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人醉心不醉
每个政权都有它的维护者,日趋没落的曹魏政权也不例外。阮籍与嵇康是倾向于曹魏政权的代表人物,阮籍于魏高贵乡公曹髦在位时,被封过关内侯这个虚职,出任过散骑侍郎的闲差;而嵇康娶了长乐亭主,与魏宗室有姻亲关系,还出任过中散大夫。但从反抗精神来说,嵇康要比阮籍有血性得多。嵇康冷眼讽刺朝政,时评司马氏虚伪,最终被杀害。阮籍亲眼目睹了这一桩因政见不同而进行的血淋淋的杀戮,但他更多的是选择了沉默,后来竟做到“口不臧否人物”的地步。他佯狂避世,选择了将心情托付于那些难懂的诗歌与琴音之中,只是自己的知音嵇康已经不在了。
阮籍与嵇康最初并不相识,经山涛介绍,两人便一见如故,颇有英雄相惜之感。他们经常袒胸露背地在山亭里喝酒、弹琴、唱歌。阮籍的歌喉非常爽利浑圆,于山野间呼啸吟唱,余音久久不绝,加之嵇康绝妙的琴艺,二人一弹一喝,远近林鸟都纷纷聚首而来,聆听妙音。这便有了中国古代音乐史上有名的“嵇琴阮啸”。
两个人也经常喝得醉醺醺的。竹林七贤大多好酒,除阮籍、嵇康之外,刘伶也是著名的酒徒。刘伶被称为酒圣,他所流传下来的作品也都与酒有关。他常一边走路一边喝酒,身后跟个扛锹的童子,说要是喝死了好就地把他埋了。他曾一丝不挂地待在屋子里,闯进来的朋友责怪他,他却振振有词地说:“天地是我的衣服,你怎么闯到我的裤裆里来了。”而阮籍则是酒仙。司马昭想让自己的儿子娶阮籍的女儿,阮籍不愿与司马氏为伍,醉酒醉了足足六十天,只醉得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婚事自然无法谈下去,司马昭只好作罢。
酒在某些时候确实是好东西,它能麻醉人的思想,使人暂时忘记尘世间的不平与内心的悲愤。阮籍后半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酒,喝完酒之后就哭。母亲去世那年尤甚。那时阮籍正与朋友下棋,有人跑来告诉他:“你母亲去世了”。而阮籍却一再要求朋友将棋下完。下完棋后他喝了两斗酒,然后放声大哭,吐血数升,出殡的那天,阮籍同样喝了两斗酒,然后再次吐血数升。若非伤心,又岂能吐血?
司马昭派人来试探他的政治态度,阮籍当然还是喝酒,不愿说假话,又不敢说真话,于是抱着酒坛躺在地上,像是醉了又像是睡了。对于司马氏集团来说,阮籍不直接损害司马氏的统治利益,杀了他有害贤之名,而留着他却有爱护人才的美名,所以阮籍在随后的日子里并未卷入任何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政治斗争中。
除了不谈论朝政,其余的事阮籍则无所不为。隔壁酒馆的老板娘长得很漂亮,阮籍经常去喝酒,喝醉了就睡在她的脚边,阮籍自己不避嫌,酒馆老板也不怀疑。按礼教,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嫂子掉到水里也不便直接用手拉。阮籍不信这个,阮籍的嫂子回娘家,阮籍就跑去与嫂子告别。在他眼中,那些制订礼教的家伙们只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的无赖之徒。村里有个美女死了,阮籍并不认识她,却去这个女孩儿的灵前醉酒哭祭。
阮籍这样做只不过是在司马氏集团的高压下苟且偷安,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否则他不会夜不能寐,而将满腔心事交付于瑶琴,也不会驾着车任意东西,在没路时放声大哭。他在选择一条自己该走的路,或者说在为当时的士人选择一条路,但这条路最终没有找到,他如何能不放声大哭呢?
大多数中国士人,在当权者的高压政策下,既不敢正面抵抗,也不敢公然唱反调,只以不合作、不支持、不买账的消极情绪对待,尽量逃避现实却得不到身心的放松。(www.daowen.com)
也只剩下喝酒了。司马昭曾多次请阮籍出来做官,想给自己也给朝廷装装门面。有一天,阮籍终于开口问司马昭要官了,司马昭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阮籍作步兵校尉的请求,可他不知道,阮籍是想喝步兵营厨房中贮藏的三百斛好酒。
千金易求,知己难觅。别人垂涎官场,阮籍却独好美酒。在他眼里,美酒就是最好的知己。他每天拿着官印敲碎酒坛,那里边流动着一股芳香,一种超凡,一种风流!
名家点评
正面评价
鲁迅:嵇阮二人的脾气都很大;阮籍老年时改得很好,嵇康就始终都是极坏的。
李白: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判竹十余日,一朝化风清。偶来拂衣去,谁测主人情。
负面评价
王勃: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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