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港口与港口城市功能的演变

港航物流服务业是港口功能的载体，进而也是港口城市功能的载体。港口功能和港口城市功能随着经济发展阶段的转变呈现出有规律的演变，这既是港航物流服务业转型升级的结果，但反过来，港口功能和港口城市功能的演变规律也是港航物流服务业转型升级的内在规律。

一、港口功能的演变

港口是海陆运输的转换点，港口装卸是港口的基本功能，但随着港口及所在区域经济发展阶段的转变，港口功能发生着有规律的变化。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曾对港口发展进行连续研究，提出过港口发展模式（港口代际划分）及港口发展趋势。经济全球化、船舶的大型化和集装箱化等进一步推动港口演变成为全球物流中心、全球资源配置中心。

（一）港口发展的代际划分

港口的代际划分最早出现在1992年UNCTAD的报告（《港口发展和改善港口的现代化管理和组织原则》）。在这一报告中，港口的发展被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代港口、第二代港口、第三代港口）。1999年，UNCTAD又提出了第四代港口的概念。但到2004年，Bereford等在深入研究港口发展过程的基础上对上述的三代港口模型提出质疑，认为港口的发展是连续的，而不是分阶段演进的，不同港口的发展因其具体的条件而异，并不一定按照代际规律顺次发展。

港口的四代划分基于三大衡量指标：港口的发展政策、战略及发展趋势，港口海运的范围及其延伸，港口活动以及组织关系一体化程度。

1.第一代港口及其特征

第一代港口是指20世纪60年代前的港口，其定位为货物水陆运输的转换点，是一个运输节点。处理的主要是件杂货和散货，不同的业务彼此相对独立。港口为货物的水上运输提供服务，但该港口与其他物流服务提供商并没有业务关系，与供应链上的企业也无稳定的、经常性的业务关系。

2.第二代港口及其特征

第二代港口是指1960—1980年期间的港口。港口逐步发展成为运输、工业和商业服务中心。第二代港口与工业化鼎盛时期相对应。在重化工业迅速发展和重化工业的原料与生产地分离的格局下，利用海外原料发展起来的重化工业在港口陆域的集聚使得港口的工业功能得以强化。港口成为了运输枢纽与工业基地。最典型的案例当属日本太平洋带状工业地带中的众多港口。在这一阶段，港口业务沿物流链两端延伸，开始整合一些物流服务提供商。

3.第三代港口及其特征

在第二代港口发展的基础上，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伴着经济全球化发展出现面向商业流通，面向全球供应链的功能扩展，形成了世界全程运输服务中心和国际商贸物流基地功能，成为国际货物运输中心与物流平台。主要业务在第二代港口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到货物从码头到港口后方陆域的配送一体化服务。其中最为核心和关键的是港口物流的发展及其在港口物流发展过程中，港口与物流服务提供商的整合。新加坡、香港、鹿特丹等港口是第三代港口的典范。

表1-2　港口的代际划分

资料来源：“UNCTAD”（1992），“UNCTAD”（1999），“Beresford et.al”，2004。

4.第四代港口及其特征

1999年UNCTAD提出的第四代港口为“物理空间上分离但是通过公共经营者或管理部门链接的组织”。这一概念仅涉及港口经营和管理中的一些策略问题，与港口代际的区分标准（功能定位）并无本质联系。目前对第四代港口的定义尚无统一认识，但在基本问题上已达成共识。作为供应链的环节之一，第四代港口在兼容第三代港口功能的基础上，强调港口之间的互动以及港口与相关物流活动之间的互动，满足运输市场对港口差异化服务的需求，提供精细的作业和敏捷的柔性服务，促使与港口相关的供应链各环节无缝衔接。第四代港口的特点是：以集装箱货物为主要货种，以港航联盟和港际联盟为发展策略，以整合性物流为生产特性，以决策、管理、推广和培训等软件条件为决定因素。其关键点是要成为资源配置的枢纽。

（二）港口功能的演变趋势

对于经济全球化来说，运输与物流设施和服务的国际化和一体化是重要的前提条件。经济全球化不断推进着港口功能的演变。全球主要港口的功能发展基本经历了从连接、搬运为主到物流、经贸功能集成的过程。处于不同阶段的港口，其功能的演变趋势各不相同，第二代港口正致力于建设物流中心向第三代港口转型，第三代港口则致力于培育经贸功能以转入第四代港口。港口代际的递进实质上是港口功能的转换。

1.基于全球供应链的功能拓展

第四代港口是基于全球供应链的港口，从全球供应链的节点出发，港口功能的拓展有了新的理念与方向。除了强化港口作为配送中心、物流中心的优势以嵌入、集成全球供应链外，港口还需根据不同类型全球供应链的物流需求，在港口功能上作出不同的响应。

2.着力培育商品贸易功能以实现各项经济活动的集成

从交通运输港转向贸易物流港，物流功能的实现关键在于运输环节的集成，包括港口本身各业务环节的集成、航运与航运服务业各环节的集成、港航的集成、港航与后方集疏运系统的集成，但贸易功能的培育需要的是大力发展商品贸易，同时实现商品贸易与集成后的物流功能的互动共荣，还需要金融、信息、法律等的支撑，以及特殊海关监管区的政策支持。(www.daowen.com)

