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模型、理论与框架

以实证研究为基础的、逻辑严密的理论不可能从天而降。所有的理论工作也不是都同在一概念层面上进行的。与规则研究相关的理论工作至少有三个层面:模型、理论与框架。在长期的实证理论研究过程中，这些层次都很重要。

1.模型层面

模型对特定情境下的要素与结构有非常清晰的前提假设，并利用理论的逻辑工具预测特定参数组可能产生的结果。本书第三章到第六章就是在这一概念层面上的专门研究。我们首先在第三章就公共池塘资源的四种博弈类型——提取、分配、提供与监督——建立了最简单的两人模型;在第四章，我们重点讨论了各类规则系统是如何影响分配博弈结构(及其所预测结果)的;在第五章，我们把两人提取博弈扩展至可在实验室得到检验的N人博弈;在第六章，我们把分析扩展至有限次重复博弈情境。

模型总是针对具体事物的。我们所说的公共池塘资源情境模型，是以更具一般意义的理论——即非合作博弈理论——提供的逻辑工具与技术构建的具体模型。相对将博弈论应用于特定问题的模型而言，博弈论处于更具有一般意义的概念层面。^[1]而且，人们可以为相似的情境建构多个以博弈理论为依据的博弈模型。例如，第三章所提出的使用完全信息的两人提取博弈模型，就不同于使用不完全信息的两人提取博弈。预测的均衡不同，模型也可能不同。在博弈论的范围内，为相同情境设计几种不同的模型，可以探索出不同假设所具有的确切含义。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博弈论是以博弈论为依据的博弈模型的元语言。

2.理论层面(www.daowen.com)

在理论这一概念层面上，理论家所考虑的是适用于一般模型而不是具体模型的问题。理论为表述、假定、预测、评估以及改变由该理论建立的各种模型提供了元理论语言。比如，博弈论者最近的一个关注重点是揭示多个均衡的博弈论模型。均衡选择论(见Harsanyi and Selten，1988)与均衡精炼论(Van Damme，1987)研究了具有多个均衡的博弈，而且说明了理论家应如何继续开展工作。理论的发展与博弈论的应用是紧密相关的。

除了非合作博弈理论之外，对公共池塘资源与制度感兴趣的学者也可援引其他有关人类行为的理论。我们稍后会看到，有限理性论对分析公共池塘资源场景中所存在的较复杂情境非常有意义;而在局中人可以自由交流，并遵从由第三方执行的约束性协议——例如某种形式的讨价还价——条件下，合作博弈的理论就很有用;如果进行经济决策的人们之间不存在策略互动，那么完全竞争的微观经济理论则非常有解释力。因此，面对各种理论，我们需要有一个总体的框架来对它们进行思考、开发和评估。在微观经济理论充分发展以前，古典经济学的总体理论框架为经济学领域的理论工作提供了典范基础。对分析者而言，框架为探讨各种理论及它们对于解决重要问题的潜在作用提供了元理论语言。

3.框架层面

在框架层面，理论家要在针对某一组问题的整体研究方法中，确定其组成部分及彼此间的可能关系。框架有助于进行问题诊断性研究与规范性研究。我们使用的框架名为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英文缩略形式为IAD)，它多年来一直是我们很多同事不断思考与反思的对象。^[2]作为总的组织工具，制度分析与发展框架为我们对公共池塘资源——以及其他与个人处在自然、文化、规则等因素综合影响的重复博弈情境中有关的——问题开展长期研究提供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