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与道教有着很大的区别。道家以老子为开端,在庄子那里得到继承和发展,另外还有同属于道家的先秦黄老学派。道教是东汉末年兴起的宗教文化和社会组织。一般认为,《太平经》的编撰行世,即太平道的建立,标志着道教的形成。有学者认为:“虽然道教徒宣称他们的那一套来自老庄,并把老子奉为他们的开山祖师,但从文化精神的类别上看,二者的差异是十分明显的。道家追求的是心的自由,无己无待,清静无为。在此境界里,穷与达、贫与富、己身与外物已浑然一体,因之也就无所谓对生命和自我的肯定与否定问题。而道教则相反,道教徒不是‘无己’,而是‘有己’,不是‘无待’,而是‘有待’,并且把‘有己’与‘有待’发展到了极端,这就是他们的养生之术。他们不是淡化生死问题,而是企图通过炼丹术、房中术等办法延长生命。”(136)这种观点虽似偏颇,但确道出两者的显著区别。
道教是我国早期专制时代形成的宗教,千百年来与儒、释鼎立,对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产生了深刻影响。道教建构了不同的教派和组织,形成了独特的教育体系,其中也蕴含着丰富的和谐教育思想,这无疑是我国文化教育遗产中的宝贵财富。
1﹒教育对象
道教认为,所有人(包括奴婢在内)在学习、受教面前都是平等的,只要肯学习,都可以得道,“人安得生为君子哉?皆由学之耳”(137),“虽居下贱,无累得道”(138)。以北魏时期寇谦之所创的新天师道教为例,他的教育对象就包括四个层面:第一为国王天子、王宫大臣等上层统治者,以赢取国家势力的支持;第二为道教中的男女信徒,以培养宣教势力;第三为衣食没有着落的下层劳苦民众;第四为贵豪富家但不当权的中小地主阶层。从四个层面来看,寇谦之的道教教育对象已经扩大到社会的各个基层,无论是男是女,也不论贤愚善恶,它已经成为具有全员性的社会教育,从某种程度上说,真正实践了有教无类的精神。
2﹒管理制度
道教创立之初进行宗教教育的场所称为“治”或“静室”,即虔诚祈祷之所。后来随着五斗米教的北迁,在晋、宋之际,施教的场所也发生了变化,这以道馆制度的建立为标志。晋时,神仙道教兴起,道士多往来于名山洞室以寻找修炼之所,于是出现了最早的道馆,且在齐、梁、陈时期蔚为大观。道馆成为道教组织开展传道、授徒等活动的独立机关,一个道馆,往往就是一所道教学校。
道馆的组织管理体制相当严密。除了部分农村和小城镇的道馆外,大部分道馆的管理体制建立在教徒集体公有制的基础上,实行民主管理。主要执事由德高望重者担任。“监院”为管理实际事务的首领,“都管”为监院助理,负责讲经、解说教义等教学活动,“都厨”负责后勤膳食。这些管理人员,皆由道教徒选举产生。主要管理人员一般三年为一任期,可连任。所有管理人员都要受所有信教徒的监督,对于不称职者,可公议罢免,还可按戒律惩处。道教徒分工明确,职责分明,各部门勤劳执事,井然有序,遵循本教的教义和规章制度活动,体现了古代朴素的民主和法制精神。
3﹒教育目的和培养目标
道教的教育目的可以从社会和个人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道教思想家所追求的理想是一个公平无私、和平和谐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天地阴阳协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万物各得其所,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没有伤病、冤屈,人们各享其乐。如道教经典之一的《太平经》就是以“太平”为名,并以“太平”作为全书的基本宗旨和精神。第二,个人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来去自如作为教育的终极目标。而得道成仙的过程需要从现实出发,一心一意、点点滴滴地积功累德、乐善好施,“立功不休,为善不倦”(139)。所以道教教育不仅引导教徒追求死后得道升天的彼岸世界,更重视培养教徒在此岸世界的“守道全生、以善保真”、“长生不老”的幸福观。道教追求升天成仙,但要求从现实的重生、乐生和修身养性做起,最终达到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的境界。而要达到乐生、修身养性的目的,又必须维护理想的政治制度。道教的教育目的将人的发展与自然的发展、社会的发展融为一体,既有积极入世的功效,又有出世的自我完善,实现了个人本位教育观与社会本位教育观的和谐统一。
