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品评人物的标准与特点
郭俊胜 胡玉海
张学良自1937年被囚禁,直至1990年才恢复自由。张学良在被囚禁的半个世纪中,政治上没有行动的自由,言论上没有说话的自由。恢复自由后,他便开口说话,品评历史人物功业,点拨历史事件真相。如何评价历史人物,如何评价历史事件,这既是由他的历史观决定的,同时也反映了他的历史观。张学良作为世纪老人,他既是20世纪的见证人,也是20世纪历史的创造者。所以,他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论,不仅为我们披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而且通过其与众不同的独到见解,也让我们从中看到了张学良的历史观。
一、注重实际,用事实来说话
我们在读张学良的口述历史中,发现张学良在评论历史人物时,没有太多的理论观点,他更多的是用事实讲话。他肯定或否定的标准是事实,同时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是用事实来说理。在张学良看来,一个军人的标准是能打仗,不怕死;一个军官的标准,是能指挥军队打胜仗。用他的这个标准衡量,吴佩孚就不是个好军人。在口述历史中,张学良多次提到,他不佩服吴佩孚,因吴不是一个好军人。事实根据是,当第一次直奉战争中奉系战败北撤时,吴没能乘胜追击。张学良说“奉军打败回退,那时候,他要是追击过来,自山海关追击过来,要是用全力追击,可以把东北给解决了,因为东北的力量已经打败了,就剩我的梯队了”。因为吴没能乘奉军的败势追击,张学良的梯队在山海关进行阻击。“把直军挡住了,那么就谈和了,不打了,我就在这点上,我看不起吴佩孚。假使吴佩孚他用力量往东北打,可以把东北事情给解决了”(1)。张学良作为与吴对阵的奉系将领,对吴没能乘胜追击奉军本应该感到庆幸,而张学良却从一个高级将领应具备的战略战术思想的角度,来批评吴佩孚失去了彻底战胜奉系的机会。
张学良说吴佩孚不是个好军人,还表现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说吴佩孚犯了用兵的大忌,即在战争中采用逐次增加的战法。“我们军人作战,最怕犯的错误是逐次增加。怎么讲逐次增加呢?就是使用军队,拿上一点,打败了,又拿上一点,又打败了,这叫逐次增加。他犯了这个错误,所以叫我们打败了”。用战场上的事实来评价吴佩孚,说明吴不是一个好军人。
张学良用这样的标准来评论历史人物,不仅体现在政敌身上,也用于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身上。在民国政要中财政部长宋子文是他要好的朋友,用他的话说,两人无话不说。但他却始终认为,宋做财政部长是不合格的。“我们是好朋友,他也相当能干,但他不是干这玩意的。他不是因理财理得好,因他有人缘儿。宋子文是洋派的,中国字认识不多,他批公事是用英文批……他在财政上并不成功。是大失败”。财政管得不好,这样评价宋子文的是不多的。
张学良对他父亲张作霖的评价,不因关系特殊,父子情深,就背离事实的依据。在口述历史中,张学良谈他父亲张作霖的内容是最多的。无论是肯定或是批评,也都同样以事实为依据。张作霖不顾奉天内部王永江等人的反对,不断向关内用兵,遭到当时国内舆论的批评,说张作霖有野心。张作霖对此也曾多次进行辩白,而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却明确批评张作霖有野心。
他说,当时的情形下,“我父亲也有他的野心了,我父亲自己想当大元帅,我认为我父亲不应做这个事情,何必要统治全国呢?不到时候啊,统御人的事情,不是我要干就能干的事情。那时候我父亲和东北军的名望不是那么好,你应该慢慢地提高你的名望。首先要付出牺牲的代价,你没有代价,你是做不好的。其实你的力量达不到,你只不过有个虚名而已。那个大元帅只是个名义,可虚名之下,是有很多危险的。”张学良也进一步指出,“这都是杨宇霆他们鼓动出来的,他跟我讲过,这老头子非要搞一下子,要让他高高地摔上一下,他就老实了”。
