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中等收入群体与合理有序收入分配新格局：内在机理与路径

较大的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可以通过很多渠道来改善整个收入分配，主要是扩大内需、产业结构和产品升级、维持社会稳定、优化收入分配结构，同时也可有效地避免中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影响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收入分配新格局的内在机理如图9.1所示。

图9.1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对收入分配的改善机理

9.2.1　中等收入群体与扩大内需

众所周知，投资、消费和净出口是经济的三驾马车，消费能有效地刺激经济增长，合理的消费能够带动产业结构调整和产品的不断升级。一个社会有较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按照凯恩斯的消费函数，消费需求受收入和边际消费倾向的影响。一般来说，居民的收入越高，边际消费倾向越小，收入越低则边际消费倾向越大。因此，高收入者只是将少数收入用于消费，而低收入者的实际消费能力较差，难以增加对消费品的有效需求，唯有中等收入者在边际消费倾向居中的同时又具有一定的消费能力，所以有利于拉动消费。由于中等收入者具有一定的消费能力，所以可能会购买汽车、奢侈品等，也有一定的闲暇时间来进行一些娱乐活动，这些都有利于刺激消费。另外，随着金融的发展，信用卡被中等收入者广泛使用，银行也欢迎中等收入者申请和使用信用卡，有些中等收入者还会通过消费信贷来购买一些大额商品，这有利于消费信贷的发展并能进一步刺激消费。

较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比重还可以起到延长产品成长期和成熟期的作用，更能有效地扩大一国的内需。按照凯恩斯的消费函数，消费需求受收入和边际消费倾向的影响。因此，高收入者只是将少数收入用于消费，而低收入者的实际消费能力较差，难以增加对消费品的有效需求，唯有中等收入者在边际消费倾向居中的同时又具有一定的消费能力，所以有利于拉动消费。随着金融的发展，有些中等收入者还会通过消费信贷来购买一些大额商品，这有利于消费信贷的发展并能进一步刺激消费。

对于弗农（Vernon，1966）“S”形的产品生命周期，较大的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可以起到延长产品成长期和成熟期的作用。弗农以美国为例对企业跨国经营的动因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国际产品周期理论，认为美国在经济发达、技术先进、人均收入高的同时劳动力成本也很高，这决定了美国企业在本国进行创新而在其他国家或地区进行生产。但究竟何时在国内生产、何时出口以及何时在国外生产取决于产品所在的周期。弗农的理论将产品周期划分为四个阶段：投入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量与时间的关系呈现出如图9.2的发展规律。

图9.2　“S”形的产品生命周期

图9.2说明，当一种产品进入市场后，它的销售量和利润都会随时间的逐步推移而改变，并呈现出一个由少到多、由多到少的S形过程，与人的生命一样，经历诞生、成长、成熟、衰亡四个阶段，故也称之为产品的生命周期现象。具体来说，在产品的投入期，由于生产技术还刚应用不久，难以大批量生产该产品，所以生产成本高，售价也较高，加之消费者对产品并不了解，需要相关的厂商和销售商对产品进行宣传，这时只会有少数追求新奇产品的消费者购买，所以销售量很低，企业可能只能获得微薄的利润甚至亏损。在产品的成长期，厂商为扩大产品销售量会对产品进行推广，使得消费者对产品更加了解，从而销售量开始上升，企业利润增加，新增加的利润可以被用来完善产品的生产技术，并进行大批量生产，规模经济就能促使生产成本逐步降低，产品销售量也就迅速上升，企业的利润就迅速增加；这时有实力的竞争者看到生产该产品有利可图，就会开始从事该产品的生产，从而使同类产品的市场供给量增加，价格就逐步下降，企业利润的增长速度就开始减缓，最后达到产品生命周期中利润的最高点。在产品的成熟期，市场需求趋于饱和，消费者逐渐减少，销售量就从增加转变成下降，市场竞争也进一步加剧，产品的售价更低，企业利润率下降很多。在产品的衰退期，随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更新，新产品开始出现，前卫的消费者开始追逐新产品，所以原有产品的消费者迅速减少，市场出现供过于求，产品的销售量和利润就迅速下降，甚至最终完全没有需求存在，产品就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了。

对于S形的产品生命周期，较大的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可以起到延长产品成长期和成熟期的作用。高收入者有消费投入期的新产品的能力，使得产品的生产可以获得一定盈利并继续发展。当产品进入批量生产的成长期和成熟期时，适当的产品价格将吸引中等收入者购买产品，从而使得产品得以进行巨量生产，大幅降低生产成本，增加消费者的效用，所以产品的成长期和成熟期正是中等收入者发挥重大的产品消费推动作用的时机。如果一个社会两极分化，高收入者和低收入者比重很高，产品的投入期就会较长，企业因能获得一些来自高收入者消费所出现的利润，所以不需要积极扩大生产以降低成本，市场上也缺乏相应的中等收入的消费者来购买大量的产品，所以产品可能无法进入成长期，产品的售价就难以降低，低收入者就会始终没有能力消费该产品，从而减少了整个社会的消费者效用。如果一个社会实施的是平均分配，由于缺少高收入者，新产品的研发和上市就会受到严重阻碍，即使得以顺利度过产品的投入期，一旦步入价格降低的成长期，广大享受平均分配待遇的消费者能消费得起时，就会出现严重的供不应求现象，企业会积极进行扩大再生产并降低成本，但等每个需要的消费者都抢购到该产品后，市场需求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而由于产品生产是需要时间的，企业在无法合理预料未来的销量时就直接形成大量产品的积压，严重损害了企业的利益，甚至破产。所以相比其他的收入结构，中等收入群体较大的橄榄形收入分配结构能更适合S形的产品生命周期，更能有效地扩大一国的内需。(www.daowen.com)

