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武军
在举国上下震惊中国惨败于蕞尔小国的日本时,连统治集团内也有不少人认为旧军已失去效用,军制改革已是当时的重大举措,于是纷纷议论,并向朝廷分析弊端,要求练兵,其中以为李鸿章操办洋务的要员胡燏棻表现最突出。
胡燏棻,字芸楣,“夙以谈洋务著称”,是李鸿章赏识的淮系官僚。历任广西按察使、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及邮传部侍郎。他在任广西按察使时就抨击募兵之腐朽而上奏说:
今各处所招之勇,急于成军,不暇选择,乞丐无赖,驱以赴敌,一经临阵,望风而遁,反以利器资敌,沿途更肆焚劫。日后又投别军,仍蹈前辙,以致屡战屡败。欲救其弊,必先由本籍地方官查取住址亲族,年在十六以上二十以下者方许入营当勇,以杜将来逃亡之弊。到营时,先验身材,不入格者,当即剔退。[46]
胡曾参与光绪二十年十月间与德国军官汉纳根争论如何编练新军问题,得到清政府与李鸿章的支持而得到练兵权。是年底,即受命在马厂练新军定武军3营,规模虽小而步骑炮工俱全,用费自较汉纳根建议为省,于是受到清政府的“颇见成效”的赞扬,并得到督办军务处的批准,扩充为10营5000人,包括步队3000人,炮队1000人,马队250人,工程队500人,实际人数为共4750人。这些兵士都先后由天津、山东等地招募而来,参用西法教练。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闰五月,甲午战争已告失败,时任顺天府尹的胡燏棻就其练兵思想结合局势危急上疏,论变法自强十事。第八事即为“创练新兵以资控驭也”。胡燏棻在这条建议中首先对战败的原因有所分析,他说:
此次东征,兵非不多,而一无足恃,则非兵之不任战,实由统将太多,每遇战事,往往心志不齐,互相掣肘。
他具体指出应痛改的积习四端,即:
一、统兵大将,骄奢淫佚,濡染已深,军需日增,勇额日缺,上浮开,下折扣,百弊丛生。兵之口粮,尚未能养赡一身,谁肯效命疆场,以致万众离心,遇战纷纷溃败,此病一也。
二、先事一无培植,一闻招募,各营员皆以钻谋为能事,不以韬钤为实政,是兵官先不知战,安望教兵以战,此又一病也。
三、本地无著名之厂,件件购自外洋。承平之日,部臣以款绌为难,先事未能预备。及变起仓猝,疆臣各办乃事,但以购得军火为责,未能详求。以致同属诸军,而此营与彼营之器不同。前膛后膛,但期备数,德制粤制,并作一家。所由一旦临阵,号令不能画一,施放不能取准。此又一病也。
四、一切攻守之法,又沿旧习,湘楚各军,尚有以大旗刀矛为战具者,并有持新器而茫然不知用法者,犹复师心自用,以为昔年曾经战阵,即无不能御之敌,承讹袭谬,沿而不改。此又一病也。(www.daowen.com)
胡燏棻在对积弊的认识基础上,对如何改革军制,编练新军提出四法:
一是训官之法:“先在直省设立武备学堂,行取各州县武生武举,考其汉文通顺,年力精壮者,选令入塾,给以养赡,即聘洋员为之教习。三年后,由洋教习考给文凭,然后由堂分派入营,充当哨官。其学问尤杰出者,充当营官。”
二是练兵之法:“必先由以本籍地方官,查取住址亲族,年在十六以上,二十以下者,方许入营当勇,以杜将来逃亡之弊。到营时先验身材,不入格者当即剔退。既成阵伍,先练步法手法,次练打准,并练行军操法,年满四十者,给以一年饷银,令归乡里。在营之年,三年给假,准其回籍,但一闻征调,虽在假内,即须立至。”
三是放饷之法:“其统领、营、哨各官之薪水,欲杜其克扣之弊,必须从丰。兵勇之饷项,亦宜分别加增。由各省督抚设立粮台,按月由粮台点名给发,设粮台短发,准统领官申详告诉,以杜侵扣。成军之始,应发号挂、棉、皮衣等件,均不扣钱,恤其饥寒,方能得其死力。”
四是简器之法:“新练各军,取用机器,宜因时制宜,改归一律。就近年新制而论,步枪以曼里夏毛瑟小口径为佳,马枪以可尔脱为佳,炮、轻炮以克虏伯格鲁森为佳,快炮以拿登非尔哈乞开司为佳。”
在此四法的条件下,决定了新军编练的规模是:
北洋宜练兵五万人为一大枝,南洋宜练兵三万人,广东、湖北宜练兵二万人,其余各省,每省有万人,已敷调遣。务须扫除积弊,习练操法,统归一律,庶征调乃能得力也。[47]
胡燏棻的这份近万字的“万言书”,对晚清军制改革是一件重要文献,对破旧立新起到耸动视听的作用。
定武军于光绪二十年(1894年)冬在山东、河南、口外、朝阳及京津附近招募兵勇开始编练时,屯驻马厂。光绪二十一年九月初,定武军因马厂营房不敷应用而移驻小站,开始了所谓“小站练兵”。“小站”,是距天津东南70里的一个小镇——新农镇。李鸿章镇压捻军以后,指令淮军周盛波、周盛传部(称盛军)在小站驻扎屯田。周盛传,字新畬,安徽合肥人,是淮军的重要将领。光绪元年受任天津镇总兵,驻军城东小站。因小站开通新河90里以达大沽海口,分辟小河十数支,上接南运减河,其减河左右开沟渠,俾农民易于引灌。又于小站下,开横河门,建桥闸30余处,分运河盛涨,下汇海潮,借淡刷咸,得稻田6万余顷。濒河两岸,田亩悉变斥卤之旧,民利赖之。至今小站犹有“周公祠”[48]。
盛军在此驻了二十多年,甲午战争中开赴前敌,因继任统帅卫汝贵临阵脱逃处斩,全军溃散。1894年底,清政府接受李鸿章的军事顾问汉纳根关于编练新式军队的建议,经过议论考虑,决定建立一支由中国人自己主持的新式陆军,即派长芦盐运使胡燏棻在小站“招募开办”。胡燏棻把招募来的军队编为10营,名定武军。各级军官大都是淮军将领,同时还选拔了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生何宗莲(总教习)、吴金彪、曹锟、田中玉、刘承恩等担任教习或军官,购置西洋先进武器。又聘请德国军官沙尔等为教习,根据德国陆军操典进行训练。力求以新的装备,新的武器,新的训练,形成新的阵容。这支定武军于光绪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二日为袁世凯所接管,成为“北洋新军”即“新建陆军”的前身。它是北洋军阀武装力量的直接奠基石。因而晚清首练新军的应是胡燏棻的定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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