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刘继兴读史:长腿将军孙元良的逃亡历程

刘继兴读史:长腿将军孙元良的逃亡历程

时间:2023-12-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逃再逃的“长腿将军”孙元良一位在北大读过预科,于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的将军,晚年在台湾出书时,居然其书名有严重的常识性错误,这不能不说是黄埔和北大以及台湾出版界的集体悲哀。这个雅号可不是褒义的,又名“长腿将军”、“逃跑将军”。战斗甫一打响,由于缺乏警戒,孙元良惊慌失措之中率先逃跑。当时国际舆论评价此役为“国民党军第一次击败日军的战役”,孙元良因此役擢升为第88师师长。

刘继兴读史:长腿将军孙元良的逃亡历程

一逃再逃的“长腿将军”孙元良

一位在北大读过预科,于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的将军,晚年在台湾出书时,居然其书名有严重的常识性错误,这不能不说是黄埔和北大以及台湾出版界的集体悲哀。

这位将军叫孙元良,曾任国民党第二十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兼二十九军军长、重庆警备司令、第十六兵团总司令等职。国民党大陆兵败后,他去了台湾。晚年著有《亿万光年中的一瞬——孙元良回忆录》一书,由台北世界出版社出版发行。

只要上过中学的人都会看出来,这本书的书名存在严重的常识性错误。因为“光年”是长度单位,指光在真空中行走一年的距离,光年一般是用来量度很大的距离,如太阳系跟另一恒星的距离。光年不是时间的单位。而“一瞬”是时间单位,指一眨眼的工夫,形容极短的时间。很显然,作者孙元良错把光年当成时间单位了。台北世界出版社呢,居然也没看出来这个错误,将错就错以致贻笑大方了。

李敖在电视节目《李敖有话说》中骂孙元良时,曾展示过此书。但学问大如李敖者,也没发现这本书的书名错误。否则,以李敖的秉性,会以此为话题,将孙元良接着再嘲讽一通的。

孙元良原籍浙江绍兴,1904年生于四川成都华阳。孙元良的家庭背景很不错,父亲孙廷荣,曾任清廷知县。叔父孙震,曾任第二十二集团军司令官、国民军第五绥靖区司令官等职。孙元良的儿子孙仲祥,又名秦汉,台湾电影明星,其知名度远在父亲之上。

孙元良出身黄埔,系“天子门生”,有“飞将军”之称。这个雅号可不是褒义的,又名“长腿将军”、“逃跑将军”。

早在1926年国民革命军北伐时,孙元良就曾是战场上可耻的逃兵。当时,蒋介石的嫡系第1军第1师和程潜的第3军攻打江西的孙传芳。第1军贪功冒进,贸然攻打南昌。侥幸得手后不思巩固战果,反而大肆寻欢作乐。结果孙传芳部连夜反击时,第1师师长王柏龄正在窑姐的床上,党代表缪斌也临阵脱逃。结果第1师一败涂地,南昌得而复失,王柏龄和缪斌遁逃避祸。

孙元良时任第1师第1团团长,当时负责驻守牛行车站。战斗甫一打响,由于缺乏警戒,孙元良惊慌失措之中率先逃跑。部队群龙无首,尚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已经纷纷作鸟兽散,致使战略要地失守,南昌门户洞开。事后,孙元良团被程潜派驻奉新向东警戒,掩护主力部队集结,但孙却拒不执行命令,一闻敌讯,便继续西撤。

蒋介石气急败坏,马上赶到奉新前线,立即召集第1师训话,声色俱厉,杀气腾腾:“这次打仗,第1团团长孙元良没有得到命令便退却,应照革命军的连坐法来枪毙。这次失败,是我们革命军最不荣誉的一件事,也是北伐史上最耻辱的一页,倘使第1师不退下来的时候,我们的战事,一定不会失败;所以孙团长没有命令擅自退了下来,一定要按法枪毙。我们第1师,从前是最光荣最有名誉的军队;现在被孙团长个人毁坏,难道我们还能容忍这种败类,不枪毙他吗?”

