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易》说,君子“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尚书》说:“改过不吝(吝啬)。”人的过错是难免的,但要有过必纠,有错必改。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真正让他改正就很难。一般人做不到知错必改,便也无法再进步。
曾国藩说,知己之过失,承认它,并且改正它,毫无吝惜之心,这是最难的。豪杰之所以是豪杰,圣人之所以是圣人,这就是缘由。磊落过人,心便异常安乐,省却许多纠葛,省得多少遮掩,还有那修饰装点的姿态。曾国藩认为,改正过错十倍于人者,他的贤良也十倍于人,改正过错百倍于人者,他的贤良也百倍于人。越是贤良的人,越是光明磊落。
与修身养性的慎独一样,曾国藩对于错误躬身自省的武器,就是他的日记,这些日记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大多都是关于自己错误的反省。日记的功效是很大的,只要能诚实不欺,无事不记,曾国藩的日记便能做到这一步。
曾国藩的夫人欧阳氏身体不好,经常患病。有一回,曾国藩参加团拜,所拜之家是钟鸣鼎食、妻妾如云,他喜色无边,东张西望,有失雅观。
家里自己的夫人正在病患中,呻吟不断,回到家他便情绪烦乱。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白天风光旖旎的情景,听着夫人的呻吟声,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法忍受。而且内心此刻都被杂念填满,难以专心读书,浪费了许多精力。之后自己悔意顿生,他在日记中自责“目屡邪视”、“耻心丧尽”。
曾国藩在日记中自己找出过失的例子很多,直到他年衰官高,勤求己过仍不肯稍宽。他说:“吾平日以俭字教人,而吾近来饮食起居,殊太丰厚。”又说:“人不勤劳,什么事都会荒废,整个家都会衰败。我在三四个月里不做一事,大大损害了家庭,又惭又愧!”
曾国藩求过的第二个方法,便是请求朋友和兄弟直言相告。他说:“若得一二个好友,胸怀宽广、豁达,博学多才,能文善诗,及时批评我,可对我大有益处。”另外,曾国藩特别注重听取朋友的意见,从他们的建议和评价中获得自己道德修养的努力方向。此外,他还经常请求兄弟们进箴规,这可以在他的家书中常常看到。
曾国藩脾气暴躁,易发怒,他虽然一直努力改正这个缺点,然而总是重蹈覆辙。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正月,曾国藩的同乡来看他。饭后,有一个仆人做错事,曾国藩大发雷霆,大声斥骂。任朋友们在旁苦劝,他仍然是肆口谩骂、毫无顾忌。然而事后,曾国藩悔意顿生,马上开始检讨自己的行为。(www.daowen.com)
曾国藩下定决心要改掉乱发脾气的毛病,但是却又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他为了少发脾气,就尽量避免社交,因此却又疏远了朋友。随后有人开导他说,交情虽然受天性投缘的影响,但是好多种情况下,交情也是由人力所决定的,所以,人能胜天,不要把一切“归之于数”,“如知人之哲、友朋之投契、君臣之遇合,本有定分,然亦可以积诚而致之”。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二月的一天,曾国藩的好朋友邵蕙西当着曾国藩的面数落了他几件事:一是怠慢,说他结交朋友不能长久,不能恭敬;二是自以为是,说他看诗文字固执己见;三是虚伪,说他对人能做出几副面孔。
蕙西的话虽少,但件件为实,句句属真,直截了当,锋芒所向,直指曾国藩的病处。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我这个朋友,直率啊!我每天沉溺在大恶之中而不能自知!”
这事给曾国藩很大教训,他在另一篇日记中写道:“我对客人有怠慢的样子。面对这样的良友,不能产生忌惮的心情,拿什么来吸引别人的长处!这是拒友人于千里之外啊!接待宾客尚且如此,不必再问闲居的时候了。偃息烟火,静修容颜又怎么说呢?”
曾国藩大概是中国历代的官员中自我批判最多的人,不仅严厉,而且细致,如芒如刺,直指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这是曾国藩的修身智慧之一,即使他没有做出诸多功业,这种自我剖析的精神也让后人钦佩。
一个省心修身、注重颐养德性的人,他所犯的过错一定不是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之类的大恶,往往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私事。正视自己的过错,并勇于改正,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恶小而为之,他就会一天比一天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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