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四 论某些言辞争论
当哲学家们想象他们正在从事意义极其深远和影响极其广泛的争论时,他们往往入侵文法学家的领地,卷入语词之争。正是为了避免如此无聊而又如此漫无休止的争吵,我已本着极其谨慎的态度陈述了我本书所从事的探究的对象,简单地提出了要一方面汇集那些构成爱或敬重之对象并形成一部分个人价值的心理品质,另一方面汇集那些构成责难或谴责之对象并降低拥有它们的那些个人的性格的心理品质,附带地反思了这些称赞或谴责的情感的根源。在一切可能出现丝毫犹疑的场合,我都避免了使用德性和恶行这两个术语,因为我所划入称赞的对象的那些品质,有些在英语中获得的名称是才能而不是德性,正如有些可谴责或可责难的品质经常被称为缺点而非恶行一样。现在人们或许可能期望,在我们结束这一道德探究之前,我们应当将它们相互精确地区别开来,应当标明德性与才能、恶行与缺点之间的确切的界线,并且应当说明这种区别的理由和根源。但是为了使我自己免却这一最终证明不过是文法探究的任务,我将补充下面四个反思,它们包含我对当前这个主题的全部说法。
首先,我发现,在英语或其他任何现代语言中,德性与才能、恶行与缺点之间的界线并没有得到精确的厘定,亦即它们并没有能被相互参照而给出一个准确的界定。例如,如果我们想说惟独自愿而为的令人敬重的品质才有资格获得德性之名,我们立即就会收集到勇敢、镇定、忍耐、自制这些品质,以及几乎每一种语言所归入这个名称之下的其他许许多多尽管很少依赖于或根本不依赖于我们的抉择的品质。如果我们想断言惟独促使我们为社会克尽我们自己一份职责的品质才有资格获得这个光荣的称号,我们必定立即就会想到,这些品质诚然是极其可贵的、通常被称为社会性的德性,但是恰恰“社会性的”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还有另外一类德性。如果我们想把握智性的才能与道德的才能之间的区别,并断言惟独后者才是实在的和真正的德性,因为惟独它们才导致行动,我们就会发现那些通常被称为智性的德性的品质如明智、洞察力、辨识力、审慎等等,有许多对行为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或许也可以采用心(heart)和脑(head)的区别[1]:心的品质也许可以界定为它们的直接发挥伴随有一种感受或情感,惟独这些品质才能被称为真正的德性;但是勤奋、省俭、自我克制、保守秘密、坚毅以及其他许许多多被普遍称为德性的值得赞美的能力或习惯,被发挥出来却毋需那个拥有它们的人的任何直接的情感,而且它们只是通过它们的作用才为他所知晓。幸而,在整个这种表面的错综复杂中,问题仅仅是单纯言辞上的,不可能有任何重要性。一篇道德的、哲学的论文不需要涉及语言的所有这些无常变化,语言的这些无常变化在不同的方言中,在同一种方言的不同的发展阶段中,都是相当不可捉摸的。不过大体上,在我看来,尽管我们总是承认存在许多种类不同的德性,然而当我们称一个人为有德性的或名之为德性之士时,主要看重的却是他的社会性的品质,这些品质的确是最可宝贵的。同时确定无疑的是,勇敢、自我克制、节约、勤奋、知性、心灵的高贵等方面的任何显著的缺点,又会使甚至性情良好的诚实的人失去这个光荣的称号。除了用之于讽刺,谁什么时候会说,这样一个人具有伟大的德性,却又是一个十足的笨伯呢?
