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人民币对外价格市场化改革红利

人民币对外价格市场化就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市场化。上海自贸试验区建设中“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和外商投资管理体制改革”、“加快探索资本项目可兑换和金融服务业全面开放”，都离不开人民币对外价格的市场化改革以及深化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也明确了“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的改革使命。

根据蒙代尔和克鲁格曼的“不可能三角”理论（如图5.1），一个国家在独立的货币政策、固定汇率制度以及资本的自由流动这三个目标中，只能选择其中的两个目标。^[4]Obstfeld等（2005）强调，从金本位到牙买加体系时期均显示出了“三元悖论”的有效性。就汇率制度而言，我国实行的是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篮子货币汇率变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但汇率制度浮动幅度还比较窄。就货币政策而言，作为一个独立的经济政治大国，中国追求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是基本的要求，物价稳定、经济增长、就业增加和国际收支平衡目标的实现都取决于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有效性。就资本流动而言，中国作为世界贸易大国，在经济与金融全球化的世界经济格局中，放弃资本自由流动目标也是不现实的，况且上海自贸试验区的总体目标就是要建成具有国际水准的投资贸易便利、货币兑换自由、监管高效便捷、法制环境规范的新型开放区，为中国的深化改革探索新思路和新途径。基于此，在“三元悖论”中，我们只有采取美国模式，放弃固定（稳定）汇率这个目标，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度有助于增强货币政策的有效性。

图5.1　“不可能三角”与中国的选择

根据国际经验，汇率市场化一般是先于利率市场化完成。自2005年7月21日起我国启动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无论是汇率制度本身还是汇率的浮动区间，中间价形成机制和汇率管理方式上都有了较大的变化（如表5.2）。

表5.2　中国汇率制度及外汇管理制度改革进程(www.daowen.com)

资料来源：中国银行（2013）。

自人民币汇率由单一钉住美元转变为参考一篮子货币，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的进程明显加快。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的改革路径也是循序渐进的：将人民币逐步升值到位，再放开人民币汇率，由市场供求决定，避免汇率骤然放开所导致的一次性大幅升值给国内经济带来过强震荡，同时逐步开放资本账户交易，最终实现人民币的完全自由兑换。汇率对经济的意义在于动态方面，对于不同的国家或一国的不同阶段，汇率的含义是不同的，无外乎三种情形：视为一种自由变量，作为一种政策工具，确定为一种稳定目标。当汇率是一种自由变量时，汇率的波动完全由市场决定，只要波动的幅度不是很大、不是趋势性的，人们对汇率的贬值或升值不会积极关注。当汇率作为政策工具或稳定目标时，汇率的一点小的波动都会引起市场和政府的过多关注。对于“汇改”以后的人民币而言，已改变了钉住单一美元的格局，再将汇率水平确定为一种稳定目标已不合时宜。当人民币汇率作为自由变量时，汇率水平是经济活动的一个内生性变量，由市场供求决定，这是基本的改革取向。人民币汇率虽然实行的是浮动汇率制度，但不是完全浮动，而是有管理的浮动，这是由我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市场状况决定的。因此，人民币汇率在坚持自由变量取向的基础上也兼顾政策工具的部分功能。只有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是市场化的，汇率水平才会逐渐接近人民币均衡汇率，汇率作为货币政策的重要工具，其才能真正发挥调节国际收支促进内外均衡的作用。

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的改革重点是确定中间价与扩大浮动区间。自2006年1月起，中国人民银行授权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对外公布当日人民币汇率的中间价，中间价形成方式由收盘价指导模式转变为开盘询价模式。人民币汇率每日浮动区间也由0.3%逐步扩大至1%。虽然如此，现有的汇率定价机制仍难以反映外汇市场供求关系的变化，仍需进一步降低央行对中间价的干预程度，深化外汇管理改革。为此，央行《关于金融支持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意见》提出先行先试。一方面，放宽交易层面的审批管理。例如，简化直接投资外汇登记手续，将直接投资项下外汇登记及变更登记下放银行办理，加强事后监管；取消金融类租赁公司境外租赁等境外债权业务的逐笔审批，实行登记管理；取消区内机构向境外支付担保费的核准，区内机构直接到银行办理担保费购付汇手续。另一方面，简化外币资金池管理，完善结售汇管理。例如，扩大跨国公司总部外汇资金集中运营管理试点企业范围，支持银行开展面向境内客户的大宗商品衍生品的柜台交易。

围绕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的改革，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先行先试领域将日益扩大，主要朝着两个方面延伸：一是在市场层面上加快外汇衍生品市场发展。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将表现为汇率波动频繁，外汇持有者的避险需求强烈，外汇衍生品市场的发展具有内生性，从而促进人民币汇率的市场化水平。同时，人民币汇率变动富有弹性也有利于外汇衍生品市场深化（中国银行，2013）。二是在制度层面推进人民币区域化和国际化。现行的美元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存在先天性缺陷。主导世界的主要储备货币的运行，既没有合理反映国家间经济实力变化，又不能维护世界经济的稳定发展。中国要避免现行国际金融体系对本国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人民币国际化是迫不得已的追求，或者说，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金融开放的核心利益追求。虽然，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当前人民币国际化的意义在于战略布局，在于在追求和推进人民币国际地位的长期过程中推动国内金融制度的改革和金融市场的开放、改善经济结构、提高经济增长效率，并在此过程中创造稳定的国际货币环境。在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中国如果能与亚洲各国实现各种有效的货币与金融合作，寻求创建区域内的汇率稳定机制和区域性货币，不仅将促进亚洲金融的发展，而且有利于世界金融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