通过张学良对此事的评论,让我们对这段历史以及当时舆论的批评,都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张学良反对其父张作霖当大元帅,是因为他看到,仅有武力的征服是不够的,要有声望,要有群众基础。如果没有这些条件,大元帅只是虚名而已,不仅做不稳,而且还会带来危险。后来的历史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张学良用事实说话来评论历史人物,反映在对所有人物的评价上。如他不评论斯大林是怎样一个人,只说他杀了好多人。他说他佩服林肯,是因林肯说过一句名言:“你可以暂时蒙骗所有的人,也可以永久地蒙骗一部分人,但是,你不能永久地蒙骗所有的人。”张学良不对林肯作全面评论,只是因为他说了这句名言,所以非常推崇他。
张学良用事实说话,对历史人物有褒有贬。褒之当褒,贬之当贬,就事论事,不一概肯定,更不全盘否定,体现了张学良的一贯行为作风和实事求是的思想品格。
二、强调做人,不以成败论英雄
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历来有成败论人和不以成败论人两种观点。所谓成败论人,是以成功或失败作为评论人物的标准。胜者王侯败者贼,就是成败论的典型结论。不以成败论英雄,是不以事业的成功或失败来判断是不是英雄。张学良则认为,“做事情不可能没有失败,不足以成败论英雄,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主要是看他做人是怎样,比如楚霸王也是失败了,但他还是楚霸王。韩信也失败了,他还是韩信”。客观科学地为英雄定义,成功者当然是英雄,失败者不一定不是英雄,关键正如张学良所说,“看他做人是怎样”。
是不是英雄,既要有客观存在的依据,更要有人们的普遍认同。如岳飞、文天祥、袁崇焕、邓世昌都不是最后的成功者,但是他们是我们心中的英雄。而历史上有诸多成功者,或称王称霸,或一统天下,成就千秋伟业,但他们却没在人们心目中留下英雄的名声。
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对人物的评价以做人为基本准则。无论是评论他的长官,还是他的同事或部下,都强调做人。张学良认为蒋介石做人就很小气,没有度量。台湾《合报》刊登的刘继明谈话中讲述了两个小故事,一个是蒋介石查看餐桌上吃剩下鸡骨头内鸡头的数量,以验证厨房是否贪污;一个是每天数他们客厅里水果盘里的苹果少了几个。台湾著名学者李敖评论说:“这两个小故事,都可以看到蒋介石性格中小气的一面、察察为明的一面。领袖人物不能大而化之,却以苛细防备属下,其终不能成大器也,明矣!”(2)
蒋介石生活中的小气,也必然反映到政治上。蒋介石在政治上多疑,用而不信,好使手段等,这些都是令其部下感到烦恼和郁闷的。张学良认为:“从中国历史上看,皇帝、首领,大多数是北方人,宰相是南方人,南方人比较窄小,这是地域的关系。蒋先生这个人就是比较窄小,你看他用人,他自己的亲戚和他自己有关系的人就特别好,跟别人不平等待遇。”张学良还以切身体会批评蒋介石,说蒋做事情“好耍种小玩意儿,没有诚心诚意”。
从一般规律看,气量小的人,既不能容事,更不能容人。而凡有才华有能力的人,都有主见和个人的思想。这种人不善于巴结上峰的,也不会吹捧,也不愿随声附和。因此,这种人也不会被气量小的上峰所重用。张学良借用王新衡的话说,“蒋先生这个人他不使用人才,他使用奴才”。所以,他在大陆的失败是必然的。
张学良在评价历史人物时,特别强调时代感。他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待宋儒理学,宋儒理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曾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张学良说在当时,“有些的地方可以说运用他的思想”。可是换了时代,“宋儒的思想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它只“是一种政治的学说,不是整个的社会学说。儒家思想,只能说是一种做官的思想。它虽然深入民心,但没讲到治民怎么发达,农业要怎么发达”。“蒋先生他完全是宋儒的那种思想,是很深入的”。他做事情受这种思想支配,“唯我独尊,而且也不考察外头的事情。所以,我认为他一定失败,这样做法哪有不失败的”。
