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社会科学与医学:融通性之异

社会科学与医学:融通性之异

时间:2023-11-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社会科学与医学之差异这两个领域的主要差别在于融通性:医学科学具备融通性,社会科学则不然。社会科学家和医学科学家一样,具备大量的真实信息,在分析上具备多样而复杂的统计技巧,也具备足够的知识。社会科学家很容易因为对种族的忠诚而身受束缚。这点正是社会科学所面临的矛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社会科学在草创之初都还太原始,看不出会与自然科学有何关联。

社会科学与医学:融通性之异

社会科学与医学之差异

这两个领域的主要差别在于融通性:医学科学具备融通性,社会科学则不然。医学科学家具有分子和细胞生物学所建立起来的协调基础,在研究健康和疾病的因素时,会一路探讨到生物物理化学的层次。个别研究计划的成功,完全得看实验设计能够真实地反映出多少基本原理。研究人员努力保持这些基本原理在所有生物组织层次上的一致性,从整个生物体逐步降到分子的层次。

社会科学家和医学科学家一样,具备大量的真实信息,在分析上具备多样而复杂的统计技巧,也具备足够的知识。如果你询问这方面的首要思想家,他们大多会告诉你一切都很好,各种社会科学都很上轨道——大致上多少如此。但是,即使我们只是随意审视,也能明显看出社会科学家的努力因为不团结和眼光狭窄而乱成一团。而产生这种混乱的原因,已经愈来愈明显可见。对于能够统一并推动自然科学且具有等级排序的知识这个想法,社会科学家大多会加以嘲弄和排斥。社会科学划分成多个独立的团体,虽然各自强调专业上的用词必须准确,但是不同的专业很少采用相同的术语。很多社会科学家甚至对这当中产生的混乱气氛感到欣喜,错以为是一种创作的热情。有些人偏好党派性的社会激进主义,以理论协助个人的政治哲学。在过去数十年当中,社会科学家支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或是最糟糕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就像误入歧途的生物学家经常受到指责那样。当今各种派别所偏好的意识形态,包括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和极端的社会主义,另外一些派系所推动的后现代主义相对主义(postmodernist relativism),则对客观知识这个观念本身提出质疑。

社会科学家很容易因为对种族的忠诚而身受束缚。许多被认为是社会理论的东西,仍然脱离不了开山鼻祖的掌控——若就科学领域的原理来看,这是一个坏征兆,因为人们遗忘创始者的速度通常是衡量科学进展速度的标准。布莱克本(Simon Blackburn)在《牛津哲学词典》(Oxford Dictionary of Philosophy)中提出极具启发性的例子:“出自索绪尔的符号论(semiotics)传统,有时称为符号学(semiology)。令人困惑的是,在克里斯蒂娃的著作中,符号学这个用词是指自我(self)幼稚的非理性部分的流露。”[1]接着,穿越冷僻的批评理论、功能主义(functionalism)、历史主义(historicism)、反历史主义(antihistoricism)、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到随后的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论的“墓穴”(如果你不坚决反对的话),社会科学学术界中有极大一部分在20世纪中消失了。

上述的每一项主张对了解人类的处境都有一些贡献,而当中最佳的看法如果能够相连,就可以广泛解释社会行为,其效力至少像文字出现以前的创世神话一样,确信自己解释宇宙的方式是对的,同时具有某种内在一致性。然而,社会科学家从来无法(我不认为这个说法过于强烈)把他们的叙述建立在人类生物学和心理学的物理现实上,尽管文化必然是从这类现实中产生,而不是来自某个星际空间。(www.daowen.com)

我同意任何批评家都应尽量谦虚。每个人都知道社会科学极其繁杂,在本质上,它们远比物理学和化学困难,因此它们才应该是硬科学。它们只是看起来比较容易,因为我们可以和其他人谈论社会科学,却无法谈论光子、胶子(gluon)和硫化基(sulfide radical)。也因为如此,社会科学的许多教科书都沦为平庸的劣质品。

这点正是社会科学所面临的矛盾。熟悉带来舒适,而舒适会滋养轻率的态度并且导致错误。大多数人相信自己能了解自己如何思考、别人如何思考,甚至了解制度如何发展。他们对人性的领悟来自常识,也就是基于通俗心理,若以爱因斯坦的定义来看,则是以18岁之前学到的所有东西为根基。然而这些领悟却充满了误解,而且只比希腊哲学家的想法高明一点点。一些先进的社会学家,包括使用复杂数学模型的专家,也同样对通俗心理感到满意,并且照例地忽视心理学和生物学上的科学新发现。这部分解释了为什么社会科学家会高估共产主义统治的威力,而低估了种族敌意的力量。当苏联“帝国”的解体犹如超强高压锅的盖子瞬间炸开,社会科学家感到震惊不已;接着,在苏联的影响力逐渐式微的状况下,这股释放出的能量竟引发种族冲突和民族主义战争,这再度让他们大感惊讶。他们也屡次错估了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这个由种族指引的宗教团体。在美国本土,他们不仅没有预见福利国家的瓦解,甚至也无法找出大家都认同的原因。简而言之,社会科学家整体都对人性的基础毫不关注,对它深远的起源也几乎全然不感兴趣。

关于上述的最后一点,社会科学的发展是因为历史先例强势的“遗产”而受阻。忽视自然科学,是社会科学开创者有意设计的策略,包括著名的涂尔干(Emile Durkheim,1858—1917)、马克思、博厄斯(Franz Boas,1858—1942)、弗洛伊德,以及他们的嫡系跟从者。他们的目标是把这些新生的学科,从生物学和心理学等基础科学中分离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社会科学在草创之初都还太原始,看不出会与自然科学有何关联。这种态度在一开始颇有成果,使社会学家可以不受自然科学的影响,而广泛地搜寻文化和社会组织内的模式,并且利用获得的初步证据,建立起社会行为的法规。但是在这个初创时期结束后,理论家并没把生物学和心理学纳入考虑时,便犯了错误,这时如果还回避人性的根源,就不再有好处了。

[1]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1857—1913),瑞士语言学家,他对于语言结构的看法,奠定了20世纪语言科学的基础。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1941— ),比利时裔法国精神分析家、评论家以及教育家,她以其建构主义语言学、精神分析学、符号论与女权主义的论著出名。——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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