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古典经济学的企业理论

考察发现，尽管古典经济学缺乏有关“企业”的系统研究，古典企业理论还仅仅体现为较个别而分散的阐述，但其中也不乏真知灼见。在这里，我们对三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约翰·穆勒和马歇尔）的理论观点做一扼要述评。

1.亚当·斯密的企业理论

早在亚当·斯密的时代，市场经济在英国已经初步建成，企业在国民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日益突出。从亚当·斯密开始，经济学家开始对企业问题进行思考。亚当·斯密有关企业问题的理论论述集中体现在《国富论》当中，主要对企业内部的劳动分工和合股公司两个问题进行了分析思考：（1）有关企业内劳动分工的理论。亚当·斯密最先把分工和交换价值的生产看成一件事。亚当·斯密认为，劳动生产力的极大改善主要是劳动分工的结果：劳动分工提高了工人的熟练程度;劳动分工节省了在转换工种过程中损失的时间;劳动分工有助于机器发明。为此，亚当·斯密提出四个重要的理论观点：分工和发明过程相互联系;分工只受市场范围的限制;分工制度不仅有助于解释劳动生产率在现代的巨大增长，而且有助于解释物质福利水平的改善;分工的确立决定了人际之间交换和相互依赖的必要。（2）有关合股公司的理论。在亚当·斯密时代，已存在许多根据国王特许或议会法案批准的合股公司。亚当·斯密对合股公司与私人合伙公司和受管制公司股份的不同特征进行了分析。亚当·斯密事实上已经观察到了合股公司中的现在称之为由所有权和控制权分离而引起的委托代理问题，但由于没有认识到合股公司产生的深刻根源，因此对其作出了比较消极的评价。

2.约翰·穆勒的企业理论

约翰·穆勒的企业理论主要体现于联合供给产品和合股公司两个方面。（1）有关联合供给产品的理论。约翰·穆勒关于联合供给产品的理论是他对价值理论所作的一个重要贡献。约翰·穆勒对联合供给的答案如下：在产品是以固定的比率联合生产的情形中，每种产品的均衡价格必须是市场上出清的价格，它要服从两种产品的价格总额等于其（平均）联合成本的条件。（2）有关合股公司的理论。约翰·穆勒指出公众合股公司具有如下优势：易于获得资本;可以得到规模经济;公开性即信息比较透明。同时，约翰·穆勒也注意到合股公司的缺点：管理者激励较弱，不乏忠诚但缺乏热情;不会精打细算。总体上，比起亚当·斯密来说约翰·穆勒对合股公司的评价比较积极。

3.马歇尔的企业理论(www.daowen.com)

企业理论在马歇尔的理论体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其著名的《经济学原理》中，马歇尔用了整整六章的篇幅来专门探讨企业问题。马歇尔对企业的关注是与技术变迁、知识和决策联系在一起的，他最关心的是企业家的作用和组织的形式，也相当关注市场竞争的结构和企业的规模。马歇尔的企业理论包含着动态的、历史的、演化的观点。其中，马歇尔关于企业是一个不断演化的组织的观点，以及马歇尔关于“微分法”和“积分法”的论述，给了我们有益的启示。

马歇尔秉承亚当·斯密关于组织增进效率的思想，并吸收当时经济学家和生物学家共同研究生存竞争对于组织的影响的结果，把企业看作为一个不断演化的组织。在马歇尔看来，企业组织之所以不断演化，起决定作用的是自然选择，即“生存竞争使最适合于从环境中获得利益的有机体增多”^[12]，这主要阐释了经济领域中的“适者生存”法则，说明企业作为整体必须适应所处的环境及其变化，只有“适者”才能生存，虽然“适者”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马歇尔还认为，组织形式的演进与基于知识的分工有关。这是因为，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经济生活中，知识对于一个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具有不可或缺的意义，而知识的相对稀缺性及其分布的不对称性导致了没有物质资本的人也会逐步掌握事实上的资本控制权，而企业组织的创新就是为这种权力的转移或让渡来提供机会、准备条件的。显然，这与现代企业理论有关企业是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的合约的观点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比较不同的企业，马歇尔还具体分析了每一特色组织形式的优点和缺点以及它们和企业绩效的关系。

马歇尔关于“微分法”和“积分法”的论述，可谓是对其企业理论的一种精妙概括。马歇尔把机能的再分之增加称为“微分法”，比如分工、专门机能、知识等形式;工业有机体的各部分之间的关系的密切性和稳固性的增加则为“积分法”，即交通、通信、金融业等的形成和发展。马歇尔认为，“有机体——不论是社会的有机体还是自然的有机体——的发展，一方面使它的各部分之间的机能的再分部分增加，另一方面使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这个原理是没有很多例外的，每一部分的自给自足越来越少，而为了它的福利却越来越多地依靠其他部分，因此，一个高度发达的有机体的任何部分出了毛病，就会影响其他部分^[13]。”马歇尔这一暗含系统论和制度均衡思想的论述，再加上其著名的“自然不能飞跃”的演进信条，给人以莫大的启示。但是，马歇尔并没有找到一种合适的工具来规范这些思想。他的组织概念未免笼统，他在经济领域中对生物学自然选择观点的应用显得生硬，他对知识分布与企业组织进化关系的关注没能提高到应有的高度，他的关于企业内部多种主体之间关系的研究在终究还是把企业简化为一个生产单位的理论体系中也面临被湮没的危险。总而言之，除了敏锐的观察和比较有启发性的观点以外，一切都还显得不够成熟。

马歇尔对企业理论有比较深刻的理解，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关于企业的文献基本上都是基于马歇尔见解之上对其的修正、补充或完善。兹不赘述。

从总体上来看，古典经济学是从如何增加国民财富的角度来认识企业的，强调的是企业把土地、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投入转化为一定的产出的功能。这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工场手工业时代的主要生产技术方法就是手工劳动的分工;二是因为古典经济学自身的研究重点不是生产过程本身，而是分工和分配。因此企业本身不可能成为研究的对象。马克思曾指出，“真正的现代经济学，只有当理论研究从流通过程转向生产过程的时候才开始^[14]。”同样，企业理论也只有当研究转向生产过程时才能得到揭示。古典经济学没有实现这一转变。所以，尽管也包含不少有价值的理论观点，但这些分散的论述并不能构成严格意义上的企业理论^[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