英雄是激励他个人奋斗,并体现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价值;英雄不一定是最后的成功者,但他一定是让人们永远不能忘记的人。在张学良看来,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军官,不是最后的成功者,但他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张学良说,“在战争中,我心中难过的是,我明明知道,派他去是送死的。但也一定要选一个好的去”。因为只有派优秀的人上去,“才能挡得住”敌人的进攻。张学良说,在战争中牺牲了好多优秀人才,我身边有一个少校参谋,他两个哥哥都在战争中牺牲了,我为了不让他再牺牲,就不让他带兵,但他仍坚持要上前线去,结果到了前线就牺牲了。这些优秀人才的牺牲,让张学良感到非常痛心。所以他“恨透了内战,要停止内战”。
英雄必然是杰出的人物,而杰出人物不一定是英雄,英雄人物必须反映他所在的时代精神,是时代的先锋。同时,英雄又区分为时代英雄和永远的英雄两种,要成为永远的英雄,还要经过时间的考验。在张学良看来,汪精卫就是没有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英雄。“我年轻时候最佩服汪精卫呀!他是年轻的革命家,还有李烈钧、胡汉民这些个人”。张学良年轻时佩服汪精卫,认为他是英雄有两个原因,一是汪谋炸清摄政王载沣一事,二是认为汪精卫口才一流(3)。同时他也认为汪精卫是个失败者。他说,“汪精卫这个人后来失败了,我认为汪精卫这个人晚节不全”。在反对中国封建主义的斗争中,汪精卫是个英雄,在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斗争中,汪却成了投敌叛国者。所以张学良认为,汪精卫没有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晚节不保。最后让人们记住的不是他谋炸清朝摄政王的英雄形象,而是投敌卖国的可耻行为。
在张学良看来,无论是英雄人物,还是一般人,都应把做人放在第一位。他认为做人要本着良心,不要总为自己着想,要问心无愧。做事情要“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人”。
三、对不同人物,要用不同的标准
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所涉及的人物多达成百上千,其中包括周恩来、蒋介石、张作霖这样重量级人物,也有他的同僚、部下,还有普通百姓和士兵。他在谈论不同人物时,采用不同的标准进行评价分析。
张学良在点评历史人物中,说得最多的是他父亲张作霖,而张作霖是近代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人物之一。争议的核心问题是对日关系,有的说他是抵抗日本侵略的英雄,有的则说他是勾结日本发展自己势力的封建军阀。对这样严肃的政治问题,张学良没有回避。他说,“东北那个时候,我可以说,我父亲也是经营很苦心呢!在这日本势力侵略之下,自己还要站立起来。日本反对我父亲反对我,反对的主要原因,主要是我们要建设东北。因为我们建设东北,就等于是把日本的力量给推出去了”。这一段评述既符合张作霖作为东北封疆大吏的身份,也反映了历史的真实面貌。
当谈到张作霖被日本炸死一事时,张学良说,“我判断,后来也闻到,日本那些少壮派的人,感觉我父亲不听话,不给他们做傀儡”。“他们想我父亲不在了,我还好控制些。我跟日本人说,你日本是糊涂啊,你把我弄成这样了,我还能跟你合作?”判断日本炸死张作霖的原因是“不给他们做傀儡”。这一句只有7个字,但却非常精确地揭示了张作霖与日本的关系,恰如其分地给张作霖与日本关系做了定位。(www.daowen.com)
张学良的评述与台湾梁敬镦先生的分析非常吻合。梁说,“张对日本即亲仇之不一,日本对张,亦怨悦交并……大抵张作霖对于日本,虽甚富友谊,然日本欲其出卖国家,若日韩合并论中,宋秉峻、李容九之所为者(4),则非张作霖所能忍受。作霖之贤在此,日本满蒙分离运动之失败亦在此”(5)。这段评论与张学良所说“不给他们做傀儡”是一致的。
面对这样具有争议的人物,又与自己是父子的关系,张学良作出的评价是客观的。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对所有人物,都采用这种客观的标准。人物的层级不同,其评价体系也不同。如对外交官与军官的不同,对领袖人物与士兵的不同。
