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最主要的宗教是琐罗亚斯德教和伊斯兰教。前者产生于伊朗本土,后者由境外(7世纪中叶~651年阿拉伯人占领波斯后)传入。这两种宗教千百年来相互辉映,对伊朗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的日常生活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由此可以说,伊朗人民的民族精神不是抽象的精神框架,也不是捉摸不定的幽灵,它是活生生的具体支撑历史有机体的民族魂魄。也就是说,伊朗民族精神不但有其共时性结构,而且有其历时性结构。
伊朗最主要的宗教是琐罗亚斯德教和伊斯兰教。前者产生于伊朗本土,后者由境外(7世纪中叶~651年阿拉伯人占领波斯后)传入。这两种宗教千百年来相互辉映,对伊朗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的日常生活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琐罗亚斯德教:波斯帝国的国教
在波斯帝国的文化中,最具特色和影响的是他们的宗教——琐罗亚斯德教(或称拜火教、祆教、波斯教)。相传它的创立者是古波斯人琐罗亚斯(约公元前628~公元前551年)。关于他的出生地,有两种说法:即“西部说”和“东部说”。前者认为他诞生在伊朗东部的巴尔赫。但是,前说也认为他虽然诞生在阿塞拜疆,却在“神主”的启示下来到东部伊朗的巴尔赫,说服国王维斯塔巴,弘扬了祆教教义。[1]琐罗亚斯德所传宗教的发达之地,是大夏王国的首都巴尔赫(一译作“巴里赫”或“巴尔黑”,即今阿富汗北境马扎里沙里夫以西的巴尔赫)和东部伊朗的锡斯坦。[2]琐罗亚斯德在备受官方神权代表麻葛(即祭祀阶层)迫害的情况下,来到了中亚的大夏王朝,并受到国王维斯塔巴的礼遇,大夏的大臣还娶了他的女儿为妻。在国王、大臣的带领下,琐罗亚斯德教迅速传播开来,进而由波斯东部向西部拓展。公元前6世纪后期,大流士一世定琐罗亚斯德教为波斯帝国国教,并独尊该教主神阿胡拉·玛兹达。在大流士一世的纳克希·鲁斯坦铭文、苏萨铭文中,均有“伟大的神阿胡拉·玛兹达,他创造了这大地、天空。他创造了人类和人类的幸福。创立大流士为王,使之为众(王)之王,众(号令者)之号令者”。他的儿子薛西斯一世的波斯波利斯铭文,也仿而效之,谓:“伟大的神阿胡拉·玛兹达,他创造了这大地、天空,他创造了人类、人类的幸福。他立薛西斯为王,唯一的王,唯一的号令者。”[3]根据帕拉维语文献,如《扎特斯帕拉姆文选》等和伊斯兰时期学者阿布·里罕比鲁尼的说法,琐罗亚斯德的生卒年代应该为公元前660~公元前583年,这个也是伊朗学者的传统观点。[4]如果此说无误,那么该教兴起后,在前波斯帝国时期也流行了一百五十余年之久。公元前4世纪,希腊马其顿国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开始了希腊化时代,琐罗亚斯德教受到沉重打击,但依然曲折地发展着。
萨珊王朝时期的浮雕
公元3世纪,波斯萨珊王朝建立以后,琐罗亚斯德教重新兴盛起来,再次取得国教地位。萨珊王朝诸王或者兼任教主,自称阿胡拉·玛兹达的祭祀长和灵魂的救世主。主张教会和国家产生于同一母体。[5]这样,琐罗亚斯德教即成为新波斯帝国的精神支柱,并且影响到它的整个文化面貌。公元7世纪,萨珊王朝为阿拉伯人所灭亡,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也被强迫改宗伊斯兰教。但是,该教并未消灭,至今在伊朗南部的耶斯德和格尔孟等地、印度西海岸的孟买等地,依然存在由琐罗亚斯德教信仰组成的社会集团。琐罗亚斯德教的经典是《阿维斯陀》,它是由不同时代的该教经典汇集而成的。其中最古老的经文——“伽泰”(波斯文,意为“神歌”),见于《阿维斯陀》主集——耶斯那(赞歌和祷词集),形成于阿契美尼德王朝建立以前,用古波斯文(赞德文,或称“阿维斯塔”)写成,与“吠陀”所用的古印地文极为相近。晚斯诸部分经文,即“温迪达特”(祭祀仪轨典籍)、“亚什特”(赞歌、祷词)、“维斯普拉特”(对尊长的祷词)等,用中古波斯文(巴列维文)写成。《阿维斯陀》中形成最晚的经文是“班达希什”,是该教创始人查拉图什特拉(即琐罗亚斯德)的生平事迹和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6]
波斯古经《阿维斯塔》大约成书于公元前7世纪~公元前6世纪。相传古波斯人曾用金汁将其抄写在一千二百张牛皮上,珍藏于宝库之中。公元前4世纪,希腊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入侵,将其焚毁。公元3世纪时,安息国王巴拉什一世曾下令收集残经。公元3世纪时,萨珊国王阿尔达希尔一世(226~240年在位)再次广泛收集整理,由琐罗亚斯德祭司编订成有二十一卷的帕拉维语《阿维斯塔》,计345700字。公元7世纪中叶,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入主伊朗,灭亡波斯萨珊王朝,该经书再次遭遇厄运,多被《古兰经》所替代,今存于世的仅为140000字。[7]
