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太康时期:援道入儒和缘气入情的研究成果

太康时期:援道入儒和缘气入情的研究成果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司马氏是河内有名的儒学家族,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晋景帝司马师虽与夏侯玄、何晏等玄学名士齐名,但司马师更能“成天下之务”,更重视以儒学思想来维系社会秩序。

太康时期:援道入儒和缘气入情的研究成果

一、太康:“援道入儒”与“缘气入情”

太康时期,儒学作为主流学术思想,是与司马氏家族学术传统有关。司马氏是河内有名的儒学家族,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98)晋景帝司马师虽与夏侯玄、何晏玄学名士齐名,但司马师更能“成天下之务”,(99)更重视以儒学思想来维系社会秩序。据《世说新语·排调》记载:“钟毓为黄门郎,有机警,在景王坐燕饮。时陈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同在坐,共嘲毓。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顾谓玄伯、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100)虽然这是几位同坐之人借机嘲戏的游戏之词,但流露出司马师对儒家人物和儒学思想的重视。据《晋书·何曾传》记载的“(曾)因言于帝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101)看来,司马昭也重视以儒学的“孝道”思想教化天下。在曹魏时代后期,司马氏与那些信奉玄学、推崇“自然”的名士之间展开了争夺话语权的斗争,这也无形中把司马氏推向了玄学的对立面——儒学。曹魏时代,思想界的儒玄之争,实质是“名教”与“自然”之争,政治学意义远远大于哲学本身。司马氏所伏膺的“儒教”,也是政治学意义上的。尤其建国后,武帝亟须通过倡导儒学来凝聚王朝士人的思想。刘运好在《魏晋哲学与诗学》中说道:“武帝执政以后,进一步发展了其父兄崇儒融道的思想,并逐渐形成体系,运用到治国、御臣、役民之中。”(102)晋武帝的佐命大臣也多是儒学之士。以“卧冰养亲”的王祥就官拜太保,“(武)帝遣侍中任恺谘问得失,及政化所先”。(103)晋武帝即位后,拜郑冲为太傅。郑冲也是一位名教之士。“起自寒微,卓尔立操,清恬寡欲,耽玩经史,遂博究儒术及百家之言。有姿望,动必循礼,任真自守,不要乡曲之誉,由是州郡久不加礼。”(104)《世说新语·政事》就记载了贾充、羊祜咨询郑冲修订律令的事。“贾充初定律令,与羊祜共咨太傅郑冲。冲曰:‘皋陶严明之旨,非仆暗儒所探。’羊曰:‘上意欲令小加弘润。’冲乃粗下意。”(105)晋武帝的佐命大臣何曾也是一位儒学之士,他曾在司马昭面前批评阮籍的放诞行为。《晋书·何曾传》:“时步兵校尉阮籍负才放诞,居丧无礼。曾面质籍于文帝座曰:‘卿纵情背礼,败俗之人,今忠贤执政,综核名实,若卿之曹,不可长也。’因言于帝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听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宜摈四裔,无令污染华夏。’帝曰:‘此子羸病若此,君不能为吾忍邪!’曾重引据,辞理甚切。帝虽不从,时人敬惮之。”(106)何曾在日常生活中都严格遵守儒家教义。“曾性至孝,闺门整肃,自少及长,无声乐嬖幸之好。年老之后,与妻相见,皆正衣冠,相待如宾。己南向,妻北面,再拜上酒,酬酢既毕便出。一岁如此者不过再三焉。”(107)尤其是傅玄,他上疏建议晋武帝以儒教为立国之本,希望晋王朝一变曹魏以来的思想意识形态。“臣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其大教,长其义节。道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108)而且,傅玄发挥晋武帝的禅位的思想意义论证了西晋立国的合法性,以摆脱立国不正的舆论压力和晋武帝的思想忧虑。他认为,“陛下圣德,龙兴受禅,弘尧、舜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禹之至俭,综殷周之典文,臣咏叹而已,将又奚言!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109)他的思想得到晋武帝的认同,晋武帝要他拿出选举人才的方案,傅玄主张以崇尚儒学为标准,“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贵其业,重其选,犹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为急,臣惧日有陵迟而不觉也。……然则尊其道者,非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贵其业者,不妄教非其人也。重其选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学校之纲举矣。”(110)晋武帝在泰始四年(268)下诏,敦促郡守相,应“敦喻五教,劝务农功,勉励学者,思勤正典,无为百家庸末,致远必泥。士庶有好学笃道,孝弟忠信,清白异行者,举而进之;有不孝敬于父母,不长悌于族党,悖礼弃常,不率法令者,纠而罪之。”(111)晋武帝采取了一系列具体措施敦崇儒学,更完整地显现了其儒学思想体系。据《晋书·荀崧传》记载:“…昔咸宁、太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黄门通洽古今、行为世表者,领国子博士。一则应对殿堂,奉酬顾问;二则参训国子,以弘儒训;三则祠、仪二曹及太常之职,以得质疑。今皇朝中兴,美隆往初,宜宪章令轨,祖述前典。世祖武皇帝应运登禅,崇儒兴学。经始明堂,营建辟雍,告朔班政,乡饮大射。西阁东序,河图秘书禁籍。台省有宗庙太府金墉故事,太学有石经古文先儒典训。贾、马、郑、杜、服、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置博士十九人。九州岛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选张华、刘寔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112)可见,西晋前期,儒学思想在晋武帝积极倡导下,成为主流的学术思想意识。儒学也发挥了挽救浮华世风、选拔重建社会秩序的重要作用。早在曹魏时代,浮华世风就蔓延开了。魏明帝曾下诏禁之,《三国志·魏书·董昭传》记载:“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敦朴忠信之士,深疾虚伪不真之人者,以其毁教乱治,败俗伤化也。……伏惟前后圣诏,深疾浮伪,欲以破散邪党,常用切齿。而执法之吏,皆畏其威势,莫能纠擿,毁坏风俗,侵欲滋甚。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群,互相褒叹;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113)尤其是魏明帝驾崩之后,曹爽辅政,趣竞之风日炽。所以,晋武帝践祚之后,整顿世风成为首要之务。晋武帝的大臣刘寔切中时弊,他的《崇让论》就为矫正这种世风。《晋书·刘寔传》:“以世多进趣,廉逊道阙,乃着《崇让论》以矫之。”(114)

