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王蒙的意识流小说

一、作者介绍

王蒙(1934～)，出生于北平，祖籍河北省南皮县。20世纪50年代以创作现实主义小说《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成名，也因此被划为右派，1979年王蒙得到平反。复出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奉献出了一批式样别致的小说。其中，短篇小说《最宝贵的》《悠悠寸草心》《春之声》，中篇小说《相见时难》都在全国小说评比中屡次获奖。在新时期早期，王蒙是同代人中最富有艺术探索精神的一位，从1979年到1980年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王蒙连续发表了包括《布礼》《夜的眼》《蝴蝶》《风筝飘带》《春之声》《海的梦》等被称为“集束手榴弹”的六篇中短篇小说，对西方现代派，尤其是对意识流手法进行了积极而自觉的实践和探索。80年代中后期以来创作的《来劲》《活动变形人》以其《恋爱的季节》《失态的季节》《踌躇的季节》等长篇小说也引人注目。

二、“东方化的意识流”小说——《春之声》

1.意识流小说的含义

意识流小说是20世纪20～30年代西方出现的一类以反映人的精神存在为主题的作品。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伍尔夫的《达罗卫夫人》、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也标志着当代小说的里程碑。意识流小说是侧重于探索意识的未形成语言层次的一类小说，它打破了一般小说以故事情节的演进或人物性格的发展为小说结构的框架，而是按照心理时间来重新组合时空，运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时空跳跃、幻觉、梦境以及心理感官印象的呈现等技巧，揭示人的精神存在。

王蒙的这几部(篇)小说主要以心理描写为塑造人物的主要手段，物理时空心理化，情节随之淡化。小说中虽然也有较为清楚的故事情节，但却不再以故事情节的发展进程为结构线索，而是以人物的内心活动为核心来组织结构，外在的物理时空服从于内在的心理时空。

2.《春之声》的写作特点

《春之声》是写工程物理学家岳之峰出国考察之后乘火车返回阔别多年的家乡时沿途的所思所感。小说围绕这节闷罐子车及车内零零碎碎的、根本谈不上情节的各种事物展开了一连串的自由联想。主人公由车轮撞击车轨的噪音，联想到与之相反的轻柔的歌曲《泉水叮咚响》、广州人垂挂在凉棚下的瓷板的叮咚声和美国的抽象派音乐、基辛格听杨子荣的咏叹调，乃至京剧锣鼓声中令人愉快的噪音。由车厢里人们的交谈，联想到中国的昨天和今天，想到莱茵河的高速公路和法兰克福的孩子，由崭新的火车头联想到生活的转机和春天的旋律等。

对于《春之声》，王蒙曾经说过，他在这篇小说中，有意“打破常规，通过主人公的联想，突破时空限制，把笔触伸向过去和现在，外国和中国，城市和乡村。满天开花，放射性线条，一方面是尽情联想，闪电般地变化，互相切入，无边无际；一方面，却又是万变不离其宗，放出去的又都能收回来，所有的射线都有一个共同的端点，那就是坐在1980年春节前夕的闷罐子车里的我们的主人公的心理。”事实上，不仅仅在《春之声》中这样，在王蒙的其他小说中，通常也有这种打破常规的自由联想。

3.意识流小说对于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突破

意识流小说对于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突破在于：

第一，打破传统小说的结构框架，以心理时间来重新组合时空。以内心活动的刻画代替琐碎的行为描写。

第二，内心分析、内心独白、感官印象被大大强化，运用放射性的结构。

第三，较传统小说有更大的容量和更快的节奏，更善于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叙事语言更为灵活。

4.“东方化意识流”小说和西方意识流小说的不同

第一，王蒙意识流小说在感官印象背后又有很强的理性色彩。

第二，与西方意识流小说往往写人的变态或变态的人不同，王蒙意识流小说大多写人的常态或常态的人。

第三，“东方化意识流”小说仅仅是对意识流形式和技巧有意味的探索，还达不到西方意识流小说的高度。(www.daowen.com)

三、王蒙在当代文坛的地位

王蒙在当代文坛地位的确定不仅在于他的作品显示出的思想、文化方面的厚度，而且也在于他是小说创作艺术探索道路上的急先锋。在《春之声》《夜的眼》《海的梦》《风筝飘带》《布礼》《蝴蝶》等作品借鉴西方创作手法的同时，他也注重吸收中国传统小说的创作手法，注重故事情节的展开。另外，王蒙特别看重语言在揭示主题方面的作用。王蒙对语言有过人的敏感和把握，他具有“以最公开的语言，传达最不宜公开也不易公开的灵魂秘密的说话艺术。”他喜欢运用同叙事语境不协调的过时的政治辞令造成反讽的效果。在《名医梁有志传奇》中恰恰有这么一段语言：“有人说梁有志的进步恐怕还只能算是一种表面的现象，从本质上看他的问题不少。再说，他的进步是包含着不纯正的动机。不能只看给暖瓶灌开水。同样的暖瓶，同样的水，有些人这样灌水的动机是无产阶级的，另一些人这样灌水的动机是资产阶级的。”这种反讽修辞在王蒙其他的小说，如《说客盈门》《冬天的话题》《一嚏千娇》等小说中都得到很好的运用。

例题讲解

一、简答题

1.王蒙的创作大致分为几个阶段？

答：他的创作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早期的现实主义创作，代表作《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青春万岁》。

第二阶段为艺术创新阶段(从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代表作是《春之声》等意识流小说，《杂色》《名医梁有志传奇》《来劲》《活动变形人》等作品。

第三阶段为长篇小说创作阶段，代表作是《恋爱的季节》《失态的季节》《踌躇的季节》等系列长篇。

2.“集束手榴弹”指什么？

答：中国评论界将王蒙的《春之声》《夜的眼》《海的梦》《风筝飘带》《布礼》《蝴蝶》等6篇以意识流小说手法写作的小说称之为“集束手榴弹”。

3.什么是意识流小说？

答：见讲义。

4.王蒙意识流小说对传统小说叙事方式的突破是什么？

答：见讲义。

5.王蒙意识流小说和西方意识流小说的不同在哪里？

答：见讲义。

6.《春之声》的结构特点是什么？

答：通过主人公的联想，突破时空限制，把笔触伸向过去和现在，外国和中国，城市和乡村。满天开花，放射性线条，一方面是尽情联想，闪电般地变化，互相切入，无边无际；一方面，却又是万变不离其宗，放出去的又都能收回来，所有的射线都有一个共同的端点，那就是主人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