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秩序阿们教派(the Old Order Amish)代表着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新教传统教派,该教派一般被宽泛地称为再浸礼教派(Anabaptist)。(3)阿们教徒像其他再浸礼教徒一样在欧洲受到了严重迫害,其中的一些人移民美洲以逃避这种迫害。目前有大约十三万阿们教徒生活在美国和加拿大安大略省;最大的一个组织是旧秩序阿们教派。(4)
阿们教徒相信,真正的基督教团体的成员应当虔诚并简单地生活,将宗教要求贯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主要以农业为生,相对来说隔绝于更大的社会。他们远离主要的现代技术,拒绝使用传统电气设备或拥有电视、广播、电脑或汽车。他们按照条令(Ordnung),即一种不成文的行为法典生活。社区权威的行使方式是家长式和等级式的。(5)阿们教派的宗教实践涉及对权威的服从、自我否定、抹杀个性以及拒绝智力成就。(6)阿们教派的规则使他们“过着一种与主流社会成员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同到令人震惊的程度”(7)。
在阿们教徒的内部治理过程中,没有什么事项会被看做只是一个人的私事。社区成员也许会因为购买广播或是对其他一位成员犯错而受罚。对于一些严重的过错,社区会将成员驱逐出去并在个人生活和商业交往中回避他们。(8)阿们教派的孩子直到大约十八岁时才接受洗礼(9);如果年轻男女在那时选择不接受洗礼,他们不会受到那些被驱逐成员承受的回避对待。
阿们教派相信神圣王国与世俗王国的严格区分,因此他们以实质退出的方式隔绝于更大的政治社会。(10)阿们教徒纳税,但是他们不担任公职或履行陪审团义务或军事职务,而且他们也不接受公共福利。大部分人不去投票。成员间的纠纷内部解决,而不是采取民事诉讼的方式。尽管阿们教徒不是民主过程的积极参加者(11),但对他们持同情态度的外人曾经帮助他们从立法者那里取得让步(12),并在法院取得过一些重大胜利,其中包括最高法院的一个判决:授予他们让其十四岁的孩子从学校退学的权利(13),一个州法院的裁定:一个小型的阿们教子团体不需要在他们的马拉运输工具上标示黄三角标志(14)。
因为阿们教派的孩子需要会读写并做算术,阿们教徒并不反对他们的孩子在普通学校呆到八年级;到那个时候,他们希望孩子回到社区的职业训练中来。和其他一些州一样,威斯康星州要求孩子们在十六岁以前都要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现在实际上所有的州都允许家庭教育,所以当阿们教派的情况出现时,威斯康星州的确允许对入校教育的某种替代方案;但是阿们教派的职业教育不能被算作对学校教育的合格“实质性等价物”(15)。与许多有着众多阿们教徒人口的校区无法达成和解方案的情况下,威斯康星州逮捕了那些不让其子女进入学校学习的阿们教派父母。(16)
阿们教派的父母相信,如果让他们的孩子继续普通教育将危及他们自己和他们孩子的救赎。中学教育灌输的价值与阿们教派信奉的价值相冲突,而且会影响阿们教徒的孩子融入宗教社区的过程。与此相对照,阿们教派通过实践发展职业技能的方式符合阿们教派关于如何生活的信念。按照某个专家的说法,高中生活会严重损害阿们教派子女的心理健康;要求所有的阿们教派子女在中学入学会最终毁灭旧秩序阿们社区现在的存在方式。(17)
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的父母希望他们的子女可以免于阅读霍尔特丛书,像阿们教徒一样,他们担心受标准教育的影响,他们孩子的宗教信仰将受损。(18)这些父母的申诉的准确特征相对于阿们教派的情况来说更加模糊不清。该纠纷始于薇姬·弗罗斯特(Vicki Frost)在她女儿的六年级阅读材料中发现了有关心灵感应的故事。(19)她和其他有着类似想法的邻居接下来发现了更多令人不悦的材料,按照他们的理解,这些材料宣扬诸如“全世界政府”、进化以及对宗教的怀疑之类的思想。霍尔特丛书从各种传统背景中收集故事,它被设计用来激发想象力、批判性的理解能力以及对多样性的宽容和其他的目标。这些父母反对的两个片断,一个是金发姑娘故事的某个版本,在其中她并没有因为她的错误受到惩罚(20);另一个片段摘自《安妮·弗兰克日记》(Diary of Anne Frank),在这个故事里她向她的朋友彼得评论说:“我希望你有一个宗教信仰……它是什么样的宗教没有关系。只要信仰什么东西就可以了。”(21)对于那些认为信仰耶稣是获得救赎的必要条件的父母来说,这种评论是一种渎神行为。(22)这些父母同样反对霍尔特丛书没有对新教给予足够重视的情况。(23)