《阿维斯塔》的主旨,是确认有关世间光明与黑暗两种本源针锋相对的二元论。前者的化身是光明、善之神——众阿胡拉·玛兹达;后者的化身是黑暗、恶之神——众提婆。居于众光明神之首的是阿胡拉·玛兹达。与之相对,居于众恶神之首的是安格拉·曼纽。这两大神祗,同为世界万物之创造者。阿胡拉·玛兹达创造了光明、洁净、理智、肥田沃土、家禽家畜;而安格拉·曼纽创造了不洁、邪恶、贫瘠荒漠、凶禽猛兽、毒蛇、害虫。洁净自然的元素土和水,特别是火,由阿胡拉·玛兹达创造;而疾病、死亡、不育则出自安格拉·曼纽的发明。双方争斗不息。《阿维斯塔》号召人们皈依诸光明神灵,敬拜阿胡拉·玛兹达,并与众提婆及其所创造的一切进行对抗。在后期琐罗亚斯德教的神话中,除了大天使、小天使之外,为了斗争的需要,阿胡拉·玛兹达的诸僚神、守护神也被创造出来,既包括日、月、火、土、风、星、空等,也包括忠直、公正、信约、胜利、宽大、贞节、安宁、智慧、真言、教法等。牛象征着善思,火象征着天则与正义,金属象征着王国与理想境界,水象征着完善,植物象征着不朽。[8]
琐罗亚斯德教所主张的善恶报应、灵魂转世和末日审判以及天堂地狱之说,对于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后来宗教均产生过深远影响。[9]当它传入中国后,唐王朝便在首都长安及其附近建立教堂,它无疑也对古代中国人的精神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目前,经笔者考证,琐罗亚斯德教传入我国西藏地区的时间,要比传入中原的时间(南北朝时说)为早。
十分有趣的是,在波斯帝国和波斯新帝国(萨珊王朝时期),最突出的文化现象莫过于琐罗亚斯德教,它是前后两个波斯帝国的国教,它的影响值得深入考察和进一步探究。
什叶派兴起的历史、信仰和制度
什叶派,是伊斯兰教主要学派之一。“什叶”,阿拉伯语意为“党人”“派别”“追随者”。以拥护先知穆罕默德的堂弟、女婿阿里及其圣裔担任伊玛目(穆斯林的领袖)为其主要特征。后因内部主张分歧,又相继分化出十二伊玛目派、伊斯玛仪派、宰德派、极端派等派别和支系。目前什叶派主要分布在西亚和南亚地区的伊朗、伊拉克、黎巴嫩等国。
收藏于伊朗国家博物馆的《古兰经》
什叶派的独特信仰是对伊玛目的信仰。什叶派规定,在宗教的“基本信仰”(宗教的渊源)上,主要包括五大基本信仰:真主独一、先知、末世、伊玛目与公正。有的什叶派学者将上述五大基本信仰分为两类:普遍的信仰与特殊的信仰。普遍的信仰包括真主独一、先知和末世,公正被视为真主独一中的一项重要原则;特殊的信仰,即伊玛目信仰。
什叶派的基本宗教功修课包括:礼拜、斋戒、天课、伍一税、朝觐、圣战和劝善戒恶。除此外,还有三项独特的规定:普谒圣墓、谨防和临时婚姻[10],其中较为重要的是前两项。普谒圣墓是指朝拜先知和伊玛目的陵墓。主要有伊拉克的纳杰夫、卡尔巴拉、卡齐麦因和萨马拉,伊朗的马什哈德,沙特的麦地那以及阿里家族成员和圣徒的陵墓,比较重要的有伊朗的库姆法特梅陵墓、大马士革的宰奈卜陵墓等。“谨防”即在必要的情况下隐瞒自己的信仰。这是什叶派历史上形成的重要原则[11]。什叶派在其大部分历史时期都是作为被压迫的少数派别生存的,为了避免公开信仰带来的迫害,什叶派形成了保护性的谨防原则。谨防的依据是《古兰经》的三节经文[12],即第三章《仪姆兰的家属》第28节、第十六章《蜜蜂》第106节和第四十章《赦宥者》第28节。
什叶派教法承认四大渊源:
(1)《古兰经》。什叶派认为,在《古兰经》的字面意义之外还存在着隐义,这种隐义只有伊玛目才知道。不仅要根据字面的意义理解《古兰经》,还要根据其隐义来理解《古兰经》。这就是所谓的内学。(2)“圣训”。什叶派所说的“圣训”包括两个部分,即穆罕默德的言、行、默认和诸伊玛目的言、行、默认。而且,在穆罕默德的“圣训”中,只有什叶派信徒传述的才是有效的。这里同逊尼派有两点不同:只有什叶派信徒传述的穆罕默德“圣训”才是有效的;十二伊玛目的言、行和默认也构成“圣训”。(3)公议。什叶派认为,所谓“公议”是指所有什叶派学者的一致意见。所谓所有什叶派学者,指的是一切时代、一切地方的什叶派学者的意见。其中必然包括曾经陪伴伊玛目本人并深刻了解伊玛目意见的教法专家,他们所支持的意见必然是符合伊玛目本意的。因此,公议被什叶派视为发现伊玛目意见的一种手段。(4)理性。什叶派认为,“理性所规定的也是教法所规定的”。这被称做“关联原则”。关联原则包括三个方面:因果律,即行为与其前提相关联;矛盾律,许可一种行为与禁止与之相反的行为相关联;同一律,不能同时许可和禁止同一件事情。这是什叶派教法应用理性的基本原则。[13]
什叶派认可的权威圣训集有四部,被称为“四圣书”,包括:库莱尼编纂的《宗教学大全》、伊本·巴布亚编纂的《教法自通》、谢赫图西编纂的《教法辩异》和《法令修正篇》。由此可以看出伊玛目教义在什叶派中的重要地位。
当我们沿着什叶派兴起的历史逆流而上,就会发现:从7世纪中叶,651年萨珊王朝灭亡,伊朗全境被阿拉伯人征服,伊斯兰教随之传入。在伍麦叶王朝统治时期(661~750年),伊斯兰教仅在波斯封建上层和城市居民中传播,农村居民大多数仍信仰琐罗亚斯德教[14]及其《波斯古经》[15]。750年,阿拉伯贵族艾布·阿巴斯建立阿巴斯王朝(750~1258年)后,大批阿拉伯人随之移居伊朗,与波斯人通婚,开始在主要城市兴建清真寺和宗教学校,并由教法官和传教士主持各地的司法和教务,从而加速了伊朗伊斯兰化的进程。到12世纪时,伊斯兰教已成为伊朗占统治地位的宗教。
从什叶派穆斯林形成的历史生存空间来看,与伊斯兰教逊尼派相比,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处境、遭遇和社会地位很不相同。
