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心探杖锡

何人杖锡过千峰， 雨里风烟转不穷。

暗壑水声清决决，深岩花气湿蒙蒙。

遥知雪岭开亭近， 旧说云乡有路通。

自恨青鞋踏城郭， 仙游长在梦魂中。

杖锡古作“仗锡”，原为鄞县章水区杖锡乡，今属鄞州区章水镇。这是北宋诗人舒亶的《雨中游杖锡》诗，写的是距宁波市区65公里的四明山心——杖锡。

“杖锡”一词，源出于佛教法器中的锡杖——是方丈手持的法器。杖高与眉齐，头上饰有锡环。传说唐时有三僧人，神游在奉化商量岗上，为寻觅寺址，取杖上锡环，抛向天空，以定寺址。后环落此山，落点处即建仗锡寺（今作杖锡寺），山由此得名。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出宁波城南，乘车穿“四明锁钥”鄞江，越“浙贝之乡”樟村，沿樟溪潺潺清流，顺山间公路蜿蜒而上，雄伟的大坝，蔚蓝的云海尽现眼前。青山簇拥下的皎口湖波光荡漾，时常闪现鸟儿在空中飞翔，车在峰谷上盘旋，不时地闪过一丛丛红枫，绰约风姿，让人目不暇接。在茅镬古村，映入眼帘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古树名木，有几百年树龄的古银杏，有树干粗壮的香榧，还有直耸云霄的金钱松。汽车在山谷中盘旋而上，穿越绿水青山、世外桃源般的千年古村李家坑，翻山越岭，穿云破雾，不知道拐过了几道弯，经2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四明山心——杖锡。

杖锡，地处鄞奉姚三地交界，海拔近千米，山高林密，为鄞州最高地，故有“鄞州的西藏”之美称。当一脚踏入原乡政府所在地鹿窠时，可见数百座灰瓦黛墙的民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青山脚下，街上商铺鳞次栉比，寺庙村落点缀其间，相映生辉。山腰缥缈着淡淡的薄雾，让人不由想起清朝大学者李暾咏对杖锡山的描述：“山头若非云，静中境不动。往来二十里，岭上曾无空。”一股十分凉爽又带有茶馨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满眼都是灵秀的青山，还有清澈的飞瀑。走进温馨的山谷，仿佛进入了神话般的天堂。

四明山心的摩崖石刻(www.daowen.com)

在杖锡山周围380里的四明山，有280个山峰，终年云雾缭绕、山风呼啸。民间有“杖锡呒六月，捂拢就落雪”“天阴即雨雪，不问冬夏秋”的俗谚。到杖锡就可避过漫长而难熬的酷暑，充分享受高山清凉的长夏。故此，被人们誉为最佳避暑胜地。传说书圣王羲之、道家陶弘景、书法家虞世南、县令王安石等名人都到过杖锡避暑探胜，留下了许多珍贵的足迹。这里早已吸引了道家、佛教弟子修行弘法。《道藏》中说：“天下洞天三十有六，四明第九。”其实杖锡可以代表四明。在杖锡西10公里的大俞山主峰崖下，横列着四个山洞。洞深2米，宽约5米，中间相通，因其中通日月星辰之光，故称“四明”。四明山名与明州州名均由此而来。在去新杖锡寺的路旁，矗立着一块高4.5米的巨石，有宋人篆体书刻“四明山心”字样，表明了这里是“四明山的中心与发源地”。在茂林连片，修竹拥黛的屏风岩岩壁上，分别镌有“再来石”“中峰”“诃佛”字样。下溪岩溪涧有“醉泉”“浴心”“三峡”“潺湲洞”等摩崖刻石。明末清初思想家黄宗羲见石咏诗：“见说三生夙有灵，再来太白尚留名。年年独向岩中听，恍惚如闻礼诵声。”石刻旁刻有“开庆己未夏题”落款，乃是宋理宗年号，时为1259年。

飞檐翘角的杖锡寺

杖锡寺以四明山区最大的寺院而名闻天下。原址在现鹿窠村杖锡中心小学所在地，建于唐龙纪元年（889）。天祐三年（906）吴越王钱镠赐额“杖锡延胜禅寺”。北宋天圣四年（1026），己修禅师自太白山天童寺来该寺任住持，遂成禅林。宝元二年（1039），敕封“杖锡延胜院”。在唐宋，寺院大殿依山而筑，金碧辉煌，气势恢弘，山上香烟与云雾缭绕，钟声鸟鸣相闻。举目望去，方圆数十里，禅房数百间，古柏森森，万木葱葱。寺内有僧人千余，享誉四方。明末寺院被毁，然风物依然。明中期王守仁有《杖锡道中用张宪使韵》一诗流传：“山鸟欢呼欲问名，山花含笑似相迎。风回碧树秋声早，雨过丹岩夕照明。雪岭插天开玉帐，云溪环碧抱金城。悬灯夜宿茅堂静，洞鹤林僧相对清。”道出了四明山杖锡寺曾经有过的辉煌。

现在新建的杖锡寺，坐落在老寺对面的山岙里。据说，新寺建成后，寺内自然形成两处喷涌的泉眼，冬暖夏凉，终年不涸。站在鬼斧神工的“四明山心”的摩崖群下，眺望对面青山修竹丛中黄墙琉瓦的杖锡寺，犹如高山簇拥下的梵宫，显得神圣庄严。屏风岩边肥沃的土地上种着高山云雾茶，春天，白色的樱花、五色杜鹃漫山遍野，竞相开放。那种繁花似锦、红绿白相间的景观，令人赏心悦目而流连忘返。清全祖望《句余土音·五色杜鹃》有赞：

三月春深杜鹃啼，有花冉冉随之飞。

太平杜鹃无沮涕，五色祥光照晨曦。

四窗四面无杂种，五色杜鹃花促融。

老夫凡骨非仙骨，但取花浆和墨浓。

（龚　成　鲍贤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