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意识的实验研究技术有明显突破

20世纪90年代以来，意识心理学研究中最明显的进展标志是在研究方法上有一定突破。人的意识活动具有主观性、流动性和时间变化性，而如何以客观的科学方法研究意识现象，成为长期以来困扰心理学研究工作者的一大难题。心理学独立以来，早期多用实验内省法对意识问题进行研究，一直难以取得实质性的研究成果。意识不仅是主观的，而且是短暂的。詹姆斯也说过，意识像一片雪花，如果放在手里就不再是一片晶体，而会变成一滴水。怎样考察和理解这片雪花而又不使它在考察的过程中融化？其关键是需要一种客观有效的研究技术方法（耿海燕，2001）。当前西方心理学界尤其值得重视的一个现象是，实验心理学界对意识问题的强烈兴趣。潘菽曾经指出，意识问题一般是关注理论问题的研究者才重视的问题。而实验心理学对意识问题产生兴趣，“的确使人非常奇怪”。潘老的这一论断对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的概括是十分准确的，却好像不适用于现在。90年代以来，西方实验心理学界出现了一股关注意识和无意识过程在认知活动中相对作用问题的热潮。雷伯（Reber，1992）等人总结认为，19世纪的学者如赫尔姆霍兹、高尔顿等人已经认识到许多认识过程可以在人的意识之外进行的科学事实。20世纪初期，符兹堡学派和行为主义者赫尔等人研究了无意识学习和偶然学习问题。有的学者认为，“当代西方心理科学界再度重视研究意识问题，这是值得注意的，即使新的研究方法还存在许多问题”（Hoffman，1999）。当代意识心理学的一个突出进展是在研究方法、研究策略和研究范式领域有了较大发展。在20世纪80年代，内隐记忆的实验和测量方法导致了无意识记忆理论的产生。90年代初期意识与无意识实验加工分离程序（PDP）技术方法的出现，则有力地推动了对意识问题的实证研究。加工分离程序这一技术范式被学术界誉为“一种最直接和客观的测量意识和无意识贡献的有效程序”，已被广泛应用于目前的意识研究。目前意识与无意识加工过程分离程序的研究技术日益成熟，对知觉、注意和记忆中意识与无意识问题的实验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

当代认知科学与脑科学的迅速发展也给意识心理学的研究带来了新的研究技术方法。20世纪60年代以前的脑科学研究主要采用解剖学、临床病理、电生理、脑损伤的方法。进入70—80年代以来，随着当代认知科学与神经科学的发展，裂脑患者研究以及神经影像技术为意识研究开辟了新的发展领域，许多问题可以通过实验来观察和研究。80年代对意识问题的研究在实验心理学领域取得了不少实质性的成果，使用出声思维法、间接测量法以及过程分离法，直接对意识与无意识状态进行客观的实验研究；认知科学和神经科学采用双眼竞争分析脑磁信号，为意识研究提供了新的手段，这使意识的研究有了坚实的自然科学基础。神经计算学提出了功能簇指数（functional cluster index）和神经复杂度（neural complexity）两个定量指标及其计算公式。同时，分子神经科学、计算机研究、群体智能机和意识机器的研究等，均为当代意识心理学研究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实证资料。从计算和模拟角度将意识的概念性模型与操作性模型相结合的研究，已经初步实现由计算和模拟带来的理论上的整合，这对于揭示意识的心理活动机制问题无疑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意识问题从信息加工的角度加以研究在过去二十多年里取得了令人激动的成果。当代意识心理学研究的文艺复兴运动，主要得益于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在意识问题研究技术方法上的巨大进步。(www.daowen.com)

在研究策略上，霍布森（Hobson，1995）指出，新的研究中有两种策略给人深刻印象：一种是整体性策略（global strategy），另一种是分析性策略（analytic strategy）。整体性策略把意识看成是一个整体，并且可以定位于某些特定的脑皮层区域。分析性策略则是将意识经验的一些方面进行操作性定义，并加以检验，而试图在分子水平和细胞水平上作出解释。第三种策略是折中的办法，通过将意识状态的整体性变化与大脑状态的整体性变化对应起来，同时将意识的整体性方面与特定的微观神经生理机制联系起来，以揭示特定的大脑过程如何影响意识的心理活动机制。

在研究范式上，对于意识与无意识的任务分离研究范式和质的差异的研究范式日益成熟。20世纪90年代的认知实验研究设计已要求，必须明确区分意识过程与无意识过程，这就是过程分离程序的任务分离研究，这一研究技术将对知觉、注意和记忆中意识与无意识问题的探讨产生突出影响。关于意识的实验研究既提出了许多涉及理论方面的问题，也有涉及研究方法的问题。例如意识究竟是认知过程的一种特性，还是独立于认知过程之外，还存在一个分离的意识系统？各种有意识的心理过程与无意识的心理过程之间的关系是截然分明的全意识或无意识的关系，还是一个意识与无意识结合程度的问题？还有学者（朱滢，2003）认为，意识只是集中注意过程的结果，它不参与任何形式的信息加工过程，因此对意识过程这一概念需要重新审定。就意识问题研究的方法技术而言，把分心条件下的操作看成是注意的自动加工，把记忆的间接测验看作是内隐记忆被认为混淆了意识与无意识过程。认知神经科学的发展表明，重要的是，意识问题已经可以用科学实验的方法来研究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