早在伊斯兰教形成与发展时期,632年先知穆罕默德逝世后,伊斯兰教曾在由谁担任哈里发(继承人)的问题上发生过分歧。后经协商,先后推选艾布·伯克尔、欧麦尔和奥斯曼为前三任哈里发。在此期间,圣门弟子赛勒曼·法里西、艾布·达尔、米格达德·本·艾斯沃德·辛迪、阿卜杜拉·萨巴伊、哈立德·本·赛义德等人宣称,先知穆罕默德的权位应由其亲属、信教最早、追随穆罕默德传教有功的阿里来继承。从而形成一个拥护阿里为哈里发的政治派别,被称为“阿里党人”。656年,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被刺后,阿里当选为第四任哈里发,阿里党人以库法为中心,其力量随之发展壮大。但以穆阿维叶为代表的反对派不承认阿里的哈里发地位,举兵反抗。哈瓦利吉派从阿里阵营中分离出去,使其力量削弱。661年,阿里在库法遇刺身亡。库法人拥戴阿里长子哈桑继哈里发位。叙利亚总督穆阿维叶拥兵控制着叙利亚、伊拉克和埃及,夺取哈里发地位,在大马士革建立伍麦叶王朝,并胁迫和利诱哈桑放弃哈里发地位。阿里的追随者迫于压力,分散在伊拉克和波斯各地,转入秘密活动。从此阿里党人在反对伍麦叶王朝的斗争中逐渐形成、发展为什叶派。
伊朗教法官和传教士主持司法和教务
680年,穆阿维叶去世后,麦地那、麦加的阿里族人(即哈希姆家族)和库法的阿里旧部联合反对穆阿维叶之子耶济德世袭哈里发职位,库法人拥戴阿里次子侯赛因为哈里发,侯赛因及随从应邀由麦地那前往库法,途经卡尔巴拉遭伍麦叶军队的围攻,因坚决不承认耶济德为哈里发而惨遭杀害。卡尔巴拉惨案引起穆斯林世界的震惊,各地纷纷谴责耶济德的暴行,波斯、伊拉克籍的不满伍麦叶王朝统治的大批麦瓦利加入什叶派队伍,支持阿里子孙恢复被夺取的权力,什叶派力量从此发展壮大。在“为殉教者侯赛因复仇”的口号下,由早期关于“还权于先知家族”的合法主义的宣传活动转入推翻伍麦叶王朝统治的斗争,掀起了多次武装起义和暴动。685~687年,在库法爆发了什叶派穆赫塔尔起义,反对伍麦叶王朝统治,大批麦瓦利参加起义,并接受了什叶派教义。起义失败后,穆赫塔尔的追随者形成什叶派的凯桑尼支派。该派认为阿里的第三子伊本·哈奈菲叶是隐遁的伊玛目,并创立了隐遁伊玛目和马赫迪复临人间恢复正义的学说。740年,侯赛因之孙栽德·本·阿里为夺取伊玛目的继承权,在库法发动起义,伍麦叶王朝出兵镇压,栽德战死。其追随者后来形成栽德派,其教义接近逊尼派的圣训派。哈希姆家族的阿拔斯人早同什叶派结成政治联盟,以发展自己的势力,伺机夺取政权。750年,阿拔斯人利用呼罗珊什叶派艾布·穆斯林领导的起义,推翻伍麦叶王朝,夺取哈里发职位,建立阿拔斯王朝。阿拔斯人因慑于什叶派影响的扩大,杀害开国元勋艾布·穆斯林,并采取各种措施残酷地迫害阿里后裔,镇压各地什叶派所发动的起义。在阿拔斯王朝的高压政策下,什叶派各支系为争夺伊玛目继承权,内部进一步分化。凯桑尼派放弃武装斗争,重新归入伊斯兰教主流;哈桑支系则继续以武力反抗阿拔斯人的统治;以第六代伊玛目贾法尔·萨迪格为首的侯赛马因支系的什叶派人,政治斗争失败后,转而从事宗教研究。贾法尔·萨迪格从理论上确立了什叶派伊玛目教义和教法学的基础,被称为“贾法里学派”。765年,贾法尔·萨迪格去世后,在伊玛目传系问题上发生分歧,多数人拥护其次子穆萨·卡兹姆为伊玛目,后逐渐形成十二伊玛目派,少数人仍拥护其已故长子伊斯玛仪为伊玛目,形成伊斯玛仪派。9世纪末~10世纪初,什叶派各支派向各地派出传教师(即“达伊”)传播各自教义,并建立传道会,领导反对阿拔斯王朝的斗争,均在武装起义中得到发展。什叶派各支派的学者确立完善了本支派的教义学说。其中伊斯玛仪派的活动和教义主张播及整个穆斯林世界,成为什叶派中最有影响的力量。什叶派曾在一些地区先后建立过独立的国家和王朝,如北非及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北非的伊德里斯王朝、叙利亚的哈姆丹王朝、伊朗的伊斯玛仪派王朝、巴林的卡尔马特国、也门的栽德王朝、伊朗及伊拉克的布韦希王朝等。945年,布韦希王朝入主巴格达后,什叶派的力量和教义学说得到全面发展,史称“什叶派世纪”。
萨珊王朝时期的岩壁浮雕,罗马皇帝叩拜于大流士王前
然而,始终处在正统地位的逊尼派,不允许这种异端的存在。一次次冲突和抗争,迫使什叶派只能在被杀戮中“舍命不舍教”,而这种压迫反映在什叶派的教义中,就升华为以“圣战”为目的的与暴力抗争的活动,亦即“束海达伊道路”。特别是11~13世纪,随着各地逊尼派的掌权和异族的入侵,伊斯玛仪派的各分支派别先后丧失各地政权,其势力大为削弱。只有栽德派和十二伊玛目派得以发展。
综观什叶派形成与发展的历史可以看出,它始终伴随着起义与斗争、杀戮和埋名、潜伏与崛起。数万教民以自己的信念、智慧、坚韧和血肉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悲壮的生命之歌;这既是什叶派的,也是特定历史时代的民族之魂的真实写照。
正因为如此,1502年,伊斯玛仪一世在伊朗大不里士创建萨法维王朝(1502~1736年),立什叶派[16]为国教,奉行十二伊玛目派教义,以什叶派教法为基础,全面实行政教合一制,并以行政手段推行该派教义,建立宗教院校和清真寺,鼓励宗教研究并赋予什叶派阿亚图拉[17]以宗教特权。至此,伊朗什叶派穆斯林的生存空间逐渐从上层传教士公开传向不同阶层的人民,从城市推向乡村。在戈壁滩上、黄土路边甚或是寺院土窑之中,什叶派教义就像燎原之火在整个伊朗高原迅速传播。与此同时,为了抵制逊尼派的势力,该王朝确立了什叶派的宗教节日、圣地及宗教礼仪,并完善了十二伊玛目派教义和教法,从而使马什哈德、库姆、大布里士、伊斯法罕、设拉子、图斯等城市逐渐成为什叶派的宗教及学术文化中心。波斯的科学文化显然已成为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源流之一。
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国徽
