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小二黑反唐
刘黑闼正在悲痛中……
突然间看到这么多老友来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跳起来和大家逐一相抱,痛哭,哭窦大哥的下场,也哭自己的处境。
这次范愿等人慎重了,先不提起兵的事,慢慢试探刘黑闼的心思,免得到时不从,又要多杀一条人命灭口。
痛哭过后,刘黑闼把家里的耕牛宰杀了,招呼大家在自家门前的绿槐树下铺了芦席,摆下酒宴,团团坐定,喝酒叙旧。
几杯黄汤一下肚,大家的话题开始打开了。
一起谈论眼下许多旧日同事的际遇:有的已经被害,有的被发配充军,有的在坐牢……而没有被李唐缉拿的,也只能亡命江湖了,说着说着,全都眼圈发红,义愤填膺。
是的,每个人从拿起刀杀人的那天起,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无情地被卷入到江湖中了。
江湖,何谓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野都是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谓金盆洗手,解甲归田,只能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在朝廷控制下的江湖,已经没有可以退隐的地方。
借着酒劲,大伙越说越激动,群情汹涌,激奋异常。
再提到夏王窦建德的时候,刘黑闼哭着大叫起来了“:给窦大哥报仇!你们敢不敢跟我干?”
大家“霍”地酒醒了一半,对了,就等这句话了。
找对人了!
刘氏为主吉,就是他了。
众人大喜。
高雅贤首先鼓掌叫了起来“:今日来找你,正为此事。”
“好极了!好极了!”刘黑闼跳起来,拔出了明晃晃的宝刀,就要往外走。
范愿一把抱住,说“:二黑子,哪里去?来来来,少安毋躁,要成大事,还得细商。”
“细商,细商!窦大哥待我等恩重如山,今若不起兵报仇,实亦耻见天下人物,还要细商到几时?!”刘黑闼咆哮起来,范愿哪里抱得住,被他一把挣脱,往后屋走了。
大家相视破涕而笑。
不一会儿,刘黑闼左手提刀,右手抱着窦建德的牌位出来,向大家说“:请大家和我一起在窦大哥灵位前歃血为盟,誓报窦大哥惨遭灭国戮身之仇!”(www.daowen.com)
众人欣然从命,一一接过刀破指滴血,和酒喝下。
酒,好酒!
肉,好肉!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烹牛宰羊,一饮三百杯!
姹紫嫣红开遍,不过付与断井颓垣。
大丈夫要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轰轰烈烈!
窦大哥在就擒前的一刻,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第二天,刘黑闼竖起了为夏王复仇的大旗,乡里马上有百余人跳起来响应。
夏王窦建德,侠之大者;
夏王窦建德,不死的传说。
七月十九日,刘黑闼率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漳南县城,拉开了二次反唐的序幕。
这个时候距夏王窦建德遇难仅仅八天。
消息传到长安,李渊感到相当意外,赶紧下令在洺州设中央驻河北特遣政府——山东道行台,由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同时,在魏州、冀州、定州、沧州等州府设置作战指挥部,把河北的行政架构改编为战时编制,试图四面合围,一举掐死这只秋后的蚂蚱。
可是,事实证明,窦建德的复仇大军并不是秋后的蚂蚱,而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苍龙,霸天虎和威震天!
从公元621年的中秋过后,河北境内风云变色,地撼山摇。
八月十二日,刘黑闼进击鄃县(今山东夏津县),唐魏州(今河北大名县东北)刺史权威、贝州(今河北清河县西)刺史戴元祥率部迎战,结果全军覆灭,权、戴二人阵亡,刘黑闼“尽收其器械及余众千余人”,士气大振,附近的夏王旧部,闻风来附,部众一下子上升到了两千人。
刘黑闼在漳南设坛,隆重地举行了告祭仪式,焚香向窦建德的在天之灵陈说自己举兵的本意,祈天保佑,然后宣布自己为大将军。
十天后,刘黑闼攻破历亭(今山东武城县东),生擒唐屯卫将军王行敏。王行敏是太原并州乐平人,属于李唐元老级革命人士,从李渊太原起兵之日起,就忠心事唐,曾在潞州与刘武周相抗对峙,后督兵于燕赵之地。王行敏被俘后,颇显风骨,死活不肯向刘黑闼下跪,临刑前,从容向西而拜,向遥在千里之外的李渊念念有词道“:臣之忠,唯陛下知之。”
李渊事后得知,痛惜不已。
痛定思痛,李渊下诏征发关中的三千禁卫军精锐,由大将秦武通、定州(今河北定州市)总管李玄通率领,会同幽州(今北京)总管罗艺从南北两面围剿刘黑闼。
然而,未等大军会合,在历亭大战的感染下,以徐圆朗为首的八州英豪风云景从纷纷汇入了刘黑闼的反唐队伍。这八州分别是:兖州、郓州(今山东郓城县)、陈州(今河南淮阳县)、杞州(今河南杞县)、伊州(今河南汝州市)、洛州(今河南洛阳市东北)、曹州(今山东定陶县)、戴州(今山东金乡县)。
鄱阳人崔元逊,原来是夏国深州(今河北深县)刺史,夏亡后失了官职,得知刘黑闼复起,大喜之下,聚集了自己的家丁数十人,从中挑选出十几名猛男酷哥,精心导演了一出隋唐版的《特洛伊木马》(Troj anhorse),让猛男们埋伏在纳税的车辆内,上面覆盖上厚厚的麦秸,然后崔元逊亲自出演车把式,把车赶到深州府衙,猛男们突然从车里跳出,见人就砍,四下放火,混乱中生擒了深州刺史裴希,将其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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