但是,其次,在标明德性与才能、恶行与缺点之间的界线时语言将不是十分精确的,这是不足为怪的;因为在我们自己内心对它们的评价中并未作出多大的区别。实际上,看来可以肯定,那种对于自我意识到的价值的情感,那种发源于一个人对自己行为和性格的评论的自我满足感,我认为,看来可以肯定,这种尽管在所有其他语言中是最共通的、然而在我们的语言中没有专门名称的情感[2],产生于勇敢和才干、勤奋和机敏这些才能,一如产生于任何其他卓越的心理品质。另一方面,谁不一想到自己的愚蠢和放荡就深深地感到羞惭,不当记忆无论何时浮现出任何愚蠢或莽撞行为的往事时就感到心如锥刺或懊悔?时间抹不去一个人对于自己愚蠢行为的观念,或对于懦弱或不明智之举给自己招致的当众侮辱的严酷的观念。这些观念在他孤居独处的时光依然萦回不去,抑制他最高昂的思想,甚至向他自己展现一幅以所能想象的最可鄙、最丑陋的色彩描绘的自我形象。
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过错、懦弱和卑贱是我们更急于向别人隐藏起来,或更害怕被别人挖苦讽刺暴露出来的吗?难道虚荣心的主要对象不是我们的勇敢或博学,我们的机趣或教养,我们的雄辩或灵巧,我们的趣味或才能吗?这些我们都十分注重,如果不是卖弄,加以展示;我们对在这些方面达到出类拔萃,比甚至对在那些实际具有更高优越性的社会性的德性方面达到出类拔萃,通常表现出更大的雄心。性情温良和诚实,尤其后者,是如此责无旁贷地要求于我们的,以致尽管任何违背这些义务的例子都是受最严厉地责难的,却没有任何特别的称赞用之于这些义务的日常事例,似乎它们已经变成人类社会赖以维持所不可或缺的基础。因此,在我看来,人们缘何经常那样慷慨大方地赞美他们的心的品质,却羞羞答答于赞扬他们的脑的才能,其理由正是因为后面这些应当是更罕见更卓越的德性被观察到是骄傲和自负的更常见的对象,当人们自夸时就招致对这些情感的强烈的猜疑。
很难分辨,你是称一个人为恶棍还是称他为懦夫将更有损于他的名声,一个行尸走肉般的饭桶或酒鬼是否像一个自私吝啬的守财奴那样可恶和可鄙。倘若让我自己选择,我会为了我自己的幸福和自我享受,宁愿有颗友爱和仁慈之心,而不愿拥有德摩斯替尼和腓力合而具有的所有其他德性;不过我宁可被世人当作一个赋有广博天才和大无畏勇气的人,并由此而期望在某些情况下得到强烈而普遍的赞许和钦敬。一个人在生活中所树立的形象,在交际中所受到的欢迎,在熟人中所获得的敬重,所有这些好处都依赖于他的健全理智和判断力,正如依赖于他的性格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样。即使一个人有世界上最善良的意图,与一切不正义和暴力都毫不沾边,但是倘若他的性格的至少各个部分和知性达不到中等水平,他也绝不可能使自己受到很高的尊重。
那么,我们这里所能争论的是什么呢?如果理智和勇敢、自我克制和勤奋、智慧和知识被公认构成个人价值的相当大一部分,如果一个拥有这些品质的人与一个根本不具备这些品质的人相比既更满意于自己,亦更有资格获得别人的善意、敬重和帮助,简言之,如果这些才能所产生的情感与社会性的德性所产生的情感是相似的,那还有什么理由如此极端地拘泥于字眼,或争论它们是否有资格获得德性之名呢?固然,你们也可以声称,这些才艺所产生的赞许情感不但是低级的,而且是与正义和人道这些德性所产生的情感有所不同的。但是这似乎并不是将它们完全列入不同类别和名称之下的充足理由。恺撒和加图的性格,正如萨鲁斯特所描绘的,两者在最严格和最限定的意义上都是有德性的,但它们的方式却是不同的,而且它们所产生的情感也完全不是同一种。一者产生爱,另一者产生敬重;一者是可亲的,另一者是可畏的;一者我们希望在朋友身上碰到,另一者我们渴望在自己身上拥有。同样,自我克制或勤奋或省俭所引起的赞许可能是与给予社会性的德性的赞许有所不同的,但并没有将它们完全划归不同的种类。事实上,我们可以观察到,这些才能与其他德性相比全都更不会产生同一种赞许的情感。健全理智和天才引起敬重和尊重,机趣和幽默激起爱和好感。[3]
我相信,大多数人毋需预先思考就会自然地同意这位优雅而明辨的诗人的定义:
德性(因为单纯的性情温良是愚痴)
就是带有人道的理智和精神[4]。
一个人若将其财富挥霍于奢侈的消费、无用的虚荣、不切实际的计划、放荡淫逸的享乐或漫无节制的赌博,他有什么权利要求我们的慷慨的帮助或慈善的救济呢?这些恶行(因为我们并不忌讳这样称呼它们)给沉迷于它们的每一个人带来无可怜悯的苦难和轻蔑。
阿开乌斯这位贤明的君主,在为了保护自己而用尽一切合理的防范措施之后,还是落入了夺去他王冠和生命的致命的陷阱。故此,历史学家说,他是尊重和同情的适当的对象,惟独他的背叛者才是憎恨和轻蔑的对象[5]。