从那时迄今,什叶派一直被定为伊朗的国教。进入当代以来,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后,什叶派开始全面复兴。尤其在行政、立法、司法、教育和文化等领域,实行“全盘伊斯兰化”。1989年7月通过的修改后的新宪法规定:以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十二伊玛目教义为立国准则。伊斯兰信仰、伊斯兰体制、教规、共和国和最高领袖的绝对权力不容更改。宪法在总纲中明确规定:“只有一个真主,只承认他的统治并顺从他的意志。”宪法第一条规定:“伊朗政权形式为伊斯兰共和国,这是伊朗人民基于以《古兰经》公正治国的古老信念。”宪法还规定了民众信仰的基础:“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是以宗教信仰为基础的。”并明确确立了什叶派教士阶层的统治地位:“教士依据《古兰经》和安拉(真主)的传统发挥永恒的领导作用。”
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国旗
宗教对伊朗历史发展的影响,还突出地表现于清真寺在伊朗穆斯林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上。在历史上,清真寺,是伊斯兰文化的象征,是广大穆斯林向真主表奉忠心的圣堂和精神依托之所在。伊朗的清真寺,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更是超越了时空的跨度,以其独特的风格和形式,承载了伊朗穆斯林民族的所有辉煌和苦难,寄托了他们所有美好的希望和心愿。正唯如此,它名副其实地成为伊朗人民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及社会的中心。无论在历史还是在现实中,伊朗人民的生活都和清真寺紧密相连。因此,在伊朗凡有穆斯林聚居之地,必有清真寺建筑。
以上事实说明,伊斯兰教显然已成为伊朗维护其民族群体凝聚力和向心力的精神之柱和纽带。尤其什叶派思想已在其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中占主导地位,对人们的文化风尚、伦理道德、生活方式和习俗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一切实际上已经包容了一个民族发展的主要历史特点与民族精神的形成,以及这个民族特有的生存方式、社会结构和生命力所在。由此可以说,伊朗人民的民族精神不是抽象的精神框架,也不是捉摸不定的幽灵,它是活生生的具体支撑历史有机体的民族魂魄。也就是说,伊朗民族精神不但有其共时性结构,而且有其历时性结构。
正因如此,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在它的身上重新崛起的力量从未消失过。我们可以从公元前521~公元前485年在位执政的大流士一世的陵墓碑文中看出:
我,大流士,伟大的王,诸王之王,各藩属国的王中之王,阿契美尼德族维什塔什卜之子,承神圣阿胡拉的恩典,靠波斯军队征服了这些国家。这些国家害怕我,给我送来了王冠,它们是:胡齐斯坦、米底、巴比伦、阿拉伯、亚述、埃及、亚美尼亚、卡帕杜基亚、萨尔德、希腊、萨卡提、帕尔特、扎尔卡、赫拉特、巴赫塔尔、索格特、花剌子模、鲁赫吉、岗达尔、萨尔、马那……长期以来统治着一个辽阔无边的世界。
“大流士祈求阿胡拉和诸神保佑,使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不受仇恨、敌人、谎言和干旱之害。”
我们也可以从今天的伊朗国徽中发现,由四弯新月、一把宝剑和一本《古兰经》组成的圆形图案。图案中的新月象征伊斯兰教;《古兰经》位于顶端,象征伊斯兰教高于一切,是共和国行为准则的依据;宝剑象征刚毅与力量,有如巨刃摩天,力斩“恶魔”。四弯新月和《古兰经》组成阿拉伯文的“安拉”(真主),寄托了他们所有美好的希望和心愿;而整个图案呈圆形,象征地球,表示“安拉”的伊斯兰思想遍及全球。国旗呈长方形,自上而下由绿、白、红三个平行的横长条组成。白色横条正中,镶嵌着红色的伊朗国徽图案。白色与绿色、红色交接处,分别用阿拉伯文写着“真主伟大”,上下各十一句,共二十二句。这是为纪念伊斯兰革命胜利日——1979年2月11日,伊斯兰教太阳历为11月22日。国旗上的绿色代表农业,象征生命和希望;白色象征神圣与纯洁;红色表示伊朗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与国徽、国旗中所表现的一样,波斯民族的认同中也同时包容着东方和西方的内容。在历史上,由于波斯帝国的历史文化积淀,以及伊斯兰教思想精神的熏陶,伊朗呈现了一种波斯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交相辉映的独特现象。这种特性决定了伊朗在伊斯兰世界与西方世界,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伊斯兰世界与东方世界之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桥梁关系。尽管这种作用有时是以制衡的形式体现。如在冷战初期,伊朗“借美制苏”,迫使苏联从伊朗撤军。当苏联于1979年12月27日入侵并占领阿富汗时,伊玛目霍梅尼从苏联入侵阿富汗这一事实中认识到:有关超级大国所带来的危险不亚于美国,从而提出“不要西方,也不要东方,只要伊斯兰”的外交政策,大力向外输出革命,企图担当伊斯兰世界的领袖,并声称要切除以色列这个“伊斯兰世界的毒瘤”,彻底排挤美苏势力的影响。这种极端的外交政策使伊朗与阿拉伯世界的关系一度出现紧张,以至爆发了八年的“两伊战争”。冷战结束后,伊朗传统的制衡外交政策逐渐被削弱。但是,伊朗作为世界第二大产油国,随着世界能源消费的不断增加而日益凸显其重要性。据联合国《2006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公布的数据显示,伊朗未开发的石油估计有1258亿桶,居世界第二位。伊朗天然气储量也很可观,拥有26.6万亿立方米天然气,约占世界总储量的16%,仅次于俄罗斯,居世界第二位。伊朗也是世界铜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估计储量在9亿吨,占世界铜储藏量的15%,仅次于智利,居世界第二位。特别是近年来,由于石油价格上涨等原因,伊朗经济发展一直保持6%以上的增长速度,预计今后几年伊朗经济增长率将达8%。目前伊朗已经成为世界经济发展最快的前十名国家之一,其GDP达到1660亿美元,是亚洲第八经济强国。特别是它优越的地缘优势、石油资源和特殊的国家体制彰显了它在国际上的战略地位和影响。