张学良与顾维钧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当谈到顾维钧外交工作时,张学良只说,“我想顾维钧的东西在历史上一定有价值,因为他参加过很要紧的几件大事”。顾于1924年5月曾代表中国政府与苏联签订《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九一八事变后,以中国代表身份参加了国际联盟李顿调查团。1932年起先后任驻法、英、美大使和驻国际联盟代表等职。1945年,参加《联合国宪章》起草工作并代表中国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其后任国民党政府驻联合国代表。1956—1967年,历任海牙国际法庭法官、国际法院副院长。顾维钧的这些经历,就是张学良所说“他参加过很要紧的几件大事”,所以,他认为顾维钧的东西很有价值。
张学良与郭松龄是莫逆之交,是张在讲武堂时最崇拜的教官。张学良分析郭松龄举旗反奉起因时,认为是他父亲没有采用他和郭的建议,没能及时处置李景林抢占地盘的罪责所促成。而对郭本人只说他逼我差点跳海自杀,却没有任何指责,也没有抱怨。而对郭在战败后逃跑,却大加批评。“他有点懦弱了,是相当懦弱。这让我看不起他了。他不应该逃走,要是我呀,不逃走”。张学良认为郭应该自个儿自杀;或是等着被抓接受审判。“他这样子,很不男子汉”。张学良是用军人面对失败、面对死亡的态度来要求和评价郭松龄的。
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谈到“佩服”这两个字,只用在几个人的身上。一个是他父亲,让他非常佩服;一个是说他非常佩服林肯关于“欺骗”的那段话;一个是说他非常佩服周恩来;一个是佩服毛泽东是个天生的领导人。他佩服共产党,佩服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主要理由,是说他们能从大处着眼,从全国的角度看问题,从全国抗战的大局来思考和处理问题。
在和平解决西安事变过程中,周恩来明确表示,“我们为了抗日非拥护他(指蒋介石)不行。他既然不剿共,我们联合抗日,那还非拥护他不行”。所以张学良说,“共产党这些地方我佩服,他们是为了大局呀”。“在政治上共产党人看得远,看得大,看得明白。这是他们厉害的地方,所以我对共产党很佩服”。
张学良对政党和领袖人物,是从大局观的标准和角度来分析的,而对一般人物却不能用大局观的标准去衡量。如对他带领下的士兵,不能用抽象的爱国来要求他们,但要对他们有感情,和他们要同甘共苦,要想着他们,他们才能听你的命令。
四、兼具雄才大略者,才能得天下
张学良在口述历史中说,我这一生中有两个长官,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蒋先生。张学良这一生除接受这两位长官的领导外,没有受过其他人的领导。这有一种好处,他可对这两位长官进行比较。他说,“我批评他们两个。我父亲这个人啊,有雄才无大略;蒋先生有大略没有雄才”。在张学良看来,这两位长官都不兼具雄才、大略两个方面。
张学良认为他父亲具备雄才,主要表现在他的统治能力上。他说:“我父亲这个人哪,我很佩服他,他有统治人的这个能力。这是天生来的,那些人可以说都是草莽英雄啊,但都服从他,那不容易啊。”在奉系集团内主要领导层,张作霖年龄最小,资历也浅。但他在拉起队伍后,却始终稳坐一把手的位置。而且所有人对他不存二心,忠心耿耿。在近代中国那种动荡不安的社会里,能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具备一些超常的能力。我们从张学良的口述历史中看到两点。
一是张作霖的“武功”超人,即他的马上功夫和打枪都是一流的。张学良说:“我父亲给我表演啊,他可以把椅子挂在枪头上,就这么端着不动,稳啊。他表演给那帮兵看,用铜或铁的牌子,离有100米那么远,你打上了,就当地响一下。他就拿起那装好的枪,他不瞄准哪,拿起一个,的一下;拿起一个,的一下。他们真是靠着这个活着。”二是他非常敏感,悟性好。张学良说,我父亲“虽然读书读的很少,但是他这个人非常机警,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的敏感,看什么事情也十分敏感。他没有什么科学知识,但他对外交啊,科学啊都很敏感,他虽然不懂,但他能看出来了。比如说,奉天发展航空,这都是很新的东西,对此他很敏感。虽然是我去执行,但是,是他要这么做的。所以一般的人都说我聪明,我说我没我父亲聪明”。