在内战爆发时庞培的仓皇的逃跑和没有远见的疏失,在西塞罗看来是如此臭名昭著的过错,以致完全败坏了他与这位伟大人物的友谊。“这就好像,”他说,“一个女人缺乏清洁,正派,或审慎,让我们觉得令我们感情疏远。”他不是以哲学家的身份,而是以政治家和老于世故的人的身份与他自己的朋友阿提库斯谈心的时候表达他自己的这种看法的[6]。
但是这同一个西塞罗,当他作为哲学家而推理时,却仿效所有古代道德家而相当广泛地扩展自己对于德性的观念,将心灵的一切值得赞扬的品质或才能都综括在这个光荣的名称之下。这就引向我们提议作出的第三个反思,即,古代的道德家,这些最优秀的楷模,并没有在不同种类的心理才能和缺点之间作出任何实质性的区别,而是将它们在德性和恶行的名称之下一样地予以讨论,使它们不加分别地变成他们道德推理的对象。西塞罗在其Of fices[《论义务》]中所解释的明智[7]就是那种引导我们发现真理、避免谬误和误解的睿智。宽宏大量、自我克制、正派在其中也有详细的探讨。由于这位雄辩的道德家遵从对于四种主要德性的通常划分,因此在他对主题的总体分配中,我们的社会性的义务只占有一个题目[8]。
我们只需浏览亚里士多德《伦理学》的各章标题就会确信,他将勇敢、自我克制、宽宏大量、恢弘大度、谦逊、明智以及一种充满阳刚的坦荡像正义和友谊一样列入德性中。
忍受(to sustain)和戒绝(to abstain),亦即,忍耐和节制,在某些古人看来是对整个道德的一种概括性的理解。
爱比克泰德几乎从不提及人道和同情的情感,除非是为了让门徒提防它。斯多亚派的德性似乎主要在于心志坚定和知性健全。对于他们,正如对于所罗门和东方道德家,愚蠢和智慧与恶行和德性是两两对应的。
大卫说[9],当你对自己行善时,人们将称赞你。[10]希腊诗人说,我讨厌对自己不聪明的聪明人[11]。
普鲁塔克在其哲学中一如在其史学中那样完全不受各种体系所束缚。他在比较希腊和罗马名人时将他们的不论何种缺点和才艺都一律公平地对峙起来,不忽略能够降低或抬高他们性格的任何重要的东西。他的道德论文则包含对于人和作风的同样自由和自然的指责。
汉尼拔的性格,正如李维所描绘的[12],被认为缺乏公正,却容许他具有许多突出的德性。这位历史学家说,从没有一个天才比他更同等地胜任命令和服从这些对立的职责,因此很难确定他究竟是对将军还是对士兵表现得更可爱。哈斯德鲁拔最乐意于把任何危险战役的完成信托给他;士兵们在他的领导下最勇敢和最自信。临危而不惧,履险而慎行。任何工作都摧不垮他的体魄、征不服他的精神。寒冷炎热他无动于衷,饮食他只求补充自然的需要,而不是满足自己奢靡的欲望。工作或休息他不分昼夜。——这些伟大的德性被一些重大的罪恶所抵消:惨无人道的残忍,比迦太基人更甚的背信弃义[13],没有真理,没有信仰,不尊重誓言、许诺和宗教。
亚历山大六世[14]的性格,按照圭恰迪尼的记载[15]看来颇为类似,不过公正些而已;这也证明,甚至现代人,当他们自然地讲话时,与古代人操着同一种语言。他说,这位教皇身上有着非凡的能力和判断力,有着令人钦佩的明智、令人惊叹的说服才能和在一切重大事业中令人难以置信的勤奋和敏慧。但是这些德性被其罪恶所无限地压倒,没有信仰,没有宗教,贪得无厌,野心勃勃以及比野蛮人更甚的残忍。
波里比阿[16]指摘提麦乌斯[17]对阿迦托克勒斯[18]是不公平的,尽管他自己也承认阿迦托克勒斯是所有僭主中最残忍和最不虔敬的,他说:如果像这位历史学家所断言的那样,他避难于叙拉古,重操陶业和泥烧窑,挥汗苦干,如果从如此薄弱的开端出发,他在不长的时间里就控制整个西西里,威逼迦太基城邦,并最终享尽天年和享有至高无上的尊严而卒;难道不是必须承认,他是一位奇异而非凡的人物,具备成就事业和行动的伟大才能和能力吗?因此,他的历史学家不应当单纯记述那些使他声名狼藉的事情,而也应当记述那些可以增添他的荣耀和光荣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看到,古代人在其道德推理中往往将“德性是否可以传授”[19]这个问题看作相当值得怀疑的,很少重视自愿和非自愿的区别。他们正当地认为,懦弱、卑贱、轻浮、焦虑、急躁、愚蠢,以及心灵的许多其他品质都可能显得荒唐和丑陋、可鄙和可恶,尽管它们是不依赖于意志的。我们也不能设想,所有时代的所有人都具有比获得各种外在的美的能力更大的获得各种心理的美的能力。(www.daowen.com)