第二天清晨,蒋介石又召集朱培德之第6军及孙元良团再次训话,重申了对孙元良的惩罚决定:“我们革命军的历史,是很光荣很名誉的。现在打下了南昌,又退回来,都是因为第1师第1团团长孙元良,没有命令,怕死退下来了,所以有这一次的失败。孙团长犯我们革命军的连坐法,我要把他枪毙。你们各位官长士兵,可晓得军法是不容情的,若是犯了连坐法,无论哪一个,都要依法枪毙的。”

自从“中山舰事件”后,共产党员被迫退出第1军,结果本是精锐的第1军思想迅速下滑、军纪败坏,战斗力大不如前。蒋介石痛定思痛,颁布了严酷的《革命军连坐法》,整顿军纪。孙元良正好撞到枪口上,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

很快,孙元良消失了。不料,1928年,孙元良突然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气宇轩昂,面有得色。他不仅躲过此劫,而且还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镀了一层金。归国后,即任国民政府警卫第1旅炮兵团团长。到了1931年,已升任警卫第1师第1旅旅长。

原来,在薛岳、刘峙等人的劝说下,怒气平息后的蒋介石考虑到黄埔一期生本来人数就有限,历次战斗中战死者、共产党拉去者甚众。如今在军中能挑大梁的人已是寥若晨星,弥足珍贵。于是,他法外施恩,网开一面,孙元良因祸得福。

1932年淞沪战役发生后,时任国民党军队第八师259旅少将旅长孙元良率军坚守上海宝山庙行镇11天,和友军一起夹击日军,让日军受到空前挫败。当时国际舆论评价此役为“国民党军第一次击败日军的战役”,孙元良因此役擢升为第88师师长。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8月,日军在上海虹口、杨树浦一带集结重兵,妄图“三个月灭亡中国”。8月11日,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率第87师、第88师到上海杨树浦及虹口以北布防。8月13日,日本海军陆战队首先由虹口向天通庵车站至横浜路段开枪挑衅,并派出一支部队向宝山路、八字桥、天通庵路进攻,被孙元良率领的第88师击退。此后,孙元良率领88师官兵在上海闸北一带坚守阵地长达一个半月之久,粉碎了日军“三月亡华”的图谋。

为了掩护国民党主力部队转移,孙元良又下令88师524团第一营的400多名官兵,固守四行仓库阵地,并亲手将“死守上海最后阵地”的命令交给谢晋元团长,然后自己撤退。面对10倍之众的日军,四行仓库官兵奋勇抵抗,最后全部退入租界,解除武装,关进集中营。但是通过新闻媒体的广泛报道,全国士气为之振奋,世界为之关注。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八百壮士”。而撤退了的孙元良却因“八百壮士”之功再被升为国民革命军第72军军长,仍兼任88师师长。(www.daowen.com)

抗日战争中,孙元良在国难当头之际,贪财好色,不仅将国防工事费贪入自己的腰包,还令人发指的强行占有了上海学生慰问团的漂亮女学生,其恶劣行径,遭到了其他正直的国民党军官的鄙夷和不齿。时任第88师军械处主任兼南京通讯处主任的葛天回忆道:

“(1937年)10月上旬我到上海,那天正好遇到上海学生代表在四行仓库88师师部慰劳,这时孙元良看到一个女学生代表眉清目秀,就以花言巧语要该女生单独在师部多玩一下,企图强奸。这个情况被该师副师长冯圣法知道后,曾前往劝解无效。这时我到师部,冯要我再去一劝。我照冯意对孙劝说后,他竟说:‘英雄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的,自古英雄都喜欢美人,尤其是我们在上海作战有功,做这一点小事没有什么。’”

“在八一三战事发生后,上海人民同全国人民一样,都是满腔热情,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拥护抗战。有的直接参加战斗,有的节衣缩食集资慰劳军队,凡是军队需要的物品,应有尽有。孙元良曾派师少将参谋长张柏亭、上校师副张裕良和上海各团体接洽,将一部分慰劳物资变为现金,孙元良就这样从中渔利。……还令该师军需主任宋尚鲁(宋希濂的亲兄弟)把上海抢劫来的棉纱等偷运武汉出售,所得的钱交我转其妻吴懿辉。”

在震惊中外、血肉横飞的南京保卫战中,时任第72军军长兼88师师长的孙元良率部奉命投入到南京保卫战中,负责守卫南京的制高点雨花台和南京城南。虽然浴血奋战,终因兵力、武器、给养方面的全面劣势,仅仅两三天,外围阵地即告失手,复廓阵地主要方向也被日军突破。

