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目主持人是社会性角色
节目主持人应该关注并深入到民众生活中去,以此获得社会的经验和人生的感悟。节目主持人的工作,是一项绝对基层、实在的民众化的事业。[2]
这位早已离开了主持人岗位的文艺工作者,当年竟对节目主持人的社会性有这样清醒的角色认知,十分难得。节目主持人的社会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节目主持人以公众社会角色面貌出现于节目
节目主持人作为公众性社会角色,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外”,始终依附于公共社会生活,所以应该有清醒的社会知觉,不应把自己看作超脱尘世的自我,而应是“社会自我”,即依附于社会的自我,是个体对自己被他人关注的意识。
有位主持人说:“我是怎样就怎样,我以本我示人。”这个说法很不科学,是对节目主持人社会属性的曲解。
主持人为体现角色的“社会性”,追求主持风格的自然、自在,当然是值得提倡的一种风格;但将主持行为社会性“生活化”与平时个人的生活状态的随意性等同起来,包括随意性的话语方式、行为习惯等,就违背了体现“社会自我”的准则。主持人的角色行为不可“我是怎样就怎样”,这是“跟着感觉走”,以“忘乎所以”的“生活化”主持节目,是对受众的轻慢和不尊重。
20世纪90年代初,中央电视台播出纪实专题《望长城》,引起了轰动效应,一个重要原因是节目编导起用一位其貌不扬、朴实得像“一块长城砖”的焦建成担任节目主持人。编导刘效礼要求焦建成“尽量抛弃或避免表演,努力把自己还原为普通人”[3]。
“还原为普通人”是一种心理提示,主持人应该是源于“普通人”但又高于“普通人”的公众社会形象。焦建成在《望长城》中以清醒的人文视角融入塞外的长城遗迹和苍茫景色之中,他毫无矫饰地一边行走、一边讲述、一边与“不期而遇”的群众随意交谈,他的个性化、生活化的“原生态”主持风格,既“还原为普通人”,又在文化心理、精神状态、人文追求和体现节目旨意等方面高于“普通人”。这与某些节目主持人所说的“我是怎样就怎样”有着根本区别。
2.节目主持人依存于所处时代的文化生态环境
节目主持是一项容易出名的工作,节目主持人很容易成为具有权威性和可信度的公共形象,受到公众的追捧。在这样的情况下,节目主持人容易丧失清醒的文化知觉。举个例子:据《潇湘晨报》报道,2004年3月,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张越在主持《半边天》节目时因考虑欠周,佩戴了一条 白底圆点图案的纱巾,被不少观众误认是日本国旗,引起轩然大波。[4]所以,主持人应始终关注公众的审美取向和社会心理,要根据社会环境的变化调整自己的媒介活动方式——这就是对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的适应性依存。
再举个例子:2005年5月,土耳其一个收视率颇高的“脱口秀”节目中,一名妇女含泪讲述遭受丈夫施暴的不幸,泪流满面地向主持人展示血肉模糊的伤口。没想到节目播出的第二天,她的儿子竟愤怒地朝母亲连开5枪,他认为母亲在电视上讲这些有辱门风的事情,令他无脸见人。半个月后这位可怜的女人在痛苦中死去。而节目主持人艾塞诺·亚西吉也收到了“死亡威胁”[5]。
土耳其地处欧亚交界,长期以来面临多元文化的冲击,“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与“血泪控诉丈夫施暴”的节目现场实景格格不入,这是导致血案的直接原因。
这说明节目主持人对社会文化生态的依存,贯穿于他的工作全过程。他应始终保持对当地人文环境、当前社会气氛的敏锐感知,包括对社会公共生活的积极参与,对社会各阶层生存状态的深入观察,对社会发展动向的洞察和预测,对社会心理变化的准确把握,等等。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方卉女士所说的“关注并深入到民众生活中去,以此获得社会的经验和人生的感悟”,体现了一个节目主持人这种“适应性依存”的自觉性和主动性。(www.daowen.com)
3.节目主持人肩负社会文化建设的责任
从本质上说,节目主持人进行的是一种社会性文化工作,其主持工作行为,也是一种社会行为,而这种社会行为的特殊性在于,因为节目主持人是社会公众形象,他的工作行为甚至个人生活行为,必须为社会所认可,甚至接受社会的舆论监督,所以有些国家将节目主持人看作“公众道德形象的楷模”。
