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可以说是邓小平第二次复出中最辉煌的一年,也是他几十年革命生涯中最富有戏剧性的一年。这一年,邓小平身负重任第一次主持党中央工作,他面临着国内外一系列复杂的问题、严重的困难和非常严峻的形势,他以卓越的洞察力和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大无畏气魄与非凡的胆略,力挽狂澜,决心消除“左”的思想的影响,对“文化大革命”以来所造成的严重混乱局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全面整顿。通过整顿迅速扭转了党政军各项工作中的困难局面。虽然这次整顿很快就被“四人帮”绞杀了,但他却赢得了全国人民的民心,为他日后再一次复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党要整顿,军队要整顿,工业要整顿,农业要整顿,文艺要整顿,教育要整顿。全国各条战线的整顿拿谁开第一刀,作为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的邓小平深知整顿全国各条战线中,军队的整顿尤为重要。他决定向军队开第一刀!
1975年1月25日,邓小平同总参谋部团以上干部见面。他开门见山,十分明确坚定地提出整顿军队的问题。他说:“我们这个军队有好传统。从井冈山起,毛泽东同志就为我军建立了非常好的制度,树立了非常好的作风。我们这个军队是党指挥枪,不是枪指挥党。经过长期反对军阀主义的斗争,军人内部很团结,联系群众也很好。可是从1959年林彪主管军队工作起,特别是在他主管的后期,军队被搞得相当乱。现在,好多优良传统丢掉了,军队臃肿不堪。”“军队的总人数要减少,编外干部太多要处理,优良传统要恢复。”他指出:“这些年来,我们军队出现了一个新的大问题,就是闹派性,有的单位派性还很严重。这个问题主要在干部。”而“要安定团结,就必须消除派性,增强党性。不消除派性,安定团结不起来,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削弱”。“每个干部都要把党性放在第一位”。“原来喜欢搞派性的,要觉悟,要改正,改正了就好。今后军队干部的使用、提升,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重用派性严重的人,不能重用坚持派性不肯改正的人”。针对军队的纪律很差等问题,说,“军队要像军队的样子”,“要加强纪律性”。“还有一些问题也要解决,如落实政策。现在有好多政策没有落实”。他肯定地告诉大家,“军队要整顿,要安定团结,要落实政策,这些原则是不会错的”。他“希望我们总参谋部所有的干部,本着这样的精神团结起来,把工作做好”。“各单位要认真研究,把政策落实好”。他提出,要首先从我们北京的机关、部队做起。“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的责任更大,三总部本身首先要整顿”。
邓小平这篇气势不凡、风格凌厉的讲话,成为这一年他领导的各项工作的起点,是打响全面整顿的“第一炮”,也为召开军委扩大会议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由于军队全面整顿工作,打乱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图谋篡党篡军的重要阵地,王洪文、张春桥利用其能够出席军委常委会议,握有军队事务指导大权的机会,竭力干扰破坏军委扩大会议。在讨论军委扩大会议的中心议题时,叶剑英提出:“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但一次会议解决不了,中心是解决人的问题,也就是编制问题、压缩军队定额问题、干部问题。”王洪文提出,军委扩大会议第一项议题是政治思想工作。张春桥在发言中大谈理论问题,大谈商品、货币的关系问题。邓小平强调,军委扩大会议应集中解决军队的编制问题,以此达到整顿军队、加强战备、实现安定团结的目的。在讨论确定军委扩大会议的主题问题上,王洪文和张春桥的意见被否定了。
几乎就在邓小平发表第一篇关于军队整顿的讲话的同时,“四人帮”的重要成员、时任党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私下对“四人帮”在上海的几个心腹交底说:“我最担心的就是军队不在我们手里……”
2月初,中共中央发出通知,决定取消中央军委办公会议,成立由叶剑英主持的中央军委常委会,其成员还包括:邓小平、刘伯承、徐向前、聂荣臻等。邓小平和叶剑英等几位老帅军权在握,这正是“四人帮”担心之所在。3月1日,身挂“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一职的张春桥,在向全军各大单位政治部主任讲述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问题时宣称:全国解放以后,“对经验主义没有注意批过”,因此,“对经验主义的危险,恐怕还是要警惕”。讲话中,张春桥还露骨地指责1972年周恩来领导的批判极左思潮斗争所取得的成果,是“跟着刘少奇那条路线走”;并以“个人意见”表示,四届人大提出的那个“很宏伟的目标”,“无非就是搞几千亿斤粮食、几千万吨钢”,但如果“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搞不清楚,仍然会导致“卫星上天,红旗落地”。
同日,姚文元在其发表的《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一文中,也歪曲地引用毛泽东1959年写的一段话,强调:“现在,主要危险是经验主义”。
