棉花坡之战，朱德用智用勇力克“不可战胜”的北洋军，以一当十，以一敌十，成为护国战争中以少胜多的典范战例。棉花坡之战充分显示了朱德卓越的军事才能，后来赫赫有名的滇军就是在这次战役中开始出名的。朱德的名字从此威震敌胆，并使他成为远近闻名的“滇军名将”、“护国名将”。

历史影响

朱德的“成名之战”——棉花坡战役，在历史上的影响是重大的。棉花坡之役，大振了护国军的威风，增加了全国人民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信心，也使那些持观望态度的省份纷纷加入到讨袁的队伍中来。随后，湖南、广西、四川等省纷纷宣布讨袁。全国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烈火越燃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