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译自渡边宪司、野田研一、小峯和明、白根治夫:《日本文学与生态批评——从环境的角度出发》,勉诚出版,2011年版,第3436页。)
野田研一
围绕自然的观念问题,从探求超限级的后现代或者建构主义的问题意识,到对自然—人类或者是自然—文化两项对立的两项性本身提出质疑的一体化论,还有强调两者的异质性、他者性的自然他者论,实际上有着很大的一个范围。另外,白根治夫的“二次自然”将自然—文化的分割线、两项对立的特性作为前提,设定两者的中间领域。关于“二次自然”的讨论,即三项的图式在两项对立的构图中,围绕“这个还是那个”的讨论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这次研讨会作为框架展示出来的,如题目所示的那样,不是自然与文化的对立。而是二次自然和野生(一次自然)的相互关系的问题。正如白根的讨论所希望的那样,并不是把自然—文化的两项性安排成单纯的对立,而是通过一次自然和二次自然的概念化,在两者之间读出新的差异,尝试将自然与文化的两极性重新放入更加周密的讨论中。
由此我想到了被认为是古典自然写作的亨利·大卫·梭罗的作品《瓦尔登湖》(1854年)。这部作品作为一部回归自然的典型作品被大家接受。但对于梭罗来说,真正体现了他野生志向的作品是《缅因森林》(1864年)和《好望角》(1865年)等后期作品。《瓦尔登湖》是自然和文化的中间领域,是他明确提出“第二自然”(second nature)的作品。也就是说,我们用自然这个词汇来表示的内容,有点不清楚,至少像白根(Haruo Shirane,1951—)和梭罗那样,不给自然本身(或者与此相反的文化本身)加以某种区分的话,就不会达到充分的理解。我们来讨论一下这种三项化吧。
因此,这个部分的中心课题是,讨论可否将自然这一概念本身,以文化之间的距离作为尺度,设定某种区分、差异。当然,三项关系或者其区分并没有从这里所说的讨论当中消失。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二次自然是部分文化,部分自然,把两者之间的浸润和共存作为论据,使其存在这种两义性或者复合性。可以说作为最大文化表象的自然问题正是在此处被明显表现出来的。(www.daowen.com)
小峰和明(Komine Kazuaki,1947—)的《南方熊楠和熊野世界》(注:小峰和明《南方熊楠和熊野世界》详见本特集37页。),围绕圣地性和文化记忆对熊楠的“观察、划分”作为自然—文化的复合领域的“熊野世界”的观点进行讨论。其中通过二次自然和一次自然难以区分的关系,及传承、传说、讲述的手段,展现出了一个“多层化”自然环境的面貌。如果置换到生态批评的上下文中,“处所意识”和“叙事”交织在一起,成为巴里·洛佩兹(Barry Holstun Lopez,1945—)式的风景问题。
接下来,从谈论关于熊野故事的小峰论文转换个角度,我们来看一看在80年代的日本的反自然反人类的景象。佐藤泉(Sato Izumi,1957—)《东京湾人工岛13号填埋地的空虚——日野启三〈梦之岛〉和后现代美学》(注:佐藤泉《东京湾人工岛13号填埋地的空虚——日野启三〈梦之岛〉和后现代美学》详见本特集44页。),如题目所直接展现出来的,东京在不断排出的大量垃圾上面建成了“现在的台场”,讲述的是关于80年代,东京湾人工岛的事情。日野启三产生了“原野”即原始的田野的幻觉。可以说那是与日野记忆最深处的“废墟”的感觉紧密联系的比喻。但这仅仅停留在一个比喻的层面上吗?另外,藤原新也(Fuziwara Shinya,1944—)的《东京漂流》(1983年)描述了同一时代的东京,在同一处所目睹了“东京最后的野犬”之死。这两个要放在一起来看。
杰克·斯通曼(Jack Stoneman)的《中世和歌中的二次自然和野生自然——以西行·寂然的山里赠答歌为中心》一文中(注:杰克·斯通曼《中世和歌中的二次自然和野生自然——以西行·寂然的山里赠答歌为中心》详见本特集53页。),讲述了西行经历了从城市逃离,去周围的二次自然出家遁世的这种风雅的事情之后,再移居到深山里的“野生环境”,通过这种方式,走进和歌的革新、野性的歌咏的世界。斯通曼在文章开头和结尾谈到了毛利斯·圣达克(Maurice Sendak,1928—2012)的《野兽们存在的地方》(1963年),原题目是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日语翻译成“野兽”,但我还是觉得“野兽”这个词不能很好地表现出这个英语题目所包含的野生性。
在北条胜贵(Hojo Katsutaka)的《“负债”的表现》中(注:北条胜贵《“负债”的表现》详见本特集60页。),“负债”的感觉根本性的规定了人和自然的关系,而且把以此为动机的“存在的赠与”的意识,及其前提“生存的赠与”的认识作为中心,探寻了北条命名为“异类互酬谈”的历史,涉及纳西族、基督教、泛灵论、美国土著、爱斯基摩、佛教、图腾、中国史等等,转过来又探寻了日本列岛的“异类互酬”的文化足迹。北条围绕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把经过今村仁司和中泽新一(Nakazawa Shinichi,1950—)的高水平提炼后的诸概念,作为“负债”的感觉和“异类互酬谈”再次进行定义,同时把人类与自然交感的历史,作为认识、存在和伦理交错的地点描绘出来。在这里启动了现在最尖锐的生态批评。
舛谷锐(Satoshi Masutani,1964—)的《生态文学和观光的眼光——婆罗洲的〈秘密花园〉》中(注:舛谷锐《生态文学和观光的眼光——婆罗洲的〈秘密花园〉》详见本特集76页。),引用了马来半岛出生的华人作家西尔维亚·显德(Sylvia Shen,1966—)的作品《秘密花园》,同时围绕观光视角的形成,对旅行写作和浪漫主义的问题进行了阐述。观光是模式化的,文学是与观光相背离的,文学与观光的融合产生了浪漫主义。毫无疑问,如果效仿埃里克·里德(Eric Reed,1970—)的《旅行的思想史——从基加美修的叙事诗到世界观光旅行》的话,旅行已经是近代的常态,规定了近代性本身。好奇心、观察、主客分离、进步史观及脱文化变容。如果让舛谷来说的话,“野生”本身就是浪漫主义的产物,是旅行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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