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志致病
情志疾病,即人们常说的“心病”,包括现代医学的某些心理疾病、心身疾病。在正常情况下,人的情志活动对健康并无大碍,但情感波动过于剧烈,超过正常限度,即“情志过极”,就可以引起阴阳偏盛,气血失和,脏腑功能失调,而导致疾病,即情志致病。如《素问·举痛论》说:“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下气……惊则气乱……思则气结。”《素问·调经论》说:“喜则气下,悲则气消。”《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喜伤心”“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1.“喜则气下”或“喜则气缓” 由于喜而过度,引起心气涣散,神思错乱等症。故经云:“喜伤心。”如《儒林外史》中,范进听到中举的消息后,高兴过度而手舞足蹈地拍手大笑,就是因为暴喜伤心而发狂的。
2.“怒则气上” 因为暴怒过度,影响肝的疏泄,引起肝气上逆,而出现头晕目眩,心跳骤快,血压剧升,甚则导致脑血管意外。故经云:“怒伤肝。”如《三国演义》中的吴将周瑜被诸葛亮“三气”之后“怒气填胸,坠于马下”,终因暴怒而亡。
3.“思则气结” 由于忧思过度,使脾气郁结,运化失调,导致纳呆、胃胀、乏力、消瘦等症状。故经云:“思伤脾。”如《列子·天瑞》中的“杞人忧天”描述“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就是因思气结而出现的“废寝食”病证。
4.“恐则气下” 由于惊恐过度伤肾,使精气内损而出现大小便失禁、阳痿、精神委靡、神志错乱等症状。故经云:“恐伤肾。”如《三国演义》中的张飞在长坡桥大喝:“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战?”喊声未绝,曹操身边的夏侯杰吓得肝胆破裂,倒撞于马下。夏侯杰就是受恐吓而死。
5.“悲则气消” 因为悲伤过度,使肺气抑郁,耗气伤阴,而出现胸闷、咳嗽、盗汗、吐血,甚至殒命。故经云:“悲伤肺。”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戚戚然忧于心而伤于脾,最后影响肺,终成“肺痨”而葬身。
(二)情志治病(www.daowen.com)
情志疾病,如用传统的方法治疗,往往收效甚微,而用中医的情志相克(即“心药”)治疗,则往往收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如《儒林外史》中的范进发狂后他的岳父只用一记耳光,骂了一句:“该死的畜牲!你中了什么?”就治好了,这就是《黄帝内经》上所说的“恐胜喜”。这种情志相克(或情志相胜)的治疗方法,属于心理疗法。明·吴昆《医方考》说:“情志过极,非药可愈,须以情胜,《黄帝内经》一言,历代宗之,是无形之药也。”情志相克方法,就是用情志克胜关系来治疗情志疾病的,即《黄帝内经》所说的“恐胜喜”“悲胜怒”“喜胜忧”“怒胜思”“思胜恐”。元·张子和在《儒门事亲》中总结了七情相互为治的方法:“悲可以治怒,以怆恻苦楚之言感之;喜可以治悲,以谑浪亵狎之言娱之;恐可以治喜,以恐惧死亡之言怖之;怒可以治思,以污辱欺罔之言触之;思可心治恐,以虑彼忘此之言夺之。”关于用情志相克方法治疗情志疾病,历代医家们积累了丰富经验,留下不少典型案例。
1.以喜治忧 项关之妻,病饥不欲食,常好叫呼怒骂,欲杀左右,恶言不辍,众医皆处药,几半载尚尔。其夫命戴人视之。戴人曰:此难以药治。乃使二娼各涂丹粉,作伶人状,其妇大笑。次日,又令作角蘦,又大笑。其旁常以两个能食之妇,夸其食美,其妇亦索其食,而为一尝之,不数日怒减食增,不药而瘥。(《儒门事亲》)
2.以怒治思 一女子病不食,西北卧者且半载,医告术穷。翁诊之,肝脉弦出左口。曰:此思男子不得,气结于脾故耳。叩之,则许嫁,夫入广且五年。翁谓其父曰,是病唯怒可解,盖怒之气击而属木,故能冲其土之结,今第触之使怒耳。父以为不然。翁入而掌其面者三,责以不当有外思。女子号泣大怒,怒已,进食。翁复潜谓其父曰:思气虽解,然心得喜则庶不再结,乃诈以夫有书,旦夕且归。后三月,夫果归而病不作。(《丹溪心法·丹溪翁传》)
3.以喜治悲 息城司候,闻父死于贼,乃大悲哭之,罢便觉心痛,日增不已,月余成块,状若覆杯,大痛不住,药皆无功。议用燔针炷艾。病人恶之,乃求于戴人。戴人至,适巫者在其旁,乃学巫者,杂以狂言以谑病者,至是大笑,不忍回,面向壁,一二日,心下结块皆散。戴人曰:《内经》言忧则气结,喜则百脉舒和,又云喜胜悲,《内经》自有此法治之。(《儒门事亲》)
4.以悲治喜 先达李其性,归德府鹿邑人也,世为农家。癸卯获隽于乡,伊父以喜故,失声大笑。及春举进士,其笑弥甚。历十年提谏垣,遂成痼疾。初犹间发,后宵旦不能休。大谏甚忧之,从容与太医某相商,因得所授。命家人绐乃父云,大谏已殁。乃父恸绝几殒,如是者十日,病渐瘳。佯而为邮语云,赵大夫治大谏,绝而复苏,李因不悲,而症永不作矣。盖医者意也,喜则伤心,济以悲乃和,技进道矣。(《续名医类案》)
5.以忧治喜 南通张骞考中进士一甲一名后,欢喜过度遂得心痛之疾,乃请假回归故里。路过兴化,就诊于名医赵海仙(原名履鳌,以字行。清高邮县人,久寓兴化)。详询病情后,反复思维,郑重地对张骞说:“阁下所患为不治之症,决无生还之理,今据脉证,死期当不远,以我之见,不若备置棺衾,随身伴行,以防途中不测。”张骞聆悉此语后,宛如晴天霹雳,莫名所措,恳赐良方。赵海仙说:“药石虽灵,然真心疾非药所可疗也,勿事犹豫,请速去。”张知已绝望,怅然而退。殆张去后,赵以一书隐交张之随从,嘱其抵南通后,若张状元怨我&言,请以此书示之。当张回至舟中,果然忧心忡忡,寝食俱废,自叹初擢为巍科,今后当扶摇直上,其奈寿短何?自此之后,反以痛苦为意,不数日抵南通,心痛若失。不免哑然笑曰:“赵某名医,胡乃荒唐若此,殆亦别有用心欤?!谁谓医生不诳人也。”此时张之随从乃示赵书,其中大意谓:“阁下高中后,心花怒放,而致心疾,此正所谓喜伤心也,我以危言耸听,使阁下平添无限忧虑,忧可以胜喜愈时当可勿药。”[孟澍江.赵海仙治病事迹.江苏中医,196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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