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物质消费中的众多误区
当今青年的消费结构,有精神消费与物质消费二者之间的比例失衡,在物质消费中又有不少的误区,下面摄取的是物质消费中已经凸现出来的八个误区:
(1)超前消费
社会的消费水平必须与社会的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个人的消费支出必须同个人的实际收入相适应,这是科学消费的基本要求。近年来,在一部分青年中出现了一种追求高消费的势头,即不顾我国现有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个人的实际收入,一味追求消费品的高档次、新产品、高价格、名牌货。有的青年认为,穿用越贵的东西越能体现个人的价值,越能标榜自己的身份地位,消费欲望的膨胀速度越来越超前于经济发展速度和收入增长速度。当自己的经济能力支撑不了急速膨胀的消费时,就走进了赤字消费的误区。在一些城市和农村,已出现了一批入不敷出、靠向单位、亲友借债度日的青年超支户。广东省的抽样调查,500个中等以上收入的青年家庭中,超支的有84户,其中不顾自己的经济实力购买高档消费品和吃喝挥霍的有41户。湖北省对40名花费4万元建房的农村青年进行调查,发现有34名资金来源靠借债,占85%,其中借债超过3万元的有11人之多。至于青年男女办婚事,超出自己的经济能力靠借债大花大购、大操大办的事例,几乎是各地都有。有些借债无门者,甚至因此而走上犯罪道路。
我国城乡涌动的这股消费潮,使一些海外来客也为之惊讶。有人纳闷,收入并不很高的中国青年为何有如此强烈的高消费欲望。有人评论,年人均收入不足400美元的中国大陆,消费水平已超过年人均收入1000美元以上的国家和地区。有人忧虑,这样热的高消费会把青年引入享乐主义的境地,引发新的通货膨胀。尽管超前消费者在青年中并非多数,但他们的消费行为是有“传染”性的,其消极影响不能低估。
(2)炫耀消费
有一些青年的消费,已不止是为了自我需要的满足,还想以与众不同的消费档次炫耀于人。他们穿着入时,名牌裹身,进出酒店歌厅,居家装饰豪华,喝洋酒,抽洋烟,手持“大哥大”,无不怀有显示自己富有的心理,借此以博取他人尤其是同龄人的倾慕,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青年的炫耀性消费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本人收入较高,或家庭殷实富有,他们一掷千金,比阔斗富,以显示自己的身份和气派;另有一种是有炫耀之心而缺炫耀之力,“打肿脸充胖子”,用压低基本生活费用支撑着时髦的穿戴,人前抽着“红塔山”,人后只能抽烟末,饭馆哥们一顿喝,回家素食须多日。
如今城乡青年举行婚礼时的招摇过市,大摆宴席,即是一种更为集中也更为典型的炫耀。你办婚事摆宴三、五桌,我就得摆七、八桌,你摆宴到饭店,我摆宴就要上星级。迎亲车队你有三、五辆,我就得七、八、十来辆,你有小轿车,我就得用豪华轿车。农村青年的迎亲,更要把所有的嫁妆,被窝铺盖、提桶脚盆、电视机、收录机,甚至还有放大的存款单等都摆在拖拉机、三轮车或自行车上,吹吹打打,招摇于众,以显示阔气和富有。
无论是比阔斗富的炫耀消费,还是超出自身实际消费水平在公众场合的炫耀消费,都失去了消费原本的价值和意义,这种虚荣心的膨胀,已在社会形成一种变态的消费行为。
(3)愚昧消费
愚昧是科学的对立面,消费中不讲求科学,后果必然是繁衍愚昧,愚昧消费的行为,在城市也有,大量的是农村,主要表现是一些农村青年口袋里钱多起来以后,不是用于农业投资和教育投资,却投向了封建迷信活动。刚刚开始富裕的农村青年连同他们的父辈,每年用于烧香拜佛、建庙供神、请巫婆跳大神、请风水先生、修坟造墓等迷信活动的费用,数量惊人。
