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

有的时候，市场、等级制度和集体行动这三个术语在使用时，代表的是三种具有本质差异的“纯粹类型”的情境。人们不仅认为这些情境互有区别，而且还认为每一种制度都需要有自己的语言与解释性理论:比如，试图解释市场行为的学者可能会完全依赖于新古典微观经济学理论;试图解释等级制行为的学者可能会完全借助于政治学与社会学的理论;而试图解释人们在集体行动情境中的行为选择的学者可能会完全以非合作博弈论为依据。但这样的一种观念阻碍着人们开发、运用更通用的解释框架，而这类框架与其构成理论一起，是可以帮助分析者进行制度比较与评估的。

由于制度分析具有多层次性，因此，我们在对待某一个问题时可以有好几种方法。运用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分析制度时，其中可以采取的第一步是确定一个概念单元——即行动场景——它也是在特定约束条件下分析、预测并解释人类行为与结果的关键。^[3]行动场景包括两个组成部分:行动情境与行动者(见图2.1)。行动情境指人们进行互动、交换物品与服务、提取与提供、解决问题或争斗等在行动情境中可能采取的诸多行为选择的社会空间。在实地环境中，人们很难分辨出一个情境究竟终于何处，而另一个情境又始于何处。生活中的各个情境宛如一张无缝之网一样紧密相连，比如，渔民从家到港口、再到附近渔场、然后再赶往出售一天所得的市场。

然而，若要分析特定情境下的恒定结构，我们就必须找到区分各种情境的方法。而且参与各种情境的人们也必须了解不同情境间的差别。渔场里能够采取的行动不会与在鱼市上能够采取的行动完全一样。总是不能分辨自己所处情境的人，通常被认为是缺乏行为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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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行动场景的构成

与其他立基于某个单一社会学科的分析框架相比，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的特色是，所有情境都被视为由同样的要素组合组成。^[4]这也就是说，市场、公共池塘资源、等级制与立法机构都被视为拥有相同的构成要件。即使是最小的行动情境也可以用以下7个变量来进行描述:(1)参与者;(2)位置;(3)行动;(4)潜在结果;(5)把行动映射为现实结果的函数;(6)信息;(7)行动与结果的成本与收益。由于其中许多要素本身就比较复杂，因而，这些要素建构出来的行动情境具有无限的多样性。由此可见，虽然我们的框架强调组成要素的普遍性，但它同时又能用于分析具有特殊性的不同场景。而且，正如我们后面将会讨论的，其中每一个要素的特性都是相关的自然、文化与规则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