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红楼梦》多重主题-第一组主题歌

《红楼梦》多重主题-第一组主题歌

时间:2023-12-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第三回的两首《西江月》可视为《红楼梦》的第一组主题歌。因此可将“红楼十二支曲”视为《红楼梦》的第二组主题歌。而正是多重悲剧构架的存在,才使《红楼梦》的主题更丰厚、更深邃、更永恒。

《红楼梦》多重主题-第一组主题歌

二、三重主题

俞平伯红楼梦辨》从小说内证出发,站在推测作者创作态度的角度将小说主题概括为:第一,《红楼梦》是感叹身世的;第二,《红楼梦》是为情场忏悔而作的;第三,《红楼梦》是为十二金钗作本传的。俞平伯之后多重主题说逐渐被多数学者接受,并以不同的角度、方法、理论进行阐释、修正和补充。丁淦《〈红楼梦〉的三线结构和三重旨意》(《红楼梦学刊》1983年第2期)在题目中就明确指出《红楼梦》的主旨有三重。他首先概括了《红楼梦》的三大线索:一是以封建王朝衰败为表以封建家族衰败为里,以王熙凤的权势地位变化为标志的发展线索;二是以宝黛爱情为中心,金陵十二钗为主题,众多女儿们的命运为背景的发展线索;三是贾宝玉以“补天—济人”为核心的叛逆性格或叛逆“事业”的发展线索,将全书诸多的头绪编成一个宏伟的整体。这三条线索与全书主题有密切的关系,通过第一条线索构成的封建家族和王朝“运终数尽不可挽回”,作者充分揭示天不可补,竭尽全书谈情之“大旨”;而“天不可补”和“人不可济”这两条线索,又处处落实并归结为第三条线贾宝玉的“补天—济人”事业的失败,从而完成无材补天—无法济人的全书“本旨”。通过脂评针对“无材可去补苍天”的点评:“此乃书之本旨”可见,《红楼梦》一书的主题是由无材补天—无法济人这一中心点和天不可补、人不可济两个侧面构成的,作者将其概括为《红楼梦》主题的“一点两面”。或者说,全书由“伤时骂世之旨”和“大旨谈情”两个侧面,归结成补天的“本旨”。

傅继馥认为《红楼梦》的形象体系是由三个形象群和一个中心人物构成的。以大观园少女为主的女儿国构成了第一形象群,她们的共同特征是重情、多才、薄命;以贾府男性贵族为主构成了第二形象群,其共同特征是重理、无能、女儿群悲剧的制造者;此外《红楼梦》里还有数以百计的人物,构成了庞大的第三形象群,有农民、城市里的三教九流,以及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空空道人、石头等特殊的超现实的形象。“在《红楼梦》诸主题中,第一形象群和主人公所体现的思想,明显地居于主要的地位。因而,对人生理想的赞美,对其被毁灭的悲悼,无论在篇幅上,还是在感染力量上,都超过了对腐朽力量的揭露。过去将《红楼梦》全书主题就是四大家族衰亡史,从形象体系来检查,就是忽略了第一形象群和中心人物,而孤立地突出了第三形象群的意义,未免颠倒了主次。至于爱情掩盖政治说,则更是与形象体系的构成格格不入。”[34]因此,对《红楼梦》主旨的研究应以第一形象群为主,以其他为辅,切不可喧宾夺主。