伊朗人:一个哲学的种族
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伊朗人与其说是一个宗教的、不如说是一个哲学的种族。他们很重视自己与创世者的关系。笔者认为,在伊朗思想史上,曾经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宗教哲学分别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对人们的思想和信仰产生过广泛的影响。
第一种影响与琐罗亚斯德教紧密相关。因为,波斯人在远古时代所奉行的信念,来源于琐罗亚斯德教所主张的善恶报应、灵魂转世和末日审判以及天堂地狱之说。而“恶与善、暗与明之间完全的二元性是琐罗亚斯德对宗教思想的主要贡献”[18]。
伊朗库姆聚礼清真大寺
当时,波斯人崇拜神秘的自然现象,称太阳为“神眼”,称光为“神子”;黑暗、旱灾等则是恶神的象征。人们在寺庙里供奉“火”,希望善神借明亮不熄的“火光”制服恶神。此后,波斯人的先知琐罗亚斯德在此基础上创立了琐罗亚斯德教。该教认为:宇宙世界依循一定规律而运行,宇宙间存在着许多永恒的自然现象。宇宙间有许多不同的力量不断地冲突着——光明与黑暗、丰裕和旱灾等。这些自然现象都被赋予神秘的法力,在民众日常生活中凸现出来的是祖先崇拜的各种仪规,举行祭祀天神及自然力量的大典。它所包含的敬畏感、所激发的想象力将人们引向宗教。有时候,当人们的祈愿和敬畏并不能使他们顺遂心愿,便会萌发一种罪孽感,由此认为神灵是在惩罚他,并且由此产生一种强烈的道德义务感。而这种由罪孽感而生的道德义务感,是由宗教哲学体现并加以规范的,在思想实体上往往被视为哲学理念。
掌握信息科学技术的宗教上层人士
在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前550~前330年),该教已成为国教,在帝国境内风靡,主导着波斯人的生活。至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并实行希腊化时期(前330~前141年),逐趋甄灭。到了萨珊王朝时期(224~651年),它被奉为国教,臻于全盛。但到了6世纪中叶,阿拉伯人征服波斯,在伊斯兰教主政下,该教日益式微。大约在8~10世纪,波斯本土不愿改宗伊斯兰教的虔诚琐罗亚斯德教徒,成批离开家园,远涉重洋,移民到印度西部海岸地区定居,继续其祖先的信仰,遂发展成为当地一个新的少数民族,印度人取波斯的谐音称之为“帕尔西人”,称其所信仰的宗教为“帕尔西教”。据估计,当今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琐罗亚斯德教徒有15万人,其中三分之二在印度,而伊朗本土约有2万人。[19]
作为个体哲学的什叶派学说对民众的影响
显然,第二种影响与什叶派学说紧密相关。伊斯兰什叶派学说从一开始就是一种生活哲学,它首先是一种伦理学体系和政治学体系。当然,其蕴含非常广博,几乎涉及世俗和后世生活的每一个层面,笃信道德规范和强烈的责任感无处不在。
什叶派学说早期的中心是库法和巴格达。在伊朗“什叶派的第一个重要中心在库姆”[20]。在此之前,由于伊玛目的代言人在巴格达,所以什叶派的学术中心是巴格达。随着伊朗库姆成为什叶派伊玛目学派为主的城市,“库姆的重要性逐渐增加,直到最终超过巴格达”[21]。9世纪初~10世纪下半叶,逊尼派“圣训”范本正式出现,逊尼派六大圣训集产生。这期间,9世纪下半叶,什叶派也开始圣训收集工作,库姆是什叶派圣训学的中心。在库姆早期的圣训学家中,最主要有艾哈迈德·巴尔基,编有圣训集《美德》;穆罕默德·萨法尔编有圣训集《诸等卓识》;库莱尼编有圣训集《宗教学大全》。伴随着圣训学在库姆的兴起,在伊玛目学派中出现了两种思想倾向,这就是在巴格达的伊玛目学派中,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是理性主义,代表人物是诺伯赫特家族;在库姆伊玛目学派中,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是圣训主义,主张以《古兰经》和“圣训(包括伊玛目箴言)”作为什叶派教法的渊源,否认其他教法渊源的存在。
因此,什叶派学说在实际应用中所得出的、或者说所认可的许多具体结论,往往是西方人所不可能接受的。有许多事情在伊朗人看来是正义的,而西方人却恰恰认为是不可思议的;反之,有许多事情在伊朗人看来是错误的并力求诫免的,而西方人却视为义举。对伊朗人来说,十二伊玛目教义和教法理论思想是判断是非曲直及可否遵循的标准。换言之,什叶派哲学学说对伊朗人的日常行为有着巨大的影响。
作为社会、政治哲学的什叶派学说对整个民族的影响
什叶派学说不仅是一种关乎个体生活的哲学,同时它还是一种社会哲学、一种政治哲学。因为,什叶派学说的实际影响之所以如此巨大,原因之一在于多少个世纪以来,什叶派哲学著作一直是伊朗传统初等教育的基本读物,儿童在经塾中学习基本的语言文化知识,进一步的教育由“宗教神学院”进行[22]。(www.daowen.com)