这里,在说明为什么现代哲学家们在道德探究中往往遵循与古代哲学家们如此不同的一条路线的理由时,就有了我提议作出的第四个反思。在较晚近的时代,各种哲学,尤其伦理学,一直是与神学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其紧密程度比从异教徒中无论何时所观察到的都大得多;由于神学不允许任何调和,而是使知识的所有分支都服从于它自己的意图,根本不尊重自然的现象,不尊重心灵的不偏不倚的情感,因而导使推理甚至语言偏离了它们的自然的轨道,并在一些似乎感觉不出什么差异的对象之间孜孜以求建立各种区别。哲学家们,或者不如说披着哲学家伪装的神学家们,当站在类似于由奖惩的制裁力所卫护的民法那样的立场来看待整个道德时,就必然导致他们提出自愿或非自愿这个因素作为他们整个学说的基础。人人都可以在自己所喜爱的意义上使用术语,但是同时也必须承认,对于谴责和赞许的情感是每天都体验到的,这些情感的对象超出于意志或选择的范围,对这些情感,我们即使不作为道德家,至少作为思辨哲学家也都应当给出某种令人满意的理论和阐释。
缺点、过失、恶行、罪恶,这些表达似乎意谓着程度不同的责难和不满;然而它们在根本上全都相当近乎是同一种。阐明一个将很容易使我们对其他几个形成正确的看法,因而照顾于事物本身比照顾于言辞名称更重要得多。我们对我们自身负有一项义务,这是甚至最通俗的道德体系也承认的;考察那项义务,以便弄清它与我们对社会所负有的义务是否具有亲缘性,必定具有重要的意义。很可能,对这两项义务的遵奉所引起的赞许之情具有相似的性质,而且产生于相似的原则,不论我们可能给予这两个美德的任何一个以何种名称。
【注释】
[1]亦可译作“胸和头的区别”。两者分别表示情感能力和知性能力。——译者注
[2]骄傲这个术语通常被从一种坏的意义上加以理解;但是这种情感似乎是中性的,既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依照其基础的好坏和依照与之相伴随的其他因素而定。法国人表达这种情感用amour propre这个术语,但是由于他们也用这同一个术语表达自爱和虚荣心,因而在拉罗什福科[La Rochefoucauld,1613~1680年,法国思想家、道德作家。——译者注]和他们的许多道德作家那里就出现了巨大的混乱。
[3]爱和敬重几乎是同一种激情,而且产生于相似的原因。产生这两者的那些品质一样地传达快乐。但是如果这种快乐是严肃的和庄重的,如果这种快乐的对象是伟大的,并产生强烈的印象,或者如果这种快乐产生任何程度的谦卑和敬畏:在所有这些情形下,这种快乐所产生的激情更恰当地应称为敬重,而不是称为爱。仁爱与这两者都相伴随着,但与爱的联系的程度更突出些。轻蔑混合着骄傲,敬重混合着谦卑,前一种混合看来程度更强烈些,其理由对于精确研究过这些激情的人是不难发现的。情感方面的所有这些各种不同的混合和合成和表现构成一个非常令人好奇的思辨主题,不过它们超出于我们当前目的的范围。在本书的探究中,我们从头至尾都总是一般地考虑什么品质是称赞的对象或什么品质是责难的对象,而没有涉及这些品质所激起的情感的所有细微的差异。显然,凡是受到轻蔑的东西也是令人讨厌的,正如凡是受到憎恶的东西一样;在这里,我们努力按照对象的最简单的景象和现象来对待它们。这些科学,即使我们尽我们自己所能采取一切预防措施而将它们由烦琐的思辨变得清楚明白,将它们降低到每一种能力所能接受的水平,对普通读者来说也还是太容易显得抽象深奥。
[4]《保健的艺术》,卷4。
[5]Polybius,lib.viii.cap.2.[波里比阿:《历史》,卷VIII,第2章。]
[6]Lib.ix.epist.10.[《致阿提库斯书简》,卷IX,第10简。]
[7]Lib.i.cap.6.[《论义务》,卷I,第6章。]
[8]西塞罗下面这段话值得引证,它极其清楚地和明确地适合于我们的目的,亦即任何事情都能被想象出来,而且在一个主要属于言辞性质的争论中,它必定因为这位作者而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Virtus autem,quae est per se ipsa laudabilis,et sine qua nihil laudari potest,tamen habet plures partes,quarum alia est alia ad laudationem aptior.Sunt enim aliae virtutes,quae videntur in moribus hominum,et quadam comitate ac beneficentia positae:aliae quae in ingenii aliqua facultate,aut animi magnitudine ac robore.Nam clementia,justitia,benignitas,fides,fortitudo in periculis