刘敬圻《〈红楼梦〉主题多义性论纲》(《红楼梦学刊》1986年第4期)着重探讨了《红楼梦》前五回的内容,认为前五回体现了整部书的多重主旨。她认为“书之本旨”之一是为一个异样孩子作传,“即描写一个贵族青年不被世俗社会所理解,与世俗社会格格不入的精神悲剧。……从某种意义上说,《红楼梦》无异于一部‘怡红公子传’”。甲戌本第一回“无材可去补苍天”诗旁脂批就说此为“书之本旨”。因此,第三回的两首《西江月》可视为《红楼梦》的第一组主题歌。它凝聚了贾宝玉型的精神悲剧的主要内涵。“为异样孩子作传的主旨是特立独行的。异样孩子的审美价值不是爱情婚姻悲剧、青年女子的普遍悲剧和封建家族的兴衰历史所能够包容得了的。”“书之本旨”之二是为一群青年女子作传,即“使闺阁昭传”,描写一群“小才微善”“或情或痴”的异样女子,在各自不同的遭际中被摧残扭曲,并最终毁灭的人生悲剧。“《红楼梦》题名的变迁过程也告诉我们,作家最初的也是最主要的创作冲动,正是由于‘金陵十二钗’们的存在才被激发出来的。赞赏与痛悼她们的美好与不幸,是作家梦绕魂牵的创作宗旨之一。”第一回回目“风尘怀闺秀”、作者自云“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的一段话以及空空道人与石头的对话(“其中不过几个异样女子”)、第五回太虚幻境中的判词、红楼十二支曲以及“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等等,都是这一“本旨”的凿实内证。因此可将“红楼十二支曲”视为《红楼梦》的第二组主题歌。“书之本旨”之三是为一个趋于衰败的名门望族作传,即描写以贾府为代表的某些贵族之家由于坐吃山空、箕裘颓堕而日渐萧疏的历史悲剧。除此之外,《红楼梦》还可能存在着第四种、第五种或其他种种命意和内涵。即使是对同一命意和内涵的把握,也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提炼、归纳和概括。《红楼梦》的主观命意绝非唯一的,而对于上述三大本旨的关系,作者认为它们虽然不能相互包孕、相互取代,但却相互依存、相互渗透。而正是多重悲剧构架的存在,才使《红楼梦》的主题更丰厚、更深邃、更永恒。

丁淦和刘敬圻的论文极具启发性。张锦池关于《红楼梦》三重主旨的探讨就借鉴了前二者的提法,但又有所不同。他认为:“其一,作者要为一位‘怡红公子’作传,即描写贾宝玉的精神悲剧,把他的以‘意淫’为内涵的人生价值观念和人生足迹描摹给世人看。那似贬实褒的两首《西江月》,是《红楼梦》的第一组主题歌。它凝聚着贾宝玉精神悲剧的主要内涵,并界定了其质的规定性。其二,作者要为一群青年女子作传,即描写以‘金陵十二钗’为主体的异样女子的人生悲剧,将她们的真善美和才学识被毁灭、殊途同归于‘薄命司’的苦难历程展示给世人看。那饱含着赞赏和痛悼之情的《红楼梦》十二支曲,是《红楼梦》的第二组主题歌。它不失为‘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缩影。其三,作者要为一个‘诗礼簪缨之族’作传,即描写赫赫扬扬已历百年的贾府,由于坐吃山空、儿孙不肖而日益衰微的历史悲剧,将这个百年望族的人生价值观念及藏于礼法帷幕后面的‘自相戕戮自张罗’情景描绘给世人看。那半含讥弹、半是挽歌的《好了歌》,《好了歌解》,是《红楼梦》的第三组主题歌。”[35]《红楼梦》中的这三种悲剧各有自身的审美价值,但却相互依存、互相渗透,共同构成一种天然浑成的三棱镜形态,以映射生活光谱。然而,只认识到这一点还不够,还必须看到这三种悲剧在《红楼梦》中不是并列的、无主次的,最主要也是处于中心地位的,是贾宝玉的精神悲剧。通过以上分析孙逊最后得出结论,“小说围绕着贾宝玉的精神悲剧,并通过青年女子的人生悲剧和贾府的历史悲剧之层层展示,深刻地批判了封建统治阶级‘以理杀人’的罪恶,揭露了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的不人道,谱写了一曲情爱的颂歌、‘童心’的赞歌、青春的悲歌,从而发出了‘救救青年’的呼喊”。这在中国文学史和哲学史上是史无前例的,每一声都有振聋发聩之作用。(www.daowen.com)