刘寔的崇让思想完全是出自于儒家思想精神的。然而,在西晋社会,儒家思想是无法彻底贯彻的。因为晋武帝执政,还需倚重那些世族。比如就是晋武帝的佐命大臣何曾,就是极为奢侈的。刘毅等大臣多次弹劾何曾“侈忲无度”,晋武帝因何曾是其重臣,只能选择“一无所问”的态度。太康元年(280)伐吴成功后,王浑、王濬等功臣争功不让,丝毫无儒家谦让之义,以至于形同水火。《晋书·王浑传》:“自以先据江上,破皓中军,案甲不进,致在王濬之后。意甚愧恨,有不平之色,频奏濬罪状,时人讥之。”(115)王浑见王濬时,王濬总是严设备卫,然后见之,可见他们之间已是水火不容。“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及豪强所抑,屡为有司所奏,每进见,陈其攻伐之劳,及见枉之状,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帝每容恕之。”(116)晋武帝对王浑、王濬争功之事不能禁止,更不能申之以礼让之义。

在西晋太康时期的学术思想版图上,玄学虽不是主流学术思想,但不至于销声匿迹。甚至可以说,玄学仍不失为社会的普遍风尚。当然,这一时期,玄学已经失去了正始时期那种“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政治批判精神,退缩到士族的个人生活领域之中。由于晋武帝仍要倚仗着士族的支持,因此,玄学仍不失为社会的普遍风尚。晋武帝司马炎已不同于自己的父亲司马昭,对玄学和玄学之士的态度温和多了。西晋初年,玄学和政治之间紧张对抗的张力场消失了,甚至玄学还让晋武帝大悦不已。《世说新语·言语篇》曰:“晋武帝始登祚,探策得一,王者世数,系此多少。帝及不说,群臣失色,莫能有言者。侍中裴楷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贞。’帝说,群臣叹服。”(117)刘孝标注引王弼《老子注》云:“一者,数之始,物之极也。各是一物之生,所以为主也。各以其一,致此清、宁、贞。”诸家校笺都注意到,今本王弼《老子注》:“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各以其一,致此清、宁、灵、盈、生、贞。”(118)裴楷倒不一定是阿谀奉上之人,其言谈也不一定是阿谀之词。裴楷熟读玄学作品,濡染其间,信手拈来,为晋武帝摆脱尴尬局面。