面对不同阶层的教育对象,道教提出了不同的培养目标。对于国家来说,要培养理国治民的圣贤之才;对于道教徒而言,要培养超凡脱俗的隐士;对于普通民众,则要培养恪守传统伦理纲常的顺民。其中,圣贤之才一般又包括上士、中士和下士,上士辅佐帝王治理国家,中士辅佐上士当好忠臣良吏,下士善于修身齐家。至于隐士,则要过一种“似鹤如云一个身,不忧国家不忧贫”的生活方式,通过“寻山玩水,散志娱神,隐卧茅茨之间,属想青云之外,逸世上之烦襟,遂明时之高志”(140),如此陶冶情趣、提高修养、延年益寿。所谓“顺民”,旨在教育人们恪守传统的伦理道德,从而维护专制统治。从上可以看出,道教教育存在着愚民倾向,但其人与自然、社会和谐发展的教育观至今不无启示作用。
4﹒教育内容(www.daowen.com)
道教的教育内容以道家为主,兼采各家,试图博采众长,融会贯通。
第一,智育论。道教思想家认为,“道”作为万物之母,好比种子,在生长出万物后,自己则隐藏了起来。“无形无影亦无踪,铁眼铜眼观不见”(141),所以人之俗身肉眼自然不可能“生而颖悟”,为此,只有通过隐喻或开放的语言去探究其中的“言外之意”,才能引导人们悟到大道的真谛。智育要经过三个阶段。首先,要经过圣人的点化。圣人点化的重要手段就是著书立说。所谓书,就是引人由幻返真的“路径”,是圣人对不可言说的“道”的一种解说法。其次,要因材施教,使不同层次的受教者在各自的认知水平上有一个质的飞跃,从而愚者开智、俗者破惑、智者明理、悟者入道,真正做到各有所获,从而诱化众生。最后,达到“明道”、“返璞归真”的理想境界。要效法天地,顺其自然;放下诸缘,屏除万事,物物离心,从而“迷云消散,性天独露”(142),最终返璞归真,明体悟道。
第二,德育论。在尘世中要真正做到“远尘”、“拂尘”乃至“离尘”,并非仅靠智育上的开智和破俗就能达成,还必须在实践中砥砺意志,开阔心胸。所以智育的开发必须与德育的涵养相互配合、辅助。德育是智育的延伸,通过积善存德,去实践“道”的真谛。所谓“善”即“慕道修真,行住坐卧皈依,先须保真洁净,内常怀愍物慈悲,搓刚锐,乃初心作用下手根基”(143)。善就是独善其身,然后推己及人及物的慈悲为怀的道德情操和理想追求。所谓“德”乃得也,就是得“道”之精要,就是为人处世、对己待人都要恰到好处,适中合宜地体现道的原则。道生万物就像金为众器一样,只有“销其像则返成乎金”,同样,只有人行乎善,才能返乎道,返“道”自然能够成仙,长生不老。而积善要做的就是戒恶,为此,首先要立志,做到“心如山不动,气似海常潮,万缘如嚼蜡,三毒似销冰”,只有这样,才能在外境的纷扰中,始终不失去自我,拒恶欲于门外。其次要讲究修行方法,通过刻苦修炼,使自己身心静如止水,恢复真实本然。
第三,美育论。如果说智育可以升华人的思想,德育可以锤炼人的品行,那么美育则超凡脱俗。道教之美是一种大隐隐于市之美,它包含两层意思。其一,“把繁华勘破,速认元初真面目,把意马心猿牢锁”(144)。由于人性本真而后天性迷的客观存在,使人们滞留在“生的本能”或“世俗化”的诱惑之中,而难以认识“真我”。因此,只有从“世俗化”的滞留与沉迷中回头,才可能返璞归真。这里的回头并非指空间上从都市的喧嚣中隐退,而是要在时间上回到生命的原初,做到“世人爱处不爱,世人住处不住”,处俗而不俗,居尘而出尘。其二,“清闲不在苦幽栖,心上无尘到处宜”。就是要处理好事功与理想的矛盾,在尘世与仙境之间保持恰到好处的张力。关注事功而不执著于事功的成败,坚持理想而不务求理想之必定实现。怀着神仙之心,过着尘世生活。大智闲闲,任其自然。以风为伴,以月为邻。这种美,如刚生下来之婴儿,纯真可爱,一尘不染,自然而然。
5﹒关于学习的论述
关于学习,道教有很多精辟的论述,这里仅列举能体现和谐思想的一些见解。
第一,行不言之教。道教原本就推崇不言之教,但为了教化众生,有时又不得不言。如此强言不可言之道,是不是妨碍人得道呢?起言是为了使众生有所悟,等众生有所悟后,那么言即废。虽起于言教,但终归于无言。因此,学习者贵在体无言之物。
第二,守静去燥。人是靠精、气、神依托于形体而生存的。人体躁动,神就会不安;不安则烦,则躁;躁则学不深,不精。所以要保持心神安静。要做到守静,必须少情寡欲,做到面对成败得失而处之坦然。
第三,诱喻——暗示法。指通过隐喻、隐语等暗示、启发的方法,对深奥的义理进行浅显生动的解说,从而达到较好的教育效果。由于道不可言,但如果不以言教人,又很难悟道。诱喻——暗示法正是基于此而提出的,其具体形式很多,如接续式,由师父作一绝句,令弟子续,学生通过接续与听取教师的评说来了解自己的悟性;问答式,由学生问,老师则以生动的比喻作暗示,让学生自己体会;渐入引进法,通过卦、爻的排列、作脚注、著书立说等途径,引导众生悟道;图解式,使抽象的义理一目了然。
第四,要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学习不仅要有一个安静的居处,而且坐寝的方位、房屋的高低、窗门的设计也都要合理。光线要均匀柔和,四周窗户要“遇风即阖,风息即开”。居坐要前帘后屏。同时,还应使室外环境自然,从而达到“内以安心,外以安目,心目皆安”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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