张学良说,“我父亲这个人有雄才,无大略”。对此,张学良讲了一件事的两个方面。在奉系发展的高峰时,首先是李景林自己到河北占了河北的地盘,后来又任命杨宇霆为江苏省主席,姜登选为安徽主席,张宗昌为山东省主席等。“这样子大家就都有地盘。郭松龄当然也希望有地盘”。但张作霖不同意给张学良和郭松龄地盘。另一方面,当李景林自行占领河北省地盘时,张学良等人主张处置李景林,张作霖也没采纳。最后导致了郭松龄举旗反奉事件的发生。张学良是用这样一个例子,来说明他父亲“无大略,即他不计划”。
与张作霖相反,蒋介石是有大略而无雄才。关于蒋的大略是什么,张学良只谈了一点,即共产党想夺取政权这一点,蒋先生是估计对了。而对蒋介石没有雄才则谈的较多。首先他认为,“蒋先生这种人,搞买办政治,买办政治就是投机取巧”。其次是说蒋做人做事,没有诚意。张学良说:“他是利用人的。后来慢慢地我也看明白了。那些杂牌军队,大家也都看明白了。”中国有句话“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张学良认为蒋的这些做法,短时间可以,长时间谁都不会服从。“所以说蒋氏衰微了”。再次是对人缺乏包容性。“蒋先生这个人不但不大度包容,反过来,他是很窄小的一个人”。最后,张学良认为蒋爱用小人。“蒋先生这个人他不使用人才,他使用奴才”。“所以蒋先生手底下谁是人才?没有人才”。蒋曾对张学良说“你不认识共产党,我认识得最清楚”。结果,他还是被共产党打败了。张学良认为,蒋介石和国民党被毛泽东和共产党打败,主要在于政治,而蒋介石搞买办政治,投机取巧,最后失败是必然的。
张学良用雄才和大略来评论张作霖和蒋介石,说两人都不兼具雄才、大略。与之相比较,张学良对毛泽东的评价则没有用雄才大略来评论,只说“毛泽东这人,有他的能力,有领导权哪,这个人很厉害”。当访者提出不同看法时,张学良坚持说:“我不这么想,共产党的成功,毛泽东的作用很大。”我没和毛泽东这个人接触过,但“我的判断,他是天生能领导人”,“那弯弓射大雕,很有气势,他能创造一番事业,我们佩服得很”。张学良还进一步举例说,“我曾跟我的部下说,咱们都是带兵的,万里长征我们问问自己,我们是做不到”。“我说了,要我来领导,会领没了,他不跟你走,他跑了。他却能这么样统御,他具有这个力量”。
张学良的雄才大略论,与三国时期的著名学者刘邵在《人物志》中论英雄的意涵相似。刘认为“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一人之身兼有英雄,乃能役英雄,故成大业也”。张学良认为毛泽东是天生的领导人,他有能力,有气势,他创造一番事业,我们佩服得很。张学良对毛泽东没有用“英”和“雄”来评论,只说他是“天生的领导人”,故毛泽东成大业也。
张学良特殊的人生经历,真诚直爽的性格特征,敢说敢为的行事作风,使他的人物评论,没有纯政治家的那种圆滑,更没有研究者的咬文嚼字。让人们听到和看到的,都是他发自内心的一种看法。
作者单位:张氏帅府博物馆
辽宁大学历史学院
【注释】
(1)文中所引用未注明出处的张学良原话,均根据张学良口述历史录音整理而成。
(2)李敖:《蒋介石研究》第3集,华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302—304页。
(3)唐德刚:《张学良口述历史》,中国档案出版社2007年版,第93页。
(4)宋秉峻、李容九均为朝鲜李朝末年的民族叛徒。1884年甲申政变后,宋东渡日本。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后,宋随日军返回朝鲜。在日军指使下,宋与李容九组织一进会,充当内奸。宋屡次向伊藤博文上书,并专程去日本,要求日韩合并。李容九则以一进会会长名义发表声明,要求日韩合并。1910年8月,日本强迫朝鲜签订《韩日合并条约》,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
(5)台湾《传记文学》,第31卷,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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