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的问卷调查对象是在中国居住并学习汉语超过1个月以上的外籍人士（本研究称之为“外籍汉语学习者”）。调查地点以外籍人士聚集的两大中国城市为代表——上海、北京。一共发出800份问卷，回收692份，有效问卷650份（上海472份，北京178份）。根据调查结果，我们发现在中国的外籍汉语学习者，其学习汉语的动机非常多元化，但学习渠道相对来说比较单一化。

一、学习动机多元化

在汉语学习动机方面，本调查问卷一共列出30种学习动机，其中15种属于工具型动机，15种属于融合型动机；并根据语言学习动机理论将学习动机归纳为七大类型，其中四大类型属于工具型动机（实际需求、职业进展、社会服务、外界期望），三大类型属于融合型动机（求知兴趣、逃避或刺激、社交关系）。

北京与上海两地的汉语学习动机排名差异并不大，上海受访者（N＝442）选择最多的动机是“充实自己”，北京受访者（N＝173）选择最多的则是“中国经济起飞，汉语将成为重要语言”。将两地数据合并后发现（N＝615），外籍人士在中国的汉语学习动机前十名为：①中国经济起飞，汉语将成为重要语言；②充实自己；③喜欢学习不同的语言；④工作所需；⑤增进就业能力；⑥喜欢汉语；⑦生活所需；⑧旅行所需；⑨学业所需；⑩结交会说汉语的朋友。

依本研究划分的七大类型学习动机来看，北京的动机类型排名为：①求知兴趣；②实际需求；③职业进展；④社交关系；⑤外界期望；⑥逃避或寻求刺激；⑦社会服务。上海的动机类型排名为：①实际需求；②求知兴趣；③社交关系；④职业进展；⑤外界期望；⑥逃避或寻求刺激；⑦社会服务。

若是依照“社会—教育理论模式”对学习动机的划分，将本研究的30个动机分为工具型与融合型两大类后发现，工具型动机被选择的频次略多于融合型动机，但两者相差不大，说明受访者学习汉语既有功利取向的动机，也有兴趣取向的动机。根据调查结果，北京与上海两地外籍人士学习汉语的动机可归纳出以下四个特点：

（1）融合型与工具型动机兼备：两种类型的汉语学习动机被选择的频次相差不大，可见受访者学习汉语的动机并不偏向工具型或是融合型，说明外籍人士学习汉语既有功利取向的动机，也有兴趣取向的动机。

（2）充实自我、个人至上：上海与北京两地的受访者过半数的人选择的汉语动机为“中国经济起飞，汉语将成为重要语言”、“喜欢学习语言”、“充实自己”、“增进就业能力”，而最少人选择的动机无论在上海还是北京都是“传播信仰”，可见现在外籍人士学习汉语的动机，多数是以个人为出发点，为了个人的能力与竞争力着想，或是出于个人兴趣而决定学习汉语。

（3）北京有梦、上海务实：从北京与上海两地的汉语学习动机排名来看，整体而言，在上海的外籍人士呈现出比较看重现况的倾向，为了充实自己与工作所需的实际需求，以一种实际的心态学习汉语。北京的外籍人士则呈现比较看重未来的倾向，因为认为汉语将成为重要语言以及喜欢学习语言的求知兴趣，而怀抱着梦想学习汉语。

（4）看好中国、投资未来：从整体的数据来看，第一名的学习动机是“中国经济起飞，汉语将成为重要语言”，可见外籍人士学习汉语是一种对未来的投资，可以说是对中国未来的期许。投资未来的学习动机就像是在“押宝”，它在个人心中形成“鸭子划水”的心理，学习者看似轻松其实野心勃勃，对未来充满希望，而这种希望与梦想延续，依托的是中国能否稳扎稳打、持续发展。

