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汉族国民性正面论述的多样共性及差异

汉族国民性正面论述的多样共性及差异

时间:2023-12-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相对于同化为日本人的主张,也有的台湾文人反身自省之际,依然持有保存汉族尊严的觉知,他们在中国国民性里寻找其优点,建构其正面论述,蒋渭水、黄得时为个中代表。这个汉民族的三段论显示启蒙型的知识分子所建构的国民性论述,难免落入殖民进步主义的框架,而与殖民现代性有着某程度的共谋关系。

汉族国民性正面论述的多样共性及差异

相对于同化为日本人的主张,也有的台湾文人反身自省之际,依然持有保存汉族尊严的觉知,他们在中国国民性里寻找其优点,建构其正面论述,蒋渭水、黄得时为个中代表。

蒋渭水《临床讲义》(1921年),以台湾为患者问诊,他对汉族国民性提出的看法,较张梗、泗筌更细致些。他认为台湾人国民性的恶劣,并不是本质问题,“幼年时(即郑成功时代),身体颇为强壮,头脑明晰,意志坚强,品行高尚,身手矫健”。问题的始肇,系异族统治以后。“自入清朝,因受政策毒害,身体逐渐衰弱,意志薄弱,品行卑劣,节操低下。”接着,“转日本帝国后,接受不完整的治疗,稍见恢复;唯因慢性中毒达三百年之久,不易获然而愈”[28]。这个汉民族的三段论显示启蒙型的知识分子所建构的国民性论述,难免落入殖民进步主义的框架,而与殖民现代性有着某程度的共谋关系。

相较于蒋渭水,黄得时在台湾文人社群中的位置跨越了新旧知识分子,他是汉诗人,也是新文人,他对于汉族国民性的捍卫与泗筌、琏若是两个极端。黄得时为《台湾新民报》撰写的专栏《中国国民性和文学特殊性》[29],提出中国的地理与建国历史这样广阔而且绵长,由这里生长的国民性也就有许多显著的特色,他列举七大项:敬天性、尚古性、平和性、实利性、自尊性、家族主义、男尊女卑性。虽然他也认为中国国民性中最有特色的尚古思想,“遂酿成一种退缩的、消极的气质,流弊于各方面、遂使种种的文化,都停滞起来”。但他却以德国西泽(Kaiser Wilhelm II, 1859—1941)倡“黄祸论”的三个原因倒过来支持“中国国民性”:

(一)白色人种的生育渐、而黄色人种的生育速。未来如果中国人精医药和养生之道,欧美很可能为黄色人种的植(今作殖)民地。

(二)黄色人种一定将奋发自强、磨兵秣马,使东亚没有白色人的立脚地,然后席卷全欧、扫荡白色人的庭穴。

(三)中国的劳动者、能忍耐辛苦工作,工钱又极其低廉,他日中国人必能执世界的实业界之牛耳而白色人退避三舍。[30]

黄得时总结道,“中国人的勤勉性和忍耐性”,是欧洲人所“恐怖”的。“我们很希望这样的特点,永久保存起来以开拓东洋和平的第一步。”对于中国国民性的信心,溢于言表。而这种信心,联结着黄得时建立台湾文学主体性的决心,台湾人是中国人,他们拥有中国国民性的优越特质,因而,在日人统治、不再为中国统治后,他们有能力在过去所拥有的中国性与今日被移入的日本性的混杂中,建立一个自己民族的文学。这是他撰写台湾文学史论的意识形态(ideology)之植基所在,他要建立一个以台湾本土文人为主体的文学史,不甘于在日人撰述的文学史被归类为边陲的外地文学。[31](www.daowen.com)

身份为纯粹的传统汉文人,在台湾国民性的议题上,连横的态度与黄得时颇为接近。在《东西科学考证》[32]这一篇讲演稿里,连横比较中国与西方国民性的异同,以及其进化迟速分途的原因。“其一:中国人性能创造,而不能继续,且不喜改良。”其二:中国学术以孔子为宗所创造的文人传统“多谈性理,重文章,遂相率而趋于无用。以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而程氏且以玩物丧志戒之”。连横认为,东西文明的差异,在于“东洋较重精神而轻物质,西洋则较重物质而轻精神”。因此,应撷其长者,舍弃其短者。连横在这里提出台湾的特殊处境有利于国民性的改变,而达到于精神与物质并重的目标。作为台湾人,当此新旧递嬗之时,连横认为拥有无限的机会: “东西文明汇合若一,我台人当大其眼孔……求其学问,采彼之长,补我之短,以发皇固有之科学,或且凌过西人……”他在解释西方如何从事器物的发明,以及如何对待器物发明的方式,也有他独到的观察:“政府保之,学会嘉之,群众信之,而科学之进步,遂足夸耀于世界。”中国并非没有科学,而是科学不易在中国得到发展。连横看到西方文明非特鼓励器物发明,而且是众人合作以从事发明,一旦有任何发明出现,西方文明并已建立一套体制,予以保存、发扬。

类似黄得时、连横这样的论述,或者是在当时具汉族民族性的台湾人期待获得殖民地尊严,希望获得殖民政府的尊重,对于同化于日本人表达不同程度的抗拒。

而这一类的看法,敷衍为对殖民政府导正国民性的各种施政的批评,则见诸《台湾民报》的“社说”《尊重殖民地的国民性就不是同化主义了》[33]。此地的国民性,并非帝国规训身体下的进步国民性,而是在地住民的民族性。该文先质疑日本对“台湾的统治方针,从来是不甚明白,到了田总督时代(案:指首任文官总督田健治郎,1855—1930),始表明这同化的方针,但是民情、风俗等的差异,一时不易改换。所以不得不抱渐进的政策,结局总要把台湾化作一部分的本国的府县而后已。”自采取了这种政策以后,遂有种种相应的措施:如“将台人惯用的汉文也逐渐实行扑灭,一方面又欲以国语来作台人的常用语。”又如将“地名、町名都拿本国惯用的地名、町名来取代台湾固有的地名、町名”。所以说,在田总督时代,台湾人就已经声明反对的意见,因为“这同化的方针,并不是帝国千古不易的方针”,力主尊重殖民地的国民性,才是殖民统治成功的锁钥:

因为近代的政治倾向,对于殖民地的统治,是要尊重殖民地的个性,以殖民地人民为本位,而以增进殖民地人的幸福为要念,这才是文明国的使命……大凡国民性的构成基础,是自然的造成的共同体,就是在一定的地域内,由血族的种族的共同体,把有一种共同的历史、共同的文化、共同的生活条件所发生,而成长做国民或做民族的。以上的共同体,是经由数百年或数千年调养而来故有特别性格,和他国必定有差异,所以这国民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改造的。[34]

上引这段文字,强调时间——数百年或数千年调养而来,强调空间——在一定的地域内,也强调本质——由血族的种族的共同体,其意即在建构台湾人的主体性,一种在地住民的民族性,尽管并未形成独立的台湾国的国家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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