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农村专业化带来的繁荣及双林镇历史研究成果

农村专业化带来的繁荣及双林镇历史研究成果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这种农村机户已经十分专业化了,当时的双林“女工以织绢为上,习此业者多,而出息巨。机声压轧,晓夜不休”。

农村专业化带来的繁荣及双林镇历史研究成果

二、专业化经济的繁荣

明清双林镇专业化经济之繁荣,从其桑蚕业、丝织业以及工商业的发展可见一斑。

(一)桑蚕业

明清时代的江南,桑蚕成为太湖流域及浙西杭州、嘉兴和湖州等地的专业性商品作物,现存的浙西三府明清两代的地方志,绝大多数均列有桑蚕专卷,而其他论述桑蚕的书籍也极为详备,这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湖州府志也记载了境内桑蚕种植的情形:“湖民力本射利,计无不悉。尺寸之堤,必树以桑;环渚之隙,必课以蔬。富者田连阡陌,桑麻万顷;而别墅山庄,求竹木之胜无有也。”(34)又云“其树桑也,自墙下檐隙以暨田之畔池之上,虽惰农无弃地者,其名桑也,不曰桑而直曰叶”(35)

如前所述,身处湖州府腹地的双林镇四乡地处太湖南岸,河网密布,气候温润,雨量充沛,土壤肥沃,适宜种植稻谷桑麻。明朝时,双林所属的归安县就以蚕丝出名,“湖丝绝海内,归安为最”。(36)

遍地植桑,是双林古来的传统之一。民国《双林镇志》记载:“吾镇之乡村无不栽桑,惟园庭墟墓间始有杂木,故诸木有亦不多。”(37)

《双林镇志增纂》也说,小满之后,家家户户忙于“蚕月”。而育蚕之事,大多由妇女从事,“女工唯育蚕缫丝最为勤苦”。(38)

而从经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当时在双林从事蚕桑业也非常有利可图,“每茧一斤,做丝得平秤一两……每蚕一斤,自小蚕至上山约食叶一百六十斤,每筐则食叶二百斤……自收蚕至收茧,大率以一月为期,费三十余日,辛苦可以得丝,可以为绵为线,蚕矢可以粪田地,此蚕桑所以为乡民之命脉也”(39)

因此,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明清双林的蚕桑业蓬勃发展起来,在其基础上,双林的丝织业也兴盛起来。

(二)丝织业

双林镇四乡水质清冽,利于缫丝与漂洗。镇西五里有凤凰泉,“水深而冽,乡人取以缫丝,洁润异常”,有诗云:“籧筐献茧配雌雄,排列缫盆拣取时,汲得凤凰泉畔水,一堆白雪晃新丝。”因此,其所缫之丝用于织绫、纱、绉纱、包头绢等,“吾镇之所造,他处不及”。(40)

双林镇是著名的绢、纱产地,尤以包头绢最为出名。包头绢既可以作为妇女的头饰,也可以挡风沙,畅销全国各地,号称“通行天下”,“闽俗有男亦用裹首,惟北地秋冬风高沙起,行者纱罩面护目,通称清水包头”(41)。双林绢纱的生产传统由来已久,明成化十一年(1475),张廉撰写的《重修化成桥碑铭》中就说:“(双)溪左右延袤数十里,俗皆织绢,于是四方之商贾咸集以贸易焉。”(42)

双林绫绢

明朝正德、嘉靖以前,双林镇仅生产纱帕、包头绢之类;隆庆、万历以来,丝织业才有了大踏步的发展:“隆、万以来,机杼之家相沿比业,巧变百出,有绫有罗,有花纱、绉纱、陡绸之缎,有花有素;有重至十五六两,有轻至二三两;有连为数丈,有开为十方,每方有三尺、四尺、五尺,长至七八尺;其花样有四季花、西湖景致、百子图、八宝龙凤,大小疏密不等。”(43)这种精致的丝织品吸引着外地客商,形成“各直省客商云集贸贩,里人贾鬻他方,四时来往不绝”(44)的繁忙景象,由明万历年间一直持续到乾隆年间,久盛不衰。清初,双林镇上有布庄七十余所,乾隆时尚存四十余所,可见产绢之多,估计双林镇织机约有三千余张。(45)