位于德黑兰南部的革命烈士陵园
什叶派宗教教育分为三个阶段:预科、入门和研修。研修阶段学习内容主要集中在教法学和教法渊源两门学科。在教法方面,主要以三部著作为主:穆哈基格·希里的《伊斯兰教法》、赛义德·亚兹迪的《坚固的手柄》、赛义德·哈基姆的《圣贤之路》。在教法渊源学方面,主要是穆哈基格·阿訇的《法源大全》。在教法学的学习之外,还要研读伊斯兰哲学著作和苏非理论。完成了以上所有阶段的学习,向穆智台希德[23]提交一篇论文。经专家委员会答辩评审通过者,授予“伊智提赫德”。目前在伊朗的穆智台希德:霍贾特伊斯兰约有5000人、阿亚图拉约有50人、大阿亚图拉约有4人。
同样有趣的是,在中国历代经典宝库中被认为是中国人圣经的《论语》[24]中,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将人大体分为上、中、下三等。人本来的才性,是相近的;但由于教育和环境的不同,人和人便有了不同的身份。上知和下愚只是人类中的极小部分,其余绝大部分人都是中人才质。为善、为恶,全看后天的教育和环境的影响了。基于这种观点,所以孔子特别强调学的重要性:“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宏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中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这段话同样表明了人们的成圣之道:“博学至诚明心,以及慎独。”
本书作者会见伊朗朋友
本书作者(左二)主持《中国与伊朗之间的古代丝绸之路研究》(国际合作项目),与伊朗前驻华大使韦尔迪·内贾德博士(右二)、文化参赞萨贝基(右三)、好友伊扎迪博士(左一)、扎勒义(右一)合影
作为社会哲学、政治哲学的什叶派学说,我们注意到,无论是过去的波斯,还是今天的伊朗,千百年来,人们就是完全按照什叶派学说,尤其是十二伊玛目学派教义与教法理论模式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因此,与其说这一模式由来已久,是伊朗社会状况产生的诱因,毋宁说正是伊朗的社会状况孕育了什叶派学说。假如我们注意到这个独特的哲学体系曾经和正在吸引如此众多的人为之信服,而这种吸引力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日之后几乎不曾有任何削弱的话,那么我们不得不承认,什叶派学说理论仍将对伊朗人的现实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因为,仅仅从政治的角度看,伊朗的部分政府官员是从宗教阶层成员中选拔产生的,他们对知识、社会及道德领域有着深远的影响。
忏悔与安魂仪式:为生者与归真者
对于伊朗什叶派穆斯林而言,《古兰经》是其寻求慰藉和力量的巨大源泉。他们坚信,《古兰经》是安拉对先知的直接启示,阿里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唯一继承人。通过念颂《古兰经》中的篇章,人们能够获得安拉的佑助和赐福。因此常定期举行许多个人仪式,以求在有生之年获得神赐和佑助,或是为归真者积德。
常见的祭礼方式包括:每年最后一个星期四(等于星期五晚上)以及一年中有些星期五或星期五晚上去死者墓地,点燃蜡烛,在墓碑上洒水,放置各种食品和饮料,念《古兰经》首章,祈求赐福等。
忏悔与安魂仪式,严格按照伊斯兰教法规定进行:
1.病人归真前要留遗嘱。在清醒时应叮嘱家人为自己偿还债务,分配遗产和施舍,请人们原谅过错及讨咐口唤等。病人自己可请阿訇代为念“讨白”,向真主悔罪求得饶恕。
2.病危时依据“圣训”,守候人要给病人提念“清真言”,务使病人记念真主,切勿强求,以防病人因临终痛苦而伤其诚信。
两伊战争中牺牲的革命烈士墓
3.诵读《古兰经·雅辛章》。该章概述伊斯兰教信仰的三大原则,即作证真主,承认先知和信复活日。为临终病人诵读,使其从容死去归主,同时使活人受其教诫和回赐。
4.病人去世后,面向“克尔白”天房。脱去衣服,合其双眼,闭其口齿,顺其四肢,整理容发,为亡人冲洗大净[25]。根据“圣训”及教法规定,用白布或棉花蘸水擦口齿和鼻孔,以代替漱口、呛鼻,再洗脸和两手至肘,然后以从头至足、先右后左的顺序冲洗全身,擦干后可为亡人涂抹香料,如麝香、樟脑粉、冰片末等,礼浴(俗称“净礼”或“洗埋体”)。
达姆甘出土的波斯瓷雕
5.殡礼。教法规定举行殡礼是“副天命”。先知穆罕默德说:“你们为亡人做礼拜时要竭诚地为他作祈祷”。因此凡穆斯林均有参加站“者那则”沐浴净身的习俗。
6.埋葬。穆斯林都有抬送亡人的传统美德,大家都将参加送葬视为圣行,抬送“埋体”为应尽义务。战争时期伊朗穆斯林战士牺牲后,允许着原血衣举行殡礼,然后根据宗教仪式洗大净,用白布裹身。布的任何地方都不许缝,只是用布缠裹死者,布两端打结。根据伊斯兰教法,还要为死者祈祷。在运遗体时重复念诵“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然后将遗体从支架里取出,在墓穴中放在右侧面向朝拜方向,这时人们诵读《古兰经》为他作特别祈祷,为死者举行的悼念会根据其社会地位及其在家庭群体的地位而有所不同。
通常在埋葬一到三天举行专门的诵经悼念会。在死者住过的房间铺上羊毛织的台布,上面放上花瓶、鲜花、郁金香、烛台、装有《古兰经》的小匣子及香水瓶。在诵经举丧时,死者家属要停下手中活计,坐在屋里。一周之后,家属及亲朋好友带着哈勒瓦甜点、椰枣去上坟,围在死者坟头诵经。在丧期竖在死者墓前的石碑上刻着死者姓名、家庭及埋葬日期,有时还刻上诗歌和散文诗句。死后四十天,人们再次到墓前,举行“第四十天”特殊仪式。在仪式上通常要讲述伊玛目侯赛因殉难事迹,提及殉难者的不幸事件。当到了周年时,人们再到墓前,这时则允许将黑色服装换成普通服装。