“四人帮”的头面人物江青更是在许多场合大讲反“经验主义”。
除在以上场合大造反“经验主义”的舆论外,江青、王洪文还在私下找一些人谈话,无端指责中央某些领导人“不抓大事”、“不抓政治忙于业务”,以此来攻击领导整顿工作的邓小平。同时,他们还借历史上王明路线的错误,影射、诬蔑周恩来。
对“四人帮”借反“经验主义”大肆攻击周恩来和广大老干部的阴谋,邓小平首先挺身而出,同江青等人作针锋相对的斗争。4月18日,邓小平陪同刚从外地回京的毛泽东会见金日成同志。利用这个机会,他向毛泽东反映了江青、张春桥反“经验主义”的情况,并明确表示不同意关于“经验主义是当前主要危险”的提法。毛泽东当即表示同意邓小平的看法。在这前后,邓小平还多次到医院与周恩来商谈,互通情况。
4月23日,毛泽东在姚文元转来的一份强调批判“经验主义”问题的报告上批示:“提法似应提反对修正主义,包括反对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二者都是修正马列主义的,不要只提一项,放过另一项。”又指出,“我党真懂马列的不多,有些人自以为懂了,其实不大懂,自以为是,动不动就训人,这也是不懂马列的一种表现。”据此,毛泽东要求将此问题在中央政治局“一议”。
几天之后,根据毛泽东的意见,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上,邓小平、叶剑英等带头发言,用事实揭露和批评“四人帮”自1973年以来屡次寻机发难,把矛头对准周总理的卑劣行径。尤其对反“经验主义”问题,邓小平表现出极大的义愤,他说:“很明显,这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反总理的行动!”(www.daowen.com)
会后,受到批评的江青等人既惶恐不安,更怀恨在心。王洪文为此致信毛泽东,诬蔑说:“政治局会上的这场争论,实际上是邓小平、叶剑英他们把总理想说而不好说的话讲出来,目的是要翻过去的案。”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周恩来通过和邓小平及其他一些政治局成员的谈话,也了解到政治局会议的情况。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将这些问题及个人意见汇报给毛泽东。
5月3日晚,在京中央政治局委员接到在中南海毛泽东住处召开会议的通知。是夜23时,政治局成员陆续到齐,周恩来也抱病从305医院赶到会场。
会议由毛泽东亲自主持。此时,毛泽东双眼所患老年性白内障尚未治愈,看景物仍感模糊,但他思维依然敏锐,谈吐不减当年。他在讲话中一开始便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对批“经验主义”的文章(即姚文元的《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放过了”,并就此严厉批评“四人帮”;“你们只恨经验主义,不恨教条主义”。在谈到党的历史经验时,毛泽东再次提及1931年在中央苏区发生的“邓、毛、谢、古事件”,并对邓小平说:“(当时)我只见过你一面,你就是毛派的代表。”
随即,毛泽东加重语气,打着手势讲道:“要搞马列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不要搞‘四人帮’,你们不要搞了,为什么照样搞呀?”这是毛泽东继1974年多次批评江青一伙以后,又一次指出“四人帮”及其宗派活动问题。
在毛泽东讲话时,江青倚仗她的特殊身份,未作一句检讨,并不时在会上插话,引起毛泽东的不快。他面色严峻,一句一顿地告诫江青:“不要随便,要有纪律,要谨慎,不要个人自作主张,要跟政治局讨论,有意见要在政治局讨论,印成文件发下去,要以中央的名义,不要用个人的名义,比如也不要以我的名义,我是从来不送什么材料的。”
第二天,周恩来在医院同正式开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邓小平商议,根据毛泽东的指示,需在政治局内进一步批评“四人帮”。随即,他伏案写下书面意见,表示“同意小平意见”,支持由邓主持政治局会议批评“四人帮”。
为确保开好批评“四人帮”的会,周恩来不顾身体极度虚弱,又亲笔致信中央政治局成员,提议应进一步讨论吃透毛泽东5月3日的讲话,尤其应搞清楚有人带头批“经验主义”的问题。对此,最早提出批“经验主义”的张春桥心怀鬼胎,发表异议说,周总理信中“有些话不确切”。周恩来毫不退让,以张春桥3月1日在总政讲话和三四月间军内各单位对张讲话的反应的事实,回击张春桥对反“经验主义”问题的狡辩。在铁的事实和周恩来的有力批驳面前,张春桥不得不有所收敛。
5月27日和6月3日,在邓小平主持下,中央政治局连续开会,讨论毛泽东5月3日讲话,对“四人帮”进行严厉批评。会上,邓小平、叶剑英再作长篇发言,对江青、张春桥等人多次攻击、诋毁周恩来的做法逐一揭露,连发质问。邓小平以坚决的口吻说道,对这些问题,应当讲清楚,“不讲明白,没有好处”。
迫于形势,王洪文不得已作了一些“检查”。而江青等则拒绝检讨,甚至还试图否认“四人帮”存在的事实。
事后,当邓小平向毛泽东汇报政治局会议情况时,毛泽东称赞道:“我看有成绩,把问题摆开了。”“他们几个人(指‘四人帮’)现在不行了,反总理、反你(指邓)、反叶帅……现在政治局的‘风向’快要转了。”最后,毛泽东满怀期望地对邓小平提出:“你要把工作干起来!”邓小平坚定地表示:“在这方面,我有决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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