双林绫绢所制清奏折

受此影响,双林镇农人生产经营的商品化程度甚高,市场化程度亦深。双林农人“好稼穑,尤精治桑,桑之利倍收于田,以故家益饶”。(46)在经济利益的刺激下,双溪左右延绵数十里农家都精于织绢、织纱,织旋漾、纱机扇等村机户尤为集中,织旋漾“纺织家环聚其中”,纱机扇“明初织纱机者聚此”。(47)这种农村机户已经十分专业化了,当时的双林“女工以织绢为上,习此业者多,而出息巨。机声压轧,晓夜不休”。吴鼎芳《双林竹枝词》:“双溪溪水碧于罗,鸦机机声比户多。大宅东庄横陆府,野桥塘北接渔婆。”(48)妇女在唯育蚕缫丝之外的闲暇时间,也“唯捻棉线绩苎以消永日”(49)。而“近镇数村以织绢为业,男子或从事绞线,必常出市买丝卖绢,田功荒废,而衣帛食鲜,醉饱市肆,其逸乐远胜常农”(50)。他们普遍以织绢作为主业。

上述这些描述反映了当地经济生活中以下一些重大的变化:首先,靠近双林的村落农家已经把织绢作为专业,视作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连男子也参与其中,绞线或是到市场去买丝卖绢;其次,这些农家已经不再重视传统的农田生产,任之荒废也在所不惜,因为主要收入已经不仰仗于此;最后,农家机户收入远远高于一般农民,即所谓常农,他们的生活水平也远胜常农。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双林农人的观念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视田地为累赘,与传统农人观念截然不同,双林“近村织绢乡人,赚钱容易,而家转致贫,盖由男作线工,工余必入市,闻见奢华,日用易费。妇女虽勤俭于家,而田地荒芜,入不敷出,鬻田称贷,渐至冻馁者有之。凡此等村落,田地不足贵。若田属镇人,由佃纳租,每得不偿失。盖遇潦戽水需资;春社赛神,按田索费;遇岁稍歉,则结甲抗租,鸣锣纠众,悍无所畏。所谓‘田为累字头’也”(51)

当然,这只是以织绢为主业的农家观念的变化,并非普遍现象。在农村商品经济日益发展的情况下,传统农业受到了排挤,农家纷纷以蚕桑丝织业作为财富的来源,孜孜以求。(52)双林农家这种观念上的变化,也充分衬托出了明清时代双林丝织业之兴盛,而丝织业之发展必然带动当地工商业之发展。

(三)工商业

从明中期到清中期,双林镇纱绢的生产和销售始终闻名远近,根据同治《湖州府志》的归纳,当时双林的纱绢产品主要有以下八种:

打线——以白丝双股打成包头机所用,有花本线、旗脚线横线、直线和滚头线等名。织绉纱必用单股紧丝两梭顺逆合成以打线为生者很多。(www.daowen.com)

纱——有黄纱、白纱两种又有单串布,可作裹用,水纱布适宜夏天使用。

绢——杜生绢以粗丝为之,有冬生绢和夏生绢两种。又有灯绢禳绢,都用另外的工人用专门的小织机织成。还有一种小绢,杂用红白粉,充斥苏杭市中,叫做烧灰绢。

包头绢——妇女用为首饰,故名。只有双林镇及近村乡人能织造,风行天下。明朝正德之前,种类单一,只有南溪纱帕,隆庆、万历以后,样式花色逐渐被开发出来,名目甚繁,有花有素。其花有:四季花、西湖景、百子图、百寿双蝴蝶、十二鸳鸯、福禄寿喜、八宝龙凤、云鹤、盆景和花兰等样,其名则有加长、放长、中六、真清、福清、提清、荡胶、缎本、波绢、轻长、加阔、细粉、出灰、浆绫、五绉、六加绉、放绉、花绉、准连、分两、清光、行脚地、改连等。各省客商云集,贸贩里贾往鬻他方不绝。消费者后来越来越讲求价廉,所以织造者逐渐将其轻薄化。

双林虹桥北侧丝业埭

绸——有蓝边、红边等名,又有丝经绵纬、绵经丝纬等。

绫——用散丝所织,有花有素,有帽顶绫、裱绫(装潢和画幅所用),孙少初有诗咏绫曰:“惯织乌绫软似锦,一番花样一番传。”(53)绫以东庄倪氏所织最好,名为倪绫。一般臣子奏本面上所用之有二龙图案的绫,龙睛突出而有光芒,都是用倪氏所织的绫。倪氏织造的方法传媳不传女,后来因为无子而传于女,女嫁双林镇南三里倪家滩王姓人家,遂将倪绫绝技带到倪家滩夫家。四邻乡民纷纷效学,使倪家滩也以善织倪绫而出名。