1937年12月12日上午,雨花台阵地陷落,日军居高临下,攻击中华门阵地。88师262旅官兵不顾日军炮火,坚守城垣。此时的孙元良却率师直属队和262旅一部擅自向下关撤退,企图渡江北撤。在挹江门内被36师师长宋希濂的督战队用机枪“劝阻”,只得返回中华门继续作战。

中午,中华门被突破。孙元良“飞将军”本色再现,不通知部下,只顾自己逃跑,谁都不知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近年发现的研究南京大屠杀事件中数量最多、保存得最为完整的史料《拉贝日记》中,我们可看到“飞将军”在南京躲藏的佐证:“对于国民党第72军军长兼88师师长孙元良,拉贝更是关心入微。得知孙藏身在难民营中,拉贝亲自将他接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顶层密室里居住……”

可是孙元良在其回忆录中却厚颜无耻地写道:“我既然在江边找不着船,只好钻隙向东面的山地撤退。我们从栖霞山龙谭车站间跨越铁路,南向进入山区。土族同胞殷勤地供给食物,热心地带路,并代我们找船,给了我们不少方便,也添了我们无数伤心!这样,我便带了我的司令部六百多官长兄弟,和一辈子的创痛与耻辱,从龙谭附近渡江,经泰兴、淮阴徐州、郑州,于1938年3月下旬到了武汉。”

孙元良消失得无影无踪后,72军包括88师群龙无首,在溃退中很多官兵无法渡过长江,在南京城内被日军俘虏,成为日军屠刀下的冤魂。可叹一支精锐的德式虎贲,就这样被葬送了。古城在呻吟,长江在哭泣!

抗战胜利后,孙元良的好运气又来了。1946年冬,孙元良调任重庆警备司令。好色之本性依然,常与高级妓女出入舞厅,整天倚红偎翠,花天酒地。

1948年初,蒋介石察觉出孙震有保存实力的企图,便欲罢其兵权,拟另派人统辖孙部。孙震为避免军队被蒋吃掉,同时继续保有对旧部的领导权,于是推荐侄子孙元良接替自己,以求两全。蒋考虑到孙元良毕竟出身黄埔嫡系,于是顺水推舟,谕准此事。久失兵权的孙元良青云直上,就任第16兵团司令高位。接管叔父军队后,孙元良大肆贪污、冒领军饷和勒索、套购黄金等,把老蒋下发给兵团官兵的数十万大洋赏金也贪为己有了。

刘继兴考证,曾经和孙元良在上海南京战场并肩作战的宋希濂在调任徐州“剿总”副总司令前,一听到孙元良在徐州当兵团司令,便明确表示坚决不去:“孙元良我是深知道的,是个把个人看得比什么都高的人,我无法与他共事。”

淮海战役大决战打响后,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国军在淮海完全陷入被动后,杜聿明被迫率领邱清泉、李弥、孙元良三个兵团向西南撤退,企图依托淮河,会同蚌埠的李延年、刘汝明兵团解黄维之围。未料在永城地区陈官庄就被华野主力团团包围。杜聿明无奈下令三个兵团分三个方向突围。

十分可笑的是,此时孙元良将“飞将军”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孙元良指令16兵团所部分散突围。为防杜聿明变卦,孙元良还命令截断电话线,嘱咐指挥部电报一律不收。结果邱清泉和李弥部果然奉杜聿明之命取消突围,孙元良部孤军突围,一万多人在混乱中被歼,军长、师长大多被击毙,残部只得重返包围圈里。

富于逃跑经验的孙元良居然化妆成中尉副官,趁乱骗过盘查,只身逃脱!后又化妆成农民,逃到信阳火车站。1949年1月6日,华野发动总攻,杜聿明、邱清泉等人非死即降。孙元良却辗转回到了南京,苟全了一条性命。

随着解放战争的尘埃落定,1949年底,孙元良随兵败的国民党军残部来到台湾。背着战败丧师之责,加上国民党高级将领间的内斗,他精神郁闷,最后选择了退役从商。上世纪70年代初,孙元良一度旅居日本,开了一家名为“天福园”的面馆。1975年,他重返台湾定居高雄,在当地一家针织品公司当董事长。退休后,孙元良到台北定居,闲来无事时著书立传,写下了回忆录《亿万光年中的一瞬》,书中极力美化自己不说,殊不知书名还弄出个错误来。2007年5月25日,孙元良在台湾辞世,享年103岁,是黄埔一期生中最长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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