晋武帝对玄学并无恶感,以兼容并蓄的眼光目之。甚至有意疏导,希望建立国家的官僚集团成员的儒玄兼综的人格模式。(119)据荀崧《上元帝疏》中说,晋武帝将王弼、何晏的著作列入章句传注众家之学。其目的也在于期望培养官僚集团以德治政,以道受身的人格模式和行为方式。刘颂在太康末年上疏武帝,说:“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120)可见,晋武帝执政时期,颇能推崇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在选拔人才问题上,晋武帝也能认同尚书吏部郎李重的建议。“(李重)迁尚书吏部郎,务抑华竞,不通私谒,特留心隐逸,由是群才毕举。拔用北海西郭汤、琅邪刘珩、燕国霍原、冯翊吉谋等为秘书郎及诸王文学,故海内莫不归心。时燕国中正刘沈举霍原为寒素,司徒府不从,沈又抗诣中书奏原,而中书复下司徒参论。司徒左长史荀组以为:‘寒素者,当谓门寒身素,无世祚之资。原为列侯,显佩金紫,先为人间流通之事,晚乃务学,少长异业,年逾始立,草野之誉未洽,德礼无闻,不应寒素之目。’重奏曰:‘案如《癸酉诏书》,廉让宜崇,浮竞宜黜。其有履谦寒素靖恭求己者,应有以先之。如诏书之旨,以二品系资,或失廉退之士,故开寒素以明尚德之举。司徒总御人伦,实掌邦教,当务峻准评,以一风流。然古之厉行高尚之士,或栖身岩穴,或隐迹丘园,或克己复礼,或耄期称道,出处默语,唯义所在。未可以少长异操,疑其所守之美,而远同终始之责,非所谓拟人必于其伦之义也。诚当考之于邦党之伦,审之于任举之主。沈为中正,亲执铨衡。陈原隐居求志,笃古好学,学不为利,行不要名,绝迹穷山,韫img76道艺,外无希世之容,内全遁逸之节,行成名立,搢绅慕之,委质受业者千里而应,有孙、孟之风,严、郑之操。始举原,先谘侍中、领中书监华,前州大中正、后将军婴,河南尹轶。去三年,诸州还朝,幽州刺史许猛特以原名闻,拟之西河,求加征聘。如沈所列,州党之议既举,又刺史班诏表荐,如此而犹谓草野之誉未洽,德礼无闻,舍所征检之实,而无明理正辞,以夺沈所执。且应二品,非所求备。但原定志穷山,修述儒道,义在可嘉。若遂抑替,将负幽邦之望,伤敦德之教。如诏书所求之旨,应为二品。’诏从之。”(121)晋武帝正是看中霍原的“定志穷山,修述儒道”精神,希望通过树立典型,引导官僚成员的价值方向。

太康时期的儒学思想对文学风气又什么影响呢?

正如前面所说,学术思想往往是通过影响作家人格和精神取向来影响文学的。西晋太康时期的儒学,完全是为重构新的社会秩序服务的,是现实的、理性的;绝不同于建安文人的重理想、多浪漫、多幻想的儒家精神。建安文人多渴望在乱世中重整乾坤,再造秩序,这是儒家精神赋予作家人格的崇高的社会责任感。而在西晋太康时期,社会秩序已开始重建,文士们失去了在动荡不安世局中的不平之气、慷慨之气。当然,太康文学中依然流露出一种“气,”主要是针对当时社会的浮华之风而发的,其感染力量远比不上建安时期。比如张华在《轻薄篇》中批评权贵上流社会的浮华作风。

《轻薄篇》:

