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钱壮,谢正的手机在一旁嗡嗡作响。
“喂,我是高飞。政协,你干吗呢?快来救救哥们儿!”电话那边响起的是谢正老同学高飞的声音。
“怎么,远想待得又不爽了?”他最近每次电话都是一个内容,咒骂这次远想和MBI在个人计算机领域的全球并购。
高飞是谢正在MBI个人计算机部的同事,也是大学的同学兼死党,他曾经赢光全班所有男生的钱,又都退回去以收买人心,是个典型的混子。这次谢正及时地跳到STG,他却随着PCG被卖到远想集团,简直是倒霉透顶。因为四年前,高飞就是凭着谢正的介绍,从远想集团跳到MBI公司,没想到短短四年,又被MBI给卖了回去。他每次和谢正聚会都会埋怨自己好一阵子,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调换部门,现在后悔不迭。
“明天,远想给我们这些刚刚卖过去的人开大会,我又要见到那个每次说话都要拼命煽情的杨大庆。每次看见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董事长刘爱国看中他哪一点,把他提拔到集团总裁的位置上,开会连话都说不清楚,就知道煽情,真是烦死了,MBI过来的人最近都在找出路呢。我让你帮我联系软微公司的位置怎么样啊,有消息吗?”高飞的口气完全是气急败坏。
“软微现在下令,全球都不能招被卖到远想的MBI员工,因为远想和软微是战略合作伙伴,他们也怕招个人,却沾上影响远想和MBI并购的麻烦。谁让你当初不和我一起跳,现在感觉处处都在封杀你们,难啊!”谢正无奈地摇摇头,对自己这个死党的处境也真是无能为力。MBI规定不可以雇用被卖到远想的员工,导致所有相关的合作伙伴也都不敢要他们,算是彻底断了这帮人的后路。
这个好兄弟聪明得一塌糊涂,但一直命不太好。小时候在黑龙江念的中学,那时候,黑龙江的大部分中学还在教俄语,没有英语教学,他凭着俄语成绩进的大学。可是,随着冷战结束,世道变迁,他的俄语变得毫无用武之处,英语他却怎么也不想费事从头再来。虽然外企进不了,可是现在连国内企业也要考英语,搞得高飞刚刚毕业的一段时间,感叹上天没有好生之德,要把他生生逼上绝路,差点想去黑河与俄罗斯人民贩卖物资。(www.daowen.com)
当得知高飞面试进了略有名气的远想集团时,不禁让谢正感觉很奇怪。事后一问才知道,当时远想除在面试表格上要填中英文双语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英语要求。高飞靠数表格上空格的长短来猜内容而蒙混过关。例如,如果留大概一个字长度的地方,就是性别,最长的地方就是学校名称,剩下长度中等的地方就是姓名。
后来,高飞恶补半年英语,算勉强过关,可以应付日常工作用量,不过他还是闹过好多经典笑话。有一次他当着谢正的面,和一个工程师把工具这个单词——Tools(吐斯)念成Tloos(吐卢斯),搞得大家当场笑翻天。工程师直赞高飞有幽默天赋,但谢正和高飞心里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打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在大家面前说英语单词了。PCG前几年大扩招,谢正赶快趁着这个机会把高飞介绍进来。有他的担保和介绍,再加上是远想的老销售,高飞很快就进入了MBI。
“谁能想到资本家这么黑,手法这么狠,把我们的后路都给断了。不像你,毕业没多久,就跟着老美混,把资本主义的黑暗都他妈融化到骨头里了。”高飞听说连软微都不敢要他们,气都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吗,这次并购,最惨的就是我们的大中华区总裁Linda(琳达)。她前两天和几个朋友抱头痛哭,大骂MBI不仁不义,把他们给出卖了。本来她在新加坡过得好好的,结果被调到中国区来当老板,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刚过来三个月,就被卖给远想。明摆着是有人害她嘛,本来这种人都想着在MBI养老呢。”高飞说道。
“是啊,原来的总裁季霞跑得多快,让Linda接替她的位置,自己跑到GBC(企业技术服务部)。我当初跳到STG,就是因为她的秘书告诉我,季霞这次调动是很突然的。我一听就知道明摆着是要卖,赶快捞人,要不然,那么大的肥缺,谁会放手啊。我当时就告诉你,你不信,忙着捞钱,我也没办法。”谢正应道。
“妈的,这次收购,还是很多人知道消息,提前跑了。我哪像你,和秘书们好得不得了,既上床,还得消息,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不聊了,挂了。有什么好工作,想着兄弟我点,你渠道比我多。”高飞悻悻地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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