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如何看待帝王的功业
中国古人写历史,往往把一个部落的全部功劳记述在三皇五帝某一个人身上,民族史的框架等同于帝王的家族史,这种倾向随着朝代的更迭而愈加明显。梁启超曾讲:
《史记》以社会全体为史的中枢,故不失为国民的历史。《汉书》以下则以帝室为史的中枢,自是而史乃变为帝王家谱矣。
中国的历史文献因为都需帝王钦定,所以拍马屁的成分特别多,比如蔡伦造纸或毕昇发明活字印刷,史书偏偏要记功于那个时代的皇帝身上,这不仅荒谬,而且会严重误导人民的思维模式。举个例子,乾隆帝弘历曾恬不知耻地称自己为“十全老人”,他把自己统治时期发生的十场战争胜利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先不说这十场战争大多属于穷兵黩武,即使有功劳也不应算在弘历身上,因为他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仗并不是他打的,前线将士的智谋和血汗才是最应该被称道的。
中国人的史学分为两个时期,一个在辛亥革命以前,其代表是二十四史和《资治通鉴》等,这是一个以帝王为中心的史学时期,经常会把人民大众的功劳安在帝王们身上。另一个是中华民国以后,在现代西方史学的影响下,国人重新构筑自己的大众史学,但由于历史课本常常用来为宣传服务,因此也没有建立起真正独立的大众史学,在对帝王的评价上带有浓厚的统治阶级个人意志。因为上述原因,对帝王功业的审视很难客观而公正。
帝王们就像历史中的浪花,浮在水面,轰轰烈烈的战争和历史事件也容易成为人们的关注点,因此很多人会为他们建立的所谓功业欢呼,认为帝王们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历史进步的标志。人们喜欢所谓英雄式的人物,把他们当偶像来膜拜,因为没有亲身经历痛苦,并不在乎甚至还崇尚他们血腥与恐怖的统治方式。奥地利心理学家威尔海姆·赖希说:(www.daowen.com)
人类是个充满幻想的动物,越是觉得自己卑微无能,越是把自己等同于所谓的伟大民族和强权领袖。
我并不否认很多帝王在历史上发挥的作用,我很想强调的是,中国人心目中的著名帝王们,他们大多非常血腥,我们因为某种误导高估了这些人的历史价值。一个理性的民族不应该为暴君鼓掌,更不应该成为愚民思想的牺牲品。看问题有两种角度,一种是从大众出发的人道主义观点,强调平等,以己推人,关注并重视每一位民众的生命。另一种是只顾自己所谓的功业而漠视普通百姓的痛苦,甚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伤口上。有些帝王虽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却是人类的罪人。梁启超说:
如何认识人生带给我们不同的价值取向,如何看待帝王将相,更要本着最基本的价值观。战国时期,有个叫景春的人对孟子说,像公孙衍和张仪这种人应该是大丈夫了吧,他们一愤怒诸侯就害怕,他们消停不生事天下就太平。孟子不屑道:这叫什么大丈夫?要让自己的心住在天下最广阔的居室里,就是能包容这个世界,立身于最正确的位置上,按照天道而行。得志的时候与老百姓共同分享,无人理解便独自坚持自己正确的原则。富贵不会骄奢淫逸,贫穷和卑贱也不让自己改变操守,受到威胁和武力更不能使意志屈服,这才算大丈夫!在孟子眼里,那些帝王功臣所谓的大丈夫是如此不堪,他在教导我们应树立更高的价值观,要有真正的“大丈夫”精神。
史学观应建立在人生观的基础上,评述历史如同评述人生一样,是要有价值观的,以帝王为中心的史观,是让人民成为木偶供帝王们驱使;而大众史观则是把平民百姓的生活、进步以及福祉当成最重要的历史标志,这两种观点是有本质区别的。我们需要对过去某些不知情的历史产生怀疑,不要说什么就信什么,对事实能辩证地去看,才能促使我们的文化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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