节目主持人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角色形象对国家精神文明建设、对民族素质提高产生的影响。
在我国,许多的人关注节目主持人,希望涉足节目主持人的职业——从表象上理解,似乎主持人工作很“风光”,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主持人已是他们自我公共形象设计的“样本”,主持人形象也成为人们观察、评价社会各种人物形象的一种参照。人们在观赏主持人节目之余,会下意识地通过自我观照,调整自己的社会形象和社会交往方式。他们也从节目主持人身上找到了一种美好的理想寄托,并得到审美的愉悦和满足。
另一方面,电视文化影响社会风尚,所以任何国家都很注意它对社会生态环境的影响。例如,2005年美国有一家电视台直播珍妮·杰克逊“劲歌狂舞”时,珍妮将上身完全袒露,美国政府将此定为“露胸事件”,立即对这家电视台下达“罚单”。[6]
节目主持人作为一种文化角色,既不能以自己的文化价值直接取代受众的选择,也不能迁就部分缺乏文化判断力受众的需求,将低俗、恶俗的甚至错误的内容传播出去。节目主持人肩负着不可推卸的社会文化建设的责任,而在文化变异的时代,更需作出正确的文化抉择。节目主持人的工作成绩,不应该仅以经济效益来衡量,应该自觉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
这样,主持人仅是对社会文化环境的“适应性依存”是不够的,他应既有适应又有主动的介入(Engagement),甚至干预。从这个意义上说,土耳其那位“脱口秀”节目主持人艾塞诺·亚西吉,在节目中和嘉宾探讨妇女如何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如何争取弱势妇女的正当权益,体现了这位主持人的道德勇气和文化责任,本来是无可指责的。但是,由于她忽视了“依存式介入”的设计和思考,过于唐突。在她所处的特殊文化环境中,如何采用更恰当的节目形式,运用适当的技巧,把握尺度,这是节目制作和节目主持过程中必须认真解决的问题。
4.主持人必须关注当代社会的心理语境
每个传播者都应关注当今社会的“心理语境”。所谓“心理语境”,是指社会环境的变化、社会思潮的冲击对人们接受信息可能施加的影响。如今,随着人们“自我意识”、“民主意识”的觉醒,受众普遍产生一种精神现象或心理状态,即当听到节目主持人在表述里说到“我想”、“我觉得”、“我认为”、“我主张”、“我相信”的时候,他们希望看到一个真实、真诚的“我”,一个活生生的“我”,一个负责任的“我”,一个可信赖的“我”。由于某些个人因素对节目的渗透,丰富了信息传播的内容和情趣,它给人们带来的不仅是外在的形象信息,还有丰富的态度信息、倾向信息、情感信息,并且包含着独特的生命体验与个人感受。而且这一切,也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参与、影响着社会生活。
不妨举个例子:
几年前,希腊阿尔法一个叫肯迪拉斯的男子,因家庭纠纷杀了岳母,然后挟持了载有32名日本游客的大客车,在高速公路奔驰了9个多小时。在警察的追捕下,肯迪拉斯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同当地电视台一位谈话节目主持人交谈一下就投降。他觉得,只有这样一位主持人才“配得上”同他做一次真诚的谈话,向他“说一说他家庭发生的问题”。肯迪拉斯把汽车开到阿尔法电视台,在电视台门口,他见到这位节目主持人(一位中年男子),他们只谈了10多分钟,肯迪拉斯就很顺从地跟着警察走了。[7]
是阿尔法电视台的“媒介意志”叫他投降的吗?不是,肯定不是!是这位节目主持人真实的“个人身份”和他特有的个人因素,包括人性魅力、人格力量使这个已经丧失理智的戴罪之人隐约感到,在大千世界里还有一位可以说几句话的值得信赖的人。
卡尔·霍夫兰认为:“最可能改变传播效果的方法之一是改变传播对象对传播者的印象。传播者有威信吗?值得信赖吗?是同我们一样有着丰富情感的人吗?”当今世界,信息方式、传播技术正影响着世界政治、历史和文化的走向,以介入融合模式为特征的双向互动媒介时代的到来,推动着社会文化的重组,也推动着并正在构筑着一种全新的政治文化语境和社会心理语境。每一位主持人不能不研究、正视转型时期媒介文化的现实,不能不自觉抛弃陈旧的传播观念,以寻求符合时代要求的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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