从下葬开始到次年同日悼念仪式包括以下几项:填土、男(女)诵经举丧仪式、第三天晚上仪式、第七天晚上仪式、第四十天仪式、死者周年仪式、悼念会后第一个纪念日仪式等。
妇女诵经悼念会多数在家中举行,男子诵经悼念会在清真寺举行。主人和举丧者站在门旁,亲属到门外接待来宾。在举行悼念会时诵经家念《古兰经》与“圣训”相关章节,亲朋好友向来宾手上洒香水。一般情况下都用咖啡、茶、糖或水烟袋招待客人。悼念仪式上主要有宗教人士讲述来生来世和仁义道德,在提到死者的善行之后念诵伊玛目阿里、侯赛因的悲剧,并为伊玛目里扎和穆斯林期盼的伊玛目马赫迪祈祷。
彩绘:复兴波斯是萦绕在伊朗人心中的梦想
根据伊斯兰教教义,人既有今世也有来世。周五(主麻日)之夜死者的灵魂品级是较高的。因此,有的宗教学专家说:死者亡灵根据他们在世上所做的善事和恶行直接进天堂或下地狱。有的宗教学专家则认为:亡灵留在天堂和地狱中间即“中界”世界,等待审判日,只有到那天才会确定他们以后的归宿,这种看法的依据是《古兰经》。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会见俄罗斯前总统普京
死者家属为了行善要做一些事情,包括:根据教法某人死后要请讲经者到墓地诵读三日《古兰经》。穆斯林认为,在审判问答日子里这可减轻死者的痛苦和悲伤。行善积德对宽恕死者灵魂也起作用。因此,要为死者做表示哀悼的哈勒瓦甜点,制作甜米饭和黄菜粥,在礼拜五晚上和其他神圣的夜晚分送给穷人。施舍椰枣也是行善,因为死者灵魂在礼拜四傍晚要回墓地,死者亲属应去墓地,为死者祈祷,为一贫如洗无家可归的人做善事。据说放在坟上的哈勒瓦甜点的香味会使死者灵魂得到安抚,在墓地洒香水也是如此。
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千百年来,由伊斯兰教的宗教礼仪、生活习俗、丧葬仪式、饮食戒律而逐步发展形成的穆斯林禁忌,作为一种共同的风俗习惯和反映共同文化的心理素质,显然对伊朗信仰伊斯兰教的各民族的形成、发展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作为维系其民族生存方式、增强内部凝聚力的一种象征,也是什叶派穆斯林对外区分、对内认同的重要社会标志之一。
【注释】
[1]元文琪:《二元神论——古波斯宗教神话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第97~98页。
[2]元文琪:《二元神论——古波斯宗教神话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第99~101页;龚方震、晏可佳《祆教史》,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8年,第50页。
[3]Sukumar Sen,M·A·:0ld Persian Inscriptios of the Achaemenian Emperors,University of Calcutta,India,pp.81~116,1941。李铁匠选译《古代伊朗史料选辑》(上古史部分),商务印书馆,1992年,第52~54页。
[4]元文琪:《二元神论——古波斯宗教神话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第94页。
[5]Boyee:Textual Sources for the Study of Zoroastrianism,pp.109~110,1984。
[6][苏]谢·亚·托卡列夫著,魏庆征译:《世界各民族历史上的宗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370~371页。
[7]元文琪《“阿维斯塔”神话与琐罗亚斯德教理》,载《世界宗教研究所》1987年第4期。
[8][苏]谢·亚·托卡列夫著,魏庆征译:《世界各民族历史上的宗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372~374页。
[9][苏]谢·亚·托卡列夫著,魏庆征译:《世界各民族历史上的宗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381页。
[10]临时婚姻什叶派婚姻制度是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它与逊尼派婚姻制度既有共同之处,又有明显的区别。二者的主要区别是:A.什叶派教法只承认“合法婚姻”,否认不正常的婚姻。B.什叶派教法承认一种临时性婚姻,称为“穆塔尔”。穆塔尔被视为是一种有时限的婚姻。计有四项规定:a.男女双方签定契约。b.穆斯林男子可以和穆斯林女子或他民族女子结为“穆塔尔”。c.时限可长可短,少则一日,多则数年,期限已尽,自行终止婚姻关系。d.男方必须给女方一定数额的聘礼。期限未尽,男方终止婚姻关系,聘礼全部归女方所有;女方提前终止婚姻关系,应扣除相应份额的聘礼,作为对违约的经济补偿。C.什叶派教法对休妻规定了严格的限制。休妻须有充分的理由,必须使用明确无误的言语(即塔拉格),并有两名穆斯林男证人在场,否则无效。
[11]Hamid Enayat,Modern Islamic Political Thought:The Response of the Shi‘i and Sunni Muslims to the Twentieth Century,p.175.