末世多轻薄,骄代好浮华。志意既放逸,赀财亦丰奢。被服极纤丽,肴膳尽柔嘉。童仆余粱肉,婢妾蹈绫罗。文轩树羽盖,乘马鸣玉珂。横簪刻玳瑁,长鞭错象牙。足下金img77履,手中双莫耶。宾从焕络绎,侍御何芬葩。朝与金张期,暮宿许史家。甲第面长街,朱门赫嵯峨。苍梧竹叶清,宜城九醖醝。浮醪随觞转,素蚁自跳波。美女兴齐赵,妍唱出西巴。一顾倾城国,千金宁足多。北里献奇舞,大陵奏名歌。新声逾激楚,妙妓绝阳阿。玄鹤降浮云,鲟鱼跃中河。墨翟且停车,展季犹咨嗟。淳于前行酒,雍门坐相和。孟公结重关,宾客不得蹉。三雅来何迟,耳热眼中花。盘案互交错,坐席咸喧哗。簪珥咸堕落,冠冕皆倾邪。酣饮终日夜,明灯继朝霞。绝缨尚不尢,安能复顾他。留连弥信宿,此欢难可过。人生若浮寄,年时忽蹉跎。促促朝露期,荣乐遽几何。念此肠中悲,涕下自滂沱。但畏执法吏,礼防且切磋。(122)

傅玄诗歌中也有建功立业的儒家精神,将耿介之气、慷慨之气融入深情之中的特点。傅玄在《惟汉行》中,借叙楚汉故事,歌颂了汉将樊哙英勇神武的气概,抒发了“健儿实可慕,腐儒安足叹”的建功立业的志向情怀。

傅玄《惟汉行》:

危哉鸿门会,沛公几不还。轻装入人军,投身汤火间。两雄不俱立,亚父见此权。项庄奋剑起,白刃何翩翩。伯身虽为蔽,事促不及旋。张良慑坐侧,高祖变龙颜。赖得樊将军,虎叱项王前。嗔目骇三军,磨牙咀豚肩。空卮让霸主,临急吐奇言。威凌万乘主,指顾回泰山。神龙困鼎镬,非哙岂得全。狗屠登上将,功业信不原。健儿实可慕,腐儒安足叹。(123)

傅玄《长歌行》:

利害同根源,赏下有甘钩。义门近横塘,兽口出通侯。抚剑安所趋,蛮方未顺流。蜀贼阻石城,吴寇冯龙舟。二军多壮士,闻贼如见仇。投身效知己,徒生心所羞。鹰隼厉爪翼,耻与燕雀游。成败在纵者,无令鸷鸟忧。(124)

张华也有这样的作品。如《壮士篇》《博陵王宫侠曲二首》《游侠篇》《励志诗》。

《壮士篇》:

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人物禀常格,有始必有终。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壮士怀愤激,安能守虚冲。乘我大宛马,抚我繁弱弓。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慷慨成素霓,啸吒起清风。震响骇八荒,奋威蚋四戎。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独步圣明世,四海英雄(125)

诗中激荡着一种高亢的英雄之气,“壮士怀愤激,安能守虚冲”,“慷慨成素霓,啸吒起清风。震响骇八荒,奋威蚋四戎。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将此诗混入建安诗文中,很难区分。此诗格调上颇似曹植《白马篇》。(www.daowen.com)

《博陵王宫侠曲二首》:

侠客乐幽险,筑室穷山阴。獠猎野兽稀,施纲川无禽。岁慕饥寒至,慷慨顿足吟。穷令壮士激,安能怀苦心。干将坐自ˌ,繁弱控馀音。耕佃穷渊陂,种粟著剑镡。收秋狭路间,一击重千金。栖迟熊罴穴,容与虎豹林。身在法令外,纵逸常不禁。

雄儿任气侠,声盖少年场。借友行报怨,杀人租市旁。吴刀鸣手中,利剑严秋霜。腰间叉素戟,手持白头镶。腾超如激电,回旋如流光。奋击当手决,交尸自纵横。宁为殇鬼雄,义不入圜墙。生从命子游,死闻侠骨香。身没心不徵,勇气加四方。

《游侠篇》:

翩翩四公子,浊世称贤名。龙虎相交争,七国并抗衡。

食客三千余,门下多豪英。游说朝夕至,辩士自纵横。孟尝东出关,济身由鸡鸣。信陵西反魏,秦人不窥兵。赵胜南诅楚,乃与毛遂行。黄歇北适秦,太子还入荆。美哉游侠士,何以尚四卿。我则异于是,好古师老彭。