这些抗议者对霍尔特读本的一个看法是,他们认为该读物宣扬世俗人文主义,在他们的眼中这种思想鼓励性放纵、性别平等并引诱人们走向圣经道德要求的堕落。(24)这些抗议者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免于使用这些读物。该郡不同学校的反应不同(25),但是学校董事会关于该郡学校将继续使用霍尔特读本的决定(26)促使家长们向法院提出了宗教活动自由的权利申诉,要求他们的孩子应当免于使用这些读本。
诺米·斯托勒贞伯格曾经在一篇富有见地的文章中指出,这些父母的一般主张包括这些书讲授了错误的信仰、在这些书中遍布着对这些父母的宗教信仰的偏见、它们“强迫孩子们认为所有的宗教都指向上帝并具有相同的正当性”、它们使得“孩子们变得更加叛逆,认为他们是自己的主人”,以及,如果允许他们的孩子读这些书的话将侵犯这些家长自己的宗教义务,这些义务要求他们保护自己的孩子免受邪恶影响,这些影响会引诱孩子偏离上帝之路。(27)(www.daowen.com)
受理上诉的法官在何种改变会使这些提出申诉的父母满意的问题上意见不一。这些父母反对意见中的一部分可以适用于其他英文读物;但是对于这些父母来说,他们寻求的特殊救济是孩子可以不用依靠霍尔特丛书学习。
在威斯康星州和霍金斯郡拒绝屈服以迎合父母要求的诸多理由中,有一些很容易理解,但是另一些就不那么清楚而且更具争议。
在让它们的孩子接受教育的问题上,各州政府都有着重要利益,这可以从它们的强制性法律中反映出来。尽管人们在到了什么年龄教育就不应再有强制性的问题上看法不一,但是威斯康星州十六岁的强制标准是合情合理的。留在学校中的生活将有助于大多数孩子的健康成长;州政府在实现这种好处中的利益已经超越了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希望更早结束校园生活的意见和愿望的分量。(28)
超过八年级的教育至少满足五种不同目的。它提升了一个孩子为进入职场需要掌握的技术。(29)它同样增强了一个人选择如何生活的能力。在十四岁就离开学校以融入阿们教派社区的年轻人也许将失去获得更加独立的生存方式的存在价值,他们甚至不能具备足够的能力基础进行选择。(30)那些后来离开阿们教社区的成年人对于更大社会的生活是没有充分准备的。(31)如果此前完全只从事于阿们教派职业任务的二十五岁年轻女士想要成为一名老师、银行职员或是医师,摆在她面前的将是一条很长的准备道路。(32)不错,如果她在十六岁时离开学校,也许她也不会有更多更好的准备;但是在学校多待两年也许会促使她选择接受深造。
教育帮助人们去欣赏各种文化形式,缩短教育时间将限制学生发展这种能力的过程。在这些无法获得发展的能力中最重要的一种是阅读严肃的文学和非小说类作品的能力。一个教育过程在八年级就结束的人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去读《莫比·迪克》(Moby Dick)、《战争与和平》、亚伯拉罕·林肯的严肃传记或者哲学著作。
八年级以后的教育过程帮助学生理解美国政府的原则并学会如何积极参与到民主制度中来;教育同样帮助学生发展除了公民道德以外的其他道德素质。十四岁到十六岁的这两年时间对于学会宽容、尊重他人、批判性思维以及自我展现来说都是尤其重要的。
不接纳霍金斯郡原教旨主义者要求的两点简单理由是长期以来教育决定的惯例以及统一的重要性。教育者,尤其不是指父母群体,应当选择课文;老师不需要操心为了少数学生而选择使用其他教学材料的问题,或是对讲到有争议内容时担心学生退出教室。至少在低年级,老师们应当能够参考他们以前教过的内容而在不同的教学内容的转换;只有在课堂中的每个人都学习相同材料时他们才能有效地做到这一点。
使用霍尔特读本的问题同样触及到选择的和民主参与的价值问题。学校主管在出庭作证时指出,选择这些读物是因为它们“向学生展现了不同价值和宗教背景并且(与此同时)没有宣扬特定的价值或宗教”(33)。这些读物被设计用来教会学生懂得宽容和尊重许多宗教思想和生活方式;免于阅读这些材料的孩子们不仅将错过阅读这些材料的机会,而且还会错过在课堂上讨论交流的机会,这同样是对批判性思维和尊重他人的教育内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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