双林倪绫生产地——倪家滩

包头绫——素的称为直纱,花的称为软纱、葵纱、巧纱、灯纱或者夹织纱。最轻的适合用来消暑因此也称为冰纱,每匹重不过一二两,花素皆备,双林所织造的是最好的,他处不及。

包头绉——这也是双林的特产。最早出现在明朝天启年间,皆有打线为纬,用它来包头称为一幅巾,可以不用梳头,一般只有老妇人喜欢用。

综上不难看出,在这些纱绢产品中,包头绢最为著名,明朝武林女子梁小玉曾做《双林包头诗》曰:“轻霞薄雾小香罗,傍着香鬟香更多,最是春山缥缈上,横装一带线青螺。”(54)大宗商品首推包头绢,轻者称为“海丈”,重者称为“狭贡”、“顶贡”。由“本镇及近村乡人为之”。另外,还有包头绉,起于明朝天启年间,“道光后,杭州庄家亦多自织,然总不及双林之密实也”(55)

这些从事丝织业的“本镇及近村乡人”,或者自家栽桑养蚕,自己加工成丝、卷、纱,出售给镇上的牙行;或者从镇上购回原料加工,“有往嘉兴曹王附近卖茧缫丝者”,也有到乌青镇“零买经纬自织者”。(56)镇上有专业机户,或家庭经营,或雇工经营。一些资金短缺的机户,多给商行代为加工,收取加工费,当地人称此种商人为庄家,“庄家有赊丝与机户,即收其绢,以牟重利者”。(57)

绢庄所收的绢,必须经过加工,当地人称之为“染皂”。大体工序是:先煮后漂,然后敷以蕨粉,捣以帖石,抹以絮布。(58)镇上有很多皂坊、黑坊、胶坊之类的专门作坊,情况大致如下:

皂坊——专门染皂色绢,作坊内有灶锅、砧场、染架,主要分布在耕坞桥一带。作坊工匠不少是由安徽泾县到此打工的人。(59)

黑坊——专门染练绫绸和包头纱,多由本镇人操持。

胶坊——专门染练五色裱绫,多由本镇人操持。在这种作坊里,工匠先把绫绢染以五色,拌以粉胶,然后用刀刮整,或用巨石砑平,成品称为胶绫粉绢。(60)

在此三类染坊中,以皂坊的规模最大,鼎盛时期雇佣工匠常达到数百人以上。一些外地客商也在镇上设立皂坊,自行加工绫绢,然后再运销外地,其中以安徽泾县客商为最多,“嘉道年间,泾县人在镇开设皂坊,专制绫绢,运销江宁、徽州、宁国等处”(61)清朝康熙年间(1662—1722),安徽泾县绢商朱、胡、洪、郑、汪五姓及安徽旌德刘姓在双林镇首建绢业会馆(即旧会馆)。到了嘉庆、道光年间(1796—1850)泾县人又在双林镇合资建造泾县会馆,他们在双林还建有新安义园,作为在双林去世的徽商之公墓(62)这些都足见泾县商人“人数颇众,营业极盛”(63),在双林商界影响力之大。

经过加工的绫绢,量轻者曰海丈,销往福建及温州、台州等地,鼎盛时销量达到十余万匹;量重者称为狭贡、顶贡,销往江浙等地;裱绫、裱绢只有双林一处生产,行销各省,且出口日本。做绫绢生意的人在上海、苏州等地都设有分庄,生意兴隆。(64)一些本地的巨商也经营着长途贩运绫绢的业务,双林镇“出门贸易者,大半在苏杭及各近处,富商则走闽广、襄樊、淞沪”。(65)最为著名的富商便是明末双林人姚佥事,专擅包头业,他一面在镇上大批收购包头绢,一面“侨寓吴门,与四方巨商交易”,经营的丝织物有加重、加阔、加绉、放绉等很多品种。(66)而清朝时,双林镇这样的富商还有许多,如陈修来、姚洪、沈青等人皆“善贾”,他们从事长途贩运业务,“资渐饶”,聚资巨万。(67)

双林丝业也比较发达,清朝康熙时人唐甄曾说:“吴丝衣天下……吴越闽番至于海岛,皆来市焉。五月装银而至,委积如瓦砾。吴兴南诸乡岁有百十万之益。是以赋重困穷,民未至于空虚,室庐舟楫之繁庶胜于他所,此蚕之厚利也。”(68)但是丝业在明清双林对外贸易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及绫绢业的,正如民国时人刘大均所说,生丝“在通海之前,销路限于国内,仅供丝绸之用,即今所谓‘用户丝’,其行销范围既小,营业不胜”(69)

总而言之,明清时代的双林镇高楼鳞次,第宅连云(70),居民皆以织绢为业,出息亦巨(71)。它在前代发展的基础上,借助富庶的自然环境优势、通达的河流网络和蚕桑之利,以丝织业为中心崛起为一个极富专业性的新兴市镇。双林的商品经济在丝织业的带动下也得到了蓬勃发展,一度达到鼎盛,清朝自嘉庆至咸丰时富甲一方,成为江南著名的丝织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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