《励志诗》:

大仪斡运,天回地游。四气鳞次,寒暑环周。星光既夕,忽焉素秋。凉风振落,熠耀宵流。吉士思秋,实感物化。日与月与,荏苒代谢。逝者如斯,曾无日夜。嗟尔庶士,胡宁自舍。

仁道不遐,德img78如羽。求焉斯至,众鲜克举。大猷玄漠,将抽厥绪。先民有作,贻我高矩。

虽有淑姿,放心纵逸。出般于游,居多暇日。如彼梓材,弗勤丹沐浴。虽劳朴斫,终负素质。

养由矫矢,兽号于林。蒲芦萦缴,神感飞禽。末伎之妙,动物应心。研精耽道,安有幽深。

安心恬荡,栖志浮云。体之以质,彪之以文。如彼南亩,力耒既勤。藨蓘致功,必有丰殷。水积成川,载澜载清。土积成山,歊蒸郁冥。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勉尔源,成人在始。累微以著,乃物之理。坎img79牵之长,实累千里。

复礼终明,天下归仁。若金受砺,若泥在钧。进德修业,辉光日新。隰朋仰慕,予亦何人。”

可以说,西晋太康时期的学术思想上呈现出“援道入儒”的趋势,而太康文风似乎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即“缘气入情。”儒家精神给文学注入的是一种“气”,一种刚正的理想之气。儒家思想给文士的人格中带来的是一份崇高的社会责任感,激励着文士积极进取的精神。早在先秦时期的孟子那里就论述了“养气”的理论,《孟子·公孙丑》上中说:“其为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孟子讲“气”与道、义等儒家理想连接在一起,“气”就成为个体人格中对宇宙、对人生、对道义、对理想的自觉精神认同。养出这样的“浩然之气”,个体成员就会感到精神充实。西晋傅玄就是一位儒学之士,“性刚劲亮直,不能容人之短”,“然玄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伏,台阁生风。”傅玄能让贵游子弟望而生畏,就在于他一身的正气。脱离具体的历史环境,我们似乎觉得傅玄“不能容人之短”的性格多少有些偏执,但只要回到具体的时代,我们就会觉得难能可贵。晋武帝性格宽和,《晋书·武帝纪》中称赞:“宇量弘厚,造次必于仁恕;容纳谠正,未尝失色于人。”(126)晋武帝执政的二十五年间,几乎没有枉杀过一位大臣。但是,晋武帝面对的是自从东汉以来几百年来政治风俗的积弊,应下“猛药”以革之,而武帝却以宽仁待之。傅玄的偏执,才是革除几百年来政治风俗积弊的一剂猛药。张华的作品中就流露出积极进取的精神。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太康文学中为什么会有“气”存在。只不过与建安时代的作品相比,“气少”而已。

这一时期,玄学成为世族的生活风尚。作为庄老道家思想的新发展的玄学,实质上是人格为本体的哲学。正如李泽厚在《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论述的:“人(我)的自觉成为魏晋思想的独特精神,而对人格作本体建构,正是魏晋玄学的主要成就。”(127)圣人有情还是无情,成为玄学的讨论话题之一。(128)正是玄学的开拓,“情”成为时代话题。无论是玄学家何晏认为的圣人“无情”,还是王弼认为的圣人“有情”,都是对名士人格的最高规定。玄学名士也从不以圣人自诩,《世说新语·伤逝》记载:“王戎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129)“我辈”即是指日常生活中的名士。玄学思辨激发起的“尚情”主潮,成为太康文学“情多”的又一根源。

西晋太康时期,晋武帝提倡“修述儒道”的人格理想,傅玄作为传统君臣之道的实践者(130),忠实地维护着儒家伦理精神,他骨子内既融入了刚正耿介的一面,也贯穿着儒家的仁爱柔情。他的诗歌中既有慷慨激昂的气概,又有柔情似水的仁爱之情。因此傅玄才会有歌颂妇女的高贵美德的作品,也有同情妇女不幸遭遇的诗作。张华也养成了儒玄兼综的人格模式。(131)无怪乎,张华一组《情诗》,被后人称其为“女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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