年前,中央电视台的一则报道震动了亿万听众:每年上衡山求神拜佛者用掉的香火费,达一亿多元,相当于我国每年的自然科学基金。湖南省岳阳县的一个农村青年贩运茶叶发了财以后,竟听信“风水先生”的指点,为他的父母、本人和他的妻子以及年幼的儿子修筑了三代坟墓,耗资12000元。类似这样的坟墓,岳阳地区近年来就修有11000多座。农村改革的“先行者”浙江省温州地区,人富了,坟也多了,在通往杭州的公路旁,新造的“椅子坟”鳞次栉比,据统计每年约增加30000座,耗资为2亿多元,每座坟墓占地约30平方米。修坟这种愚昧消费在许多农村“传染”的速度也是惊人的,全国统计每年土葬修坟占地近100万亩,耗资高达70亿元,耗费木材200万立方米。
乱建庙宇的耗费也在增多。《人民日报》1994年6月20日报道,南方有个县修建的中等规模以上的庙宇就达121座。有的地方,几乎村村建庙,有的村还不止一座,什么土地庙、山神庙、城隍庙、关帝庙拔地而起。建一个不大的庙,也需要几十万、上百万元,资金基本来自村民们的腰包。据有些县估算,近几年建庙宇所耗的资金远远超过了建学校的资金。修建学校没有钱,许多乡村的校舍简陋破败,庙宇却修得雕梁画柱、金碧辉煌。
江苏省盐城市农业银行对260户定点农户的调查统计,这种愚昧消费的支出平均每户266元,占生活消费支出的20.4%,而上缴国家和集体的支出只有愚昧消费支出的三分之一。另外还发现,这260户家庭的收入年增长为12.4%,而愚昧消费年增幅竟高达33.47%
这种愚昧消费,既是青年现象,也是社会现象,它不但挤占了教育投入和扩大再生产的资金,而且对封建迷信活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败坏了社会风气,腐蚀了青少年的思想,后患无穷。
(4)白色消费
白色消费是当今城乡居民丧事大操大办的一种消费行为。丧事大操大办,是封建伦理的产物,封建的“孝”道是厚葬的思想基础。这一影响,在农村至今未衰,而且随着温饱问题的解决而日见奢华。有些农村青年尽管生活还不算富裕,但为了显示对过世长辈的孝心而不惜出大钱厚殓厚葬:做棺木,置寿衣,穿寿服,做佛事,摆酒席;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前有花圈开道,继而有彩纸制做的宫殿式房屋,屋中陈设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自行车等现代消费品,十多人抬的灵柩彩纸装饰,后面跟着一支管乐队或乡间锣鼓。一场丧事,少者五六千元,多者可达数万。有的青年家庭为此而耗尽积蓄,有的青年家庭为此而负债累累。
殡葬的奢华之风,在城市也有蔓延,仅花圈一项,浪费十分可观。据长春市1995年的调查,丧家为死者摆放花圈,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百余个,每个花圈低档的50元左右,高档的200元左右。全市城区每年烧掉花圈185000个,平均每个死者的花圈费在300~400元,一年要烧掉1200万元。有人计算,用这笔烧花圈的钱,可建三、四座标准化的中小学,使上万名失学儿童读完小学。许多青年是旧例难违地参与这种消费,但也有一些青年说:“看人家都这样做,我也不好例外,不过这个旧习俗实在该改一改了。”更有青年建议,在伦理观念和社会舆论中应改“厚葬”为“厚养”,厚葬于死者已无意义,不如当其在世时多尽瞻养的孝心。
(5)灰色消费
青年人在人际交往中的一些必要开支,或称人情消费,本是青年消费中的一种正常情况。然而,近些年来在社会不正之风的影响下,“不送礼办不成事”严重侵蚀人际间的交往,把人情消费蜕变成送礼行贿的灰色消费。许多地方的调查发现,为求人办事而不得不送礼的灰色消费,范围越来越广,开支越来越多。送礼已不止是以往的婚、丧、嫁、娶,如今入托、上学、参军、拜师、订亲、建房、生子、做寿都得要送礼;更有甚者,工作调动、职务提升、入党入团、升学转干、乔迁新居、购券中奖等等,都要意思意思。就像有的青年说的:“如今社会好像是一部生了锈的机器,哪里不浇油哪里就不转。”(www.daowen.com)
河北省农调队对全省有代表性的4200户农户的调查统计,1984年平均每农户的送礼开支为41.3元,1985年为50.7元,1986年为61.1元,1987年为79.6元,1988年为91.3元。平均每年增长21.9%,比人均纯收入递增速度高0.7%。浙江省农调队的抽样调查,从1984年至今,农户送礼支出额平均每年以37.94%的涨幅递增。许多农户无钱买农药、化肥,却要借钱送礼。《是与非》杂志1994年第3期披露,全国的抽样调查显示,为求人办事而送礼的人数达50%,其中送礼在50元以下的占11.8%,50~100元的占12.3%,101~200元的占9.4%,201~500元的占9.7%,501~1000元的占2.9%,1000元以上的占2.4%。据计算,我国居民用于办私事送礼的费用年人均达118元,合到一起可够建一座三峡大坝的费用。