[12]三节经文分别是:“信道的人,不可舍同教而以外教为盟友;谁犯此禁令,谁不得真主的保佑,除非你们对他们有所畏惧而假意应酬。真主使你们防备他自己,真主是最后的归宿。”(《古兰经》,3:28)“既信真主之后,又表示不信者——除非被迫宣称不信、内心却为信仰而坚定者——但为不信而心情舒畅者将遭天谴,并受重大的刑罚。”(《古兰经》,16:106)“法老族中一个秘密归信的一个信士说:‘一个人既以你们的主发出的若干明证昭示你们之后,因为他说:‘我的主是真主’,你们就要杀戮他吗?如果他是一个说谎者,那末,他自受谎言之害;如果他是一个诚实者,那末,他所用以恫吓你们的灾难,将有一部分来临你们,真主必定不引导过分的常说谎者。’”(《古兰经》,40:28)汉译根据马坚译本。
[13]琐罗亚斯德教,流行于古代波斯(今伊朗)及中亚等地的宗教,中国史称“袄教”“拜火教”。公元前7世纪~公元前6世纪由琐罗亚斯德在波斯东部创建,以后传播到亚洲不少地区。3~7世纪,波斯萨珊王朝曾奉为国教。后随着伊斯兰教的传入该教在本土逐渐衰落。
[14]《波斯古经》即《阿维斯塔》的音译。据资料表明,这部古经是写在12000张牛皮上。有关波斯神话传说中的国王和朝代除了在《阿维斯塔》和菲尔多西的《王书》中所述之外,还可见诸《吠陀》(波罗门教、印度教最古的经典,梵文的音译)和《摩诃婆罗多》(印度古代梵文叙事诗的音译,世界最长的史诗之一)。
[15]Hossein Modarressi Tabataba‘i,An Introduction to Shi‘i Law,Ithaca Press,London,1984,pp.3~4.
[16]什叶派:伊斯兰教主要学派之一。“什叶”,阿拉伯语意为“党人”“派别”“追随者”。以拥护先知穆罕默德的堂弟、女婿阿里及其圣裔担任穆斯林的领袖——伊玛目为其主要特征。后因内部主张分歧,又相继分化出十二伊玛目派、伊斯玛仪派、栽德派、极端派等派别和支系。目前什叶派主要分布在西亚和南亚地区的伊朗、伊拉克、黎巴嫩等国。
[17]阿亚图拉:伊斯兰教什叶派的高级宗教职衔。为阿拉伯语的音译,意为“安拉的象征”“安拉的奇迹”。
[18][美国]威廉·麦克高希著,董建中、王大庆译:《世界文明史——观察世界的新视角》,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年,第194页。
[19][英国]玛丽·博伊斯著,张小贵、殷小平译:《琐罗亚斯德教村落》,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5页。
[20]R.N.Frye(ed.),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Iran,v,4,The Period from the Arabs Invasion to the Saljuq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5,p.309.
[21]Moojan Momen,An Introduction to Shi ‘I Islam:The History and Doctrines of Twelver Shi‘ism,p.78.
[22]目前伊斯兰教什叶派宗教教育(宗教神学院)中心,主要集中在伊朗库姆、马什哈德和伊拉克纳杰夫。
[23]穆智台希德分为三个等级。低级被称做“伊斯兰和穆斯林的证据”,音译为“霍贾特伊斯兰”。高级被称做“伊斯兰和穆斯林的证据,真主在众世界的迹象”,音译为“阿亚图拉”。最高级的被称做“真主的迹象、真主的象征”,音译为“大阿亚图拉”。大阿亚图拉就是“效仿渊源”(详见Hanna Batatu,Shi‘iOrganizations in Iraq:AL-Da‘wah al-IsLamiyah and-Mu-jahidin,in Juan R.I.Cole and Nikki R.Keddie(ed.),shi ‘ism and SociaL Protest,YaLe University Press,New Haven and London,1986,pp.192~193.)
[24]《论语》被认为是一部记录孔子和他弟子的言行录。这些谈话最原始的记录出自孔子的弟子。而论语的编集,是在孔子殁后四五十年,甚至晚到战国时期。
[25]小净和大净。伊朗穆斯林不仅非常重视卫生习俗,而且还有多特殊有趣的讲究。小净波斯语通常称“阿卜代斯”。主要程序为:洗两手至腕部;净下;漱口;呛鼻;洗脸;洗两手至两肘;抹头、抹耳、抹颈;洗脚至两踝骨。大净就是用清洁的水洗涤全身。其源流来自《古兰经》:“信教的人们呀,当你们礼拜的时候,你们要洗脸,洗两手至两胳肘,摩头,洗脚至踝骨。如果你们失去大净,就要洗全身。如果你们患病,或旅行,或从厕所出来,或接触了女人,而你们没得到水,这时你们可以用净土摸脸和手。”(《古兰经》第五章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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