刘敬圻认为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这一重要情节,既可以融汇到为异样孩子(怡红公子)作传和为“闺阁昭传”两大主旨之内,又可以独树一帜,自成一说。张锦池却不以为然。因为,从作品形象体系内部构成的特点以及所涵审美意蕴来看,称《红楼梦》为情爱的颂歌并不错。然而从作家的创作意图和宝黛钗爱情婚姻剧的主人公来说,则应将它融汇到宝玉精神悲剧、青年女子人生悲剧两大主旨之内,就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是植根于他们思想性格与贾府家族利益的矛盾来说,则又理应将它视作贾宝玉精神悲剧、青年女子人生悲剧、百年望族历史悲剧三大主旨交错感应的结果。宝黛钗爱情婚姻悲剧隶属于三大悲剧构架之中,不能独立自成一说。

孙逊《论〈红楼梦〉的三重主题》[36]认为《红楼梦》主题有三层:一为文学审美层次,它主要通过小说的形象体系,通过那些栩栩如生、有血有肉的艺术生命来体现,其内涵是青春、爱情和生命的美以及这种美的被毁灭。第五回的判词和《红楼梦》十二支曲即是这一层次的主题歌。二为政治历史层次,它主要通过穿插于小说之中的一些重要的情节插曲和部分形象的爱情婚姻悲剧及青春命运悲剧来体现,所反映的是社会阶级斗争和政治斗争的内容。第四回“护官符”是这一层次的主题歌。三则为哲学最高层次,它由小说全部故事情节和艺术形象所包含的底蕴所体现,其核心是对人生和社会经过深沉思考而得到的启示和彻悟。第一回的《好了歌》及注便是这一层次的主题歌。“其实就小说本身而言,这三重主题完全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而哲学则是前两者的自然升华和最高总结。不把文学而把政治或历史视作《红楼梦》的基本主题,那《红楼梦》就不成其为小说和文学作品,而成了政治和历史教科书。但若不看到《红楼梦》的政治历史层次,则又无疑会大大缩小《红楼梦》的丰富历史内涵,缩小它所反映的广阔的社会生活面。同样,如果我们不再深入一层,进入到《红楼梦》深层的哲学意识,那我们也很难说把握住了《红楼梦》的精髓。”孙逊打破了过去“以一总全篇”和“多归于一”的思维模式,将《红楼梦》的主题从文学、政治层面上升到哲学层面,理性思考大于感性阐述,观点新颖,见解深刻。

萧相恺认为这部小说的思想内容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它写出了宝玉、黛玉这一对青年男女间深沉的悲剧爱情;二是它写出了一个大家族内部各种人物间的相互扶持、相互斗争的错综纷繁的人事关系,写出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也写出了这个家庭内一些人物的骄奢淫逸、腐败堕落;三是它写出了一个大家族由盛而衰的变化历程。”[37]这三个方面既是《红楼梦》思想内容的三大层次,又是构成《红楼梦》网状结构的三股主要绳索,有时还互为因果。梅新林《红楼梦哲学精神》认为《红楼梦》的主题描写了贵族家庭的挽歌、尘世人生的挽歌和生命之美的挽歌。贵族家庭的挽歌对应于“为感慨身世而作”以及史书说。作者对家庭毁灭的哀挽、怀才不遇的悲愤以及以自己身世作传等,都一并寓含其中,在哲理上属于入世的儒家哲学,在模式上源于思凡模式。尘世人生的挽歌对应于“为情场忏悔而作”以及悟书说。作者对人生悲欢离合所经历的痛苦忏悔以及解脱,都一并寓含其中,在哲理上属于出世的佛道宗教哲学,在模式上源于悟道模式。生命之美的挽歌对应于“为十二金钗作本传”以及情书说。作者对作为至美象征的十二金钗的痴情追求、怀恋以及哀挽都一并寓含其中。在哲理上属于虽为解脱实为执着的道家生命哲学,在模式上源于游仙模式。此三重主题显示出依次生成转换的内在逻辑结构,从前向后不断超越,“最后通过贯穿全书始终的天道之‘命’与人道之‘情’的两相悖裂(简言之为情理悖裂)的矛盾运动及其对人类悲剧命运终极指归的深刻辨思而获得了永恒魅力”。[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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