青年人正处于人生需求的高峰期,需要求人办的事比任何其他年龄段的人要多。办事就要送礼,对所有居民来说都是一个越来越重的负担,对于收入不高的青年更是不堪重负。这可以说是当今青年“不想送又不能不送”的无可奈何的灰色消费。
(6)洋货消费
同海外洋货进入中国市场一同兴起的,是在城市青年中出现了一个“崇尚洋货的消费群”。在这个消费群里,买洋货,用洋货,成了一种时尚:彩电等家用电气要日本原装,皮货要意大利原件,服装讲究“皮尔.卡丹”、“鳄鱼”,运动鞋讲究“耐克”、“阿迪达斯”,抽烟要“555”、“万宝路”,喝酒要“人头马”,手表载“欧米加”、“劳来士”,胶卷用“柯达”、“富士。”
在上海,婴儿用品进口货正以迅猛之势向家庭推进,许多年轻的父母竟以孩子能用上多少洋货为荣。百余元一套的小时装,几十元的一次性尿布,200元一套的婴儿洗发水、洗澡用品、护肤品,10多元一瓶的擦屁股爽身粉……很有销路。一位年轻的爸爸得意地告诉《新民晚报》记者:“我儿子从来不用国产货,除了水、空气和水果,吃的、用的、穿的都是进口货”
在北京,大型百货商店的化妆品柜台,有法国的爱琪美、诗丽姬系列,美国一号系列,还有日、美、法的香皂、香水,品种不下百种。其价格无不远远高于同类的国产货,但销量并不亚于国产货,售货员们都感到奇怪:“年轻人一见洋货好像特有购买欲,价钱奇贵却总有人买。”“人头马”在中国青年中的流行程度,使驰骋世界的法国酒商们都大出意外。出自法国科涅克的人头马白兰地,在欧州的销量占23.3%,在美国的销量占11%,而在亚洲占64.4%,其中大部分在中国,一年的销量达1600万瓶(含香港销量)。他们惊喜地说:“人均消费水平在世界上还排不上号的中国,已成为法国科涅克的高档白兰地的头号市场。”
在一个开放的社会,世界各国商品交流,购用一些质高价实的洋货本无可非议。然而,认为只要带“洋”字就好,能消受得起洋货则更能显示自己的身份和富有,这就进入了崇洋的消费误区。英藉女作家韩素音看到这股崇尚洋货的消费潮,颇为感叹地说:“中国人要自强,首先要自己人看得起自己。现在外国车塞满了中国街道,日本电器已装备了众多家庭,中国消费发展太快了;令人费解的是,现在连肥皂、化妆品都是‘洋’的了……这不能叫开放,这是走破产的路。”
(7)红色消费
结婚办喜事,本是人生青年期一项必不可少的正常消费,然而自80年代以来,逐渐出现了婚事奢办的势头,进入90年代,奢办之风更为迅猛,红色消费的水银柱直线上升。其表现主要有三:
一是费用上升。从80年代开始至今,青年人的结婚费用是有增无减,不断高扬。《解放日报》1995年一项“结婚费用知多少”的调查表明,这个增加过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85年之前,青年人的结婚费用普遍在几千元甚至几百元之内;第二阶段为1986年至1993年,青年人的结婚费用突破万元大关,且“底部”与“高位”逐年提高,先后突破2万、3万、4万,个别的开始突破5万元;第三阶段即1994年以后,结婚费用猛冲8万、9万,10万,个别的甚至已高达15万元。1995年,结婚费用在2~3万元的仅占结婚总对数的2.3%,3~5万元的占14%,5~8万元的占35.7%,8~10万元的占28.5%,10万元以上的占19%。其他城市青年结婚费用的具体数量同上海比虽然略有高低,但上升之势绝无两样。
二是彩礼升级。在农村青年的婚事中,女方索要的彩礼不断攀升。80年初、中期,还只是“老三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转一响一咔嚓(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加上黑白电视机、照相机),如今已经是电视机要带色的,自行车要冒烟的,缝纫机要锁边的。彩礼的名目也日益繁多,在甘肃省张掖、武威一带,彩礼多达11种,有见面礼、定亲礼、桌面礼,还有待客钱、催妆钱、上轿钱,下轿钱、进门钱、开箱钱、女方全家的服装钱,以及介绍人的跑腿钱。山东省莒南县青年讲,娶亲必须过六关:买衣服关、看家关、订婚关、人情关、家具关、住房关。据调查,农村人均收入比6年前提高1~2倍,而农村的彩礼数额上涨了10倍。