9.2.2　中等收入群体与社会稳定

有很多学者认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有利于社会稳定，这主要是由中产阶层是社会“稳定器”的理论衍生出来的。当中产阶层人数较多时低收入者就比较少，这样的社会结构是比较稳定的，因为中产阶层对社会主导价值观较强的认同感能使之起到缓解社会对立和社会矛盾的作用。而中产阶层人数较少时低收入者的比例就较高，由于低收入者的社会认同感较弱、反社会情绪较强，整个社会就处于不稳定状态。另外，人数较少的中产阶层会失去中间阶层的缓冲作用，使得高收入者和低收入者之间容易直接发生矛盾和冲突。

古代西方的亚里士多德就认为“唯有以中产阶层为基础才能组成最好的政体。中产阶层比其他任何阶级都较为稳定”。^[1]马克思则是从反面来论述中产阶层的社会稳定作用的^[2]：“中间等级的瓦解、中间等级的大多数落入到无产者队伍中来，造成了社会的两极化，这是导致资本主义的重大社会冲突、社会动荡和社会革命的前提条件之一”。邓小平也认为“中国要摆脱贫困，实现四个现代化，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需要稳定”^[3]，所以我国应重视中等收入群体的发展。

国内关于中产阶层的社会“稳定器”作用，存在着争论。马德勇（1999）认为理性的中产阶层提倡多元化和民主以保卫他们的权利，公民意识较浓；徐振斌（2002）认为橄榄形的收入分布亦即中等收入者占比较大，有利于社会稳定，所以应逐步缩小贫富差距，避免甚至消除两极分化；温静（2003）认为中产阶层面对社会冲突或政治问题往往能比较温和地对待并试图找到理性的解决方法，极端言行较少；李春玲（2008）描述了中产阶层的收入和消费特征，并重点分析了中产阶层的社会政治态度，认为中产阶层是经济改革和经济增长的极大受益者，仍希望维持社会的稳定和支持渐近的改革策略。

但也有学者认为只有适当比重的中产阶层才能实现社会“稳定器”的作用，有些学者甚至反对中产阶层是社会“稳定器”这种主张。安然（2006）认为中产阶层的规模应与现实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技术条件相适应，不能过大或过小。如果中产阶层规模过大，就会造成发展的危机，从福利国家中产阶层过度膨胀、整个社会过度依赖财富的再分配上可以看出这一点。后来西方福利国家为提高生产效率、减轻财政压力进行了一些改革并导致中产阶级萎缩，引起了一些社会动荡，有些国家甚至支付了沉重的代价。张翼（2008）从统计分析中得出了中产阶层并不必然是“稳定器”的结论，并认为中产阶层可能存在对社会稳定的一些消极功能，且“会严重影响未来的时局”，所以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应对。胡联合（2009）认为各国的中产阶层对社会稳定的影响是多元的、可变的，既能起到积极的维护作用，也能起消极的破坏作用，政府的引导非常关键。

9.2.3　中等收入群体与产业结构和产品升级

大规模的中等收入群体有利于降低一国居民在衣、食等一般生存消费在总消费中的比重，增加住、行方面以及教育、通信、旅游、娱乐、体育等的消费，还有利于实现可持续性消费，使得整个社会的消费结构更加合理，进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可持续消费是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指“提供服务以及相关的产品以满足人类的基本需求，提高生活质量，同时使自然资源和有毒材料的使用量最少，从而不危及后代的需求”^[4]，以“5R”——节约能源（reduce）、环保选购（revaluate）、产品重复使用（reuse）、垃圾分类和回收再用（recycle）、救助物种（rescue）^[5]为核心，是一种符合人的身心健康和全面发展要求、促进社会经济发展、追求人与自然和谐进步的消费观念、消费方式、消费结构和消费行为（龚建国等，2004）。低收入者的消费往往是为了解决温饱等问题，如果低收入者占多数，则整个社会的生产就会是一种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的粗放型生产方式，难以对资源进行合理开发和有效利用，当低收入者的收入非常低时还会造成对森林、耕地、湖泊、草原等自然资源的过度利用，乱砍滥伐和滥垦滥牧现象较多，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中等收入者由于受过良好教育，对未来比较有自信，所以更追求生活的品质，偏好质量较高的日用消费品，主张可持续性消费，并注重对资源的有效利用和对生态环境的保护。由于时尚的中等收入者是整个社会消费理念的引领者，能对其他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产生一定的示范作用，所以中等收入者进行可持续性消费能推动全社会可持续消费的迅速发展。

由于产业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受消费结构的影响，所以中等收入群体的壮大在有利于扩大内需的同时，有助于推动我国产业结构的升级，服务业比重会趋于扩大，人们对高端服务的消费量将上升。同时，中等收入群体所喜爱的质量和档次较高的商品能有效刺激产品和技术的更新换代，推动企业从事更多新产品和新技术的研发和生产，也带动整个国家创新能力的提升。

9.2.4　中等收入群体与优化收入分配结构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非常有利于突破现有的利益关系格局，藏富于民，为逐步走向“橄榄形”的收入分配结构打下基础。另外，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可以让“城乡居民人均收入翻番”的目标真正成为对整个社会有利的收入倍增计划，有效地缩小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加快实现共同富裕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