3.港口功能从“多元化”转向“基地化”

港口在功能定位上呈现出从“多元化”向“基地化”的发展趋势。港口在城市经济和区域经济中所扮演的角色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以往并行分散、主次混合的“多元化”港口功能定位，开始朝着集生产、运输、经贸和服务于一身的新功能定位方向转变。即港口已开始跳出传统意义上的以处理客货物流为主要功能的框架，发展成为整合处理各种经济活动和信息的基地。

二、港口城市功能的演变

港口城市在英文文献中有两个词：一是portcity，是指有港口功能的城市；二是cityport，是指以港口为成长基因的城市。港城互动历来是港口城市成长的最重要驱动因素，但港城互动关系因港口功能的转变而不同，具有一定的演变规律。港城互动关系既取决于港口在运输系统中的功能，也取决于港口城市基于产业基础上的城市功能。宁波的港城互动目前处在港口发展的顶峰时期，基于发达制造业基础上的港口及物流功能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但要预见到后工业化时代港口功能的转变，预先为港口、城市的功能转变做好准备。

（一）港城互动的演变规律

从港城关系的角度看港口的发展，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专业生产港、地区门户港、区域枢纽港和全球枢纽港。在不同阶段，港口功能与港口产业结构均发生着有序的变化。

上海未来必将实现由区域枢纽港向全球枢纽港的战略性转变，由此，也为宁波—舟山港实现从地区门户港向区域枢纽港的升级创造了空间。宁波港大宗货物运输和集装箱国内中转的功能将更为凸显，贸易、物流、信息、金融等高端服务功能在宁波的集聚将加速。

港口工业是联系港口与城市之间的重要关系纽带，发展临港工业是“以港兴市”的重点内容。港口与制造业的发展在时间上具有很强的对应性，制造业发达是港口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伴随着制造业的迁移，港口会衰退。这是港口城市发展规律中非常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

港口服务业，尤其是航运相关高端服务业重要性日益增强。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服务业逐步取代制造业成为主要产业。港口功能及其对城市经济的影响发生了变化。欧洲、北美和日本的一些工业城市因与港口有较强的依存度反而使其工业竞争能力的提高备受制约。一些港口城市未能摆脱其制造导向型腹地经济衰落所致的困境。与此相反，新加坡、香港和鹿特丹等港口城市成功地踏上多样化的发展之路。虽然由这些港口城市独特的区位优势所吸引而来新兴产业与港口原有功能大相径庭，但区域经济增长仍需靠其物流服务的拓展来支撑。

（二）港城互动的三种模式

不同的港口城市，在港口与城市的关系上，有不同的演变轨迹，从现有的一些港口城市的发展历程看，有三种模式。

1.港口功能的衰落导致城市的衰退

与港口贸易直接相关的产业出现大规模的空间外转，就可能使得某个港口无法按照原有的轨迹演变并实现港口功能的升级。

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利物浦曾经成为非洲、英国与欧洲大陆之间最重要的港口之一。随着全球贸易关系的转变及船舶大型化和集装箱化，该港口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利物浦也就一蹶不振几十年。

2.港口功能与城市功能同步升级

处在港口功能与城市功能同步升级中的港口城市中，最典型的案例是香港。

香港港口与城市的发展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1975年以前：香港以转口贸易为主，港口功能局限于中转运输功能，为一般性的国际集装箱港口。

1975年到2000年：是港口与城市快速发展的时期。在这一时期，香港的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制造业得以迅速发展，其制造业的鼎盛时期是20世纪80年代的前五年。1986年以后，大量制造业北移，珠江三角洲成为香港港口的新腹地。1972年建成葵涌集装箱专用港为本地制造业提供了十分强大和有效的海运平台。7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葵涌港一方面继续为本城市工业、贸易、物流服务提供平台，另一方面为逐步北移并扩大的珠江三角洲制造业提供了巨大的进出口通道，成为全世界最繁忙的集装箱枢纽港。这是香港港口增长最迅速的时期。香港港口发展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中达到顶峰，成为世界最繁忙的集装箱枢纽港，与之对应的城市是一座加工贸易城市。

2000年以后：是港口与城市的转型时期。在这一时期，随着制造业的北移，香港本地的产业结构发生了变化，服务业成为城市支柱产业。就港口的发展来说，制造业北移后出现的港口北移（深圳港口的崛起）对香港港口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深圳港成为珠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对外联系的口岸，部分取代了香港的港口功能。香港港口的主要服务对象成为转口贸易和水水中转服务，实际上就是以处理其他地方的货物为主。其结果是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先是增幅放缓，继而香港作为国际集装箱枢纽港的地位逐渐降低。但与港口相关的物流业并没有随着港口规模的萎缩而马上衰落，因为香港国际贸易中心的地位不变，贸易仍会支撑物流业的发展。香港逐渐由一个以大宗实物贸易为本的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为以金融为核心，以厂商服务、买方服务为具体事务的金融与供应链管理中心。

3.城市脱离港口而发展

在港口功能减弱后，城市脱离港口继续发展成为世界城市或特色城市的典型案例有伦敦、纽约、威尼斯，未来的香港、新加坡也有可能脱离城市而继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