三是婚礼排场。青年人结婚讲排场的相互攀比之风越刮越猛。迎亲车要找非营业性的大、小轿车以组成车队,环城游行,数量少则三、五辆,多则十几辆、几十辆,并且以有多少辆豪华车论档次,即使新郎新娘两家相距只有百来米,也要绕城或绕乡一圈。迎亲车队中,还要有一辆大车载乐队吹吹打打。摄像机要有几台多角度地录制婚礼场面。办婚宴要找当地有名气的饭店。
面对互相攀比,节节上升的红色消费,城乡青年多有不堪重负之苦。上海市的调查表明73%的结婚男女的月收入之和在1000—2000元之间,除去必要的生活费用并无多少积蓄,结婚男女的婚事费用中自己筹集的资金所占的比重,1994年为48%,1995年为31.7%。因此都不得不依靠外援甚至借债。调查还显示,有20%的结婚男女是借了债的,债额在1万多元至2万多元之间。上海市的一位青年说:“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本不应该去攀比。然而目睹别人结婚时那种场面,风光极了,好生羡慕,于是只好去硬撑。”农村青年更是感叹“无‘礼’婚难成”,一家人多年的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还不够办一次婚事。山东省莒县的调查,农村青年“喜婚忧礼”者约占37%,“忧婚愁礼”者约占50%,还有5%的男青年往往因备不够彩礼而使婚事告吹。
婚事奢办,已经成为青年人的一个消费误区,也是当今影响精神文明的一大社会问题。
(8)刮老消费
互相攀比的高消费倾向,造成一部分青年人不顾自己的经济力量,盲目地追求生活的高标准。又要高消费,自己的收入又难以支撑,于是向父辈伸手,到父母身上刮油水。这就是近年来在一些已经有经济收入的青年中出现的啃老刮老消费。
我国社会历来倡导的是上代对下代的成长关怀备至,下代对上代的赡养责无旁贷。现在,却在各种名目的啃老刮老中发生了倾斜,一些已经有工作有收入的青年,仍以各种方式继续要求父母“抚育”。据《新华日报》报道,用搭伙、托带小孩、甚至房租、水、电、气补助等名目捞父母的“油”的职业青年,已占82%之多。江苏省青年办婚事的费用中,80%的费用要从父母身上索取。前面讲到的上海青年逐年上升的结婚费用,有90%的人要靠父母“资助”。其中“资助”1~3万元的1994年占24.96%,1995年占24.4%;“资助”3~5万元的1994年占29.16%,1995年占34.14%;“资助”5~8万元的1994年占16.66%,1995年占14.63%;“资助”8万元以上的,1994年没有,1995年占9.74%。上海市一位“资助”儿子操办婚事的父亲说:“我们夫妇俩把几十年的积蓄全部都花在儿子的婚事上,近10年来,我没有添过一件衣服,我妻子更是一分一厘也舍不得花。可以说,为了儿子的婚事,我们已经流尽最后一滴‘血’了。”农村一些男青年的父母更是慨叹:“养个儿子喜煞,娶个媳妇累煞,拉下饥荒愁煞,发家致富难煞。”
不少地方出现了家庭消费的畸形现象:新婚子女的住房装饰华丽、设施现代,父母的住房却显得简陋寒酸。长春市妇联对100户居民两代人的消费情况作对比调查,高档消费品的拥有情况是:彩电长辈为26台,晚辈为79台,录音机长辈为21台,晚辈为88台,洗衣机长辈为73台,晚辈为93台,高档组合家具长辈为3套,晚辈为90套。有人将两代人居室的这种差别,诙谐地喻为“如同忆苦思甜的展览,好比新旧社会两重天”。
这样的畸形消费,其实是既苦了长辈,也使青年人推迟了社会化的进程,陷入了精神上要求独立与物质上继续依赖父母两极并存的困惑。对此,社会舆论发出了呼吁:年轻人需要第三次“断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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