communibus,jucunda est auditu in laudationibus. Omnes enim hae virtutes non tam ipsis,qui eas in se habent,quam generi hominum fructuosae putantur.Sapientia et magnitudo animi,qua omnes res humanae tenues et pro nihilo putantur,et in cogitando vis quaedam ingenii,et ipsa eloquentia admirationis habet non minus,jucunditatis minus.Ipsos enim magis videntur,quos laudamus,quam illos,apud quos laudamus,ornare ac tueri:sed tamen in laudenda jungenda sunt etiam haec genera virtutum.Ferunt enim aures hominum,cum illa quae jucunda et grata,tum etiam illa,quae mirabilia sunt in virtute,laudari.”De orat.lib.ii.cap.84.[“可是,那因其自身就可赞扬的、没有它则没有任何东西可被赞扬的德性有许多部分,其中各个部分相得益彰就更容易受到赞扬。那些于人类习俗中所发现的德性归于温柔和仁慈之情;那些于天资中所发现的德性归于某种能力或心灵的宽宏和坚强。因为听说温和、公正、仁慈、忠实、在公共危急时的勇敢是人们乐于赞扬的。事实上,所有这些德性与其说是对那些拥有它们的人自身有益的,不如说是对人类有益的。就人类的一切事务都被看作微不足道的而论,心灵的睿智和宽宏、思维的某种天赋的能力,以及口才的雄辩更多地引起钦敬,很少引起愉悦。事实上,看来我们所赞扬的德性比我们进行赞扬所依据的德性更应该受到赞扬和遵守,但是受到赞扬和遵守的却是后面这些种类的德性。事实上,人们耳朵听到的是,一方面德性中令人愉快和满足的东西受到赞扬,另一方面德性中令人钦敬的东西也受到赞扬。”《论演说家》,卷II,第84章。]
我设想,如果西塞罗现在还活着,要用狭隘的体系去约束他的道德情感,或劝说他信服除了“人的整个义务”[译者按:西塞罗《论义务》卷I之一章]所介绍的东西再没有别的品质将被承认为德性,或被承认是个人价值的一部分,都将被发现是困难的。
[9]《诗篇》,第49篇。
[10]这句话在《新旧约全书》汉译本中译作“你若利己,人必夸奖你。”中国基督教协会,南京,1989年。——译者注
[11]Μισω σοφιτην οστιs ουχ αυτω σοφοs.欧里庇德斯。
[12]Lib.xxi.cap.4.[《罗马史》,卷XXI,第4章。]
[13]双关语。汉尼拔是迦太基人,而“迦太基人”(punic)一词兼有“背信弃义”之意,故此语犹如说“比背信弃义更背信弃义”。——译者注
[14]亚历山大六世,Alexander the Sixth,1431~1503年,出身于西班牙贵族,1456年获红衣主教职务,1492年任教皇。在位期间,不断扩张教皇势力,肆行贿赂,大搞暗杀;生活荒淫无度。——译者注
[15]Lib.i.[《意大利史》,卷I。]
[16]Lib.xii.[《历史》,卷XII。]
[17]提麦乌斯,Timaeus,约公元前345~前250年,古希腊历史学家,西西里人,因遭阿迦托克勒斯驱逐而移居雅典。主要著作有《历史》三十八卷。——译者注
[18]阿迦托克勒斯,Agathocles,公元前361~前289年,西西里人,公元前343年迁往叙拉古,前317年取得僭主政权,此后对外大肆进行战争,不断扩张势力范围,对内则加强建设,保持和平和秩序。——译者注
[19]Vid.Plato in Menone,Seneca de otio sap.cap.31.[参见柏拉图:《美诺篇》;塞涅卡:《论悠闲》,第31章。]贺拉斯亦如是说,V irtutem doctrina paret,naturane donet.Epist.lib.i.ep.18.[“德性是教育的产物,还是自然的馈赠?”《书简》,卷I,第18简。]Æschines Socraticus,Dial.I.[苏格拉底派的埃斯西勒斯,《对话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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