二、学习渠道单一化

在汉语学习渠道方面，本调查问卷列出13种语言学习渠道，包括传统语言学习渠道（“学校上课”、“私人机构上课”、“一对一教学”），人际传播学习渠道（“语言交换”、“与人聊天”），大众传播渠道的非教学渠内容（“中文电视”、“中文电影”、“中文音乐”、“中文阅读”），以及大众传播渠道的教学内容（“电视教学”、“广播教学”、“网络教学”、“软件教学”）。北京与上海两地的统计结果非常接近，将两地合并后的使用频率排名依次为：“学校上课”、“与人聊天”、“中文电视”、“中文电影”、“中文音乐”、“一对一教学”、“语言交换”、“报刊书籍”、“私人机构上课”、“软件教学”、“电视教学”、“网络教学”、“广播教学”。若将满意度视为间接的传播效果，依强到弱的排列为：“学校上课”、“与人聊天”、“一对一教学”、“中文电影”、“语言交换”、“中文电视”、“中文音乐”、“报纸杂志”、“私人机构上课”、“网络教学”、“软件教学”、“电视教学”、“广播教学”。

根据调查结果，总结出目前在国内的汉语传播渠道的传播效果情况如下：

（1）人际传播效果优于大众传播：在13种汉语学习渠道中，除了“学校上课”之外，“与人聊天”是使用频率与满意度最高的学习渠道。此外，“一对一”教学方式与“语言交换”的学习方式，其使用频率与满意度亦高于大众媒介的汉语教学节目。由此可知，在汉语传播的渠道之中，总的来说，目前人际传播效果优于大众传播。

（2）大众媒介接触率高但满意度低：受访者最主要的汉语学习渠道是“学校上课”、“与人聊天”，紧接着的即是大众媒介，但是大众媒介渠道的满意度低于其他渠道，可见大众媒介的普及率高，但吸引力不高。其中，电视的使用频率与满意度名次差异最大，使用频率排名第三，但满意度却落到第六。电影与音乐的使用频率均值皆低于电视，但电影的满意度高于电视，而音乐的“总是接触”比例高于电影与电视；说明电视在各类型大众媒介之中的普及率最高，但吸引力不如电影；而音乐的用户不多，但忠诚度却是最高的。

（3）声光媒体吸引力高于平面媒体：平面媒体是大众媒体之中接触比例最低的，说明声光媒体在语言学习上的吸引力更高，另外推测与汉字阅读难度高有关。

（4）教学节目在所有渠道中敬陪末座：无论是通过何种大众媒介的汉语教学节目，其使用频率与满意度都低于其他传播渠道，说明教学节目在中国尚未成为主要的汉语传播渠道。

从外籍人士学习汉语的动机与渠道的统计结果发现，在北京与上海两地的外籍人士呈现出学习动机多元化、学习渠道单一化的现象。动机的多元化表示汉语对外籍人士而言，具有多重性质的吸引力，相较于单一动机而言，理论上应具有更强烈的学习欲望与更坚定的学习决心，有利于汉语的推广；然而，汉语学习渠道单一化的现象则不利于汉语推广，说明汉语的渠道力量尚未全面发挥。

汉语的传播必须全面建设各类型传播渠道，才能长久支撑并满足拥有多元动机的汉语学习者。汉语的全球传播不仅有赖于完整渠道的构建，更重要的是已构建渠道效果的发挥，特别是比起传统传播渠道影响范围更广、可触及更多受众的大众传播渠道。大众传播渠道中，无论是教学性质或非教学性质的内容，皆对汉语推广有着长期且深远的助益。从调查结果看来，汉语本身已具备多重的吸引力，但是汉语传播渠道的传播效果还有待加强，提升大众传播渠道的传播效果为当务之急。

【注释】

[1]本调查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项目名称：汉语全球传播的渠道与策略研究，项目编号：07BXW018.

[2]问卷另外在海外发出200份，但由于分布地区较广，并考虑到不同国家有不同语境，变量难以控制，故最终决定舍弃不用，仅以国内问卷进行分析比较.

[3]摘录自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转引自统计局网站.

[4]摘录自上海政务网站.

[5]新华网，2010－1－21.

[6]人类发展指数HDI由三个指标构成，预期寿命、成人识字率和人均GDP的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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