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求新求变,渐入佳境
1.文章之雄奇,其精处在行气,其粗处全在造句选字也。
翻译
文章的雄奇关键在于行气,而行气又要靠造句选字的功夫来体现。
点评
本句摘自曾国藩的书信《咸丰十一年正月初四日谕纪泽》。“雄奇以行气为上,造句次之,选字又次之,然未有字不古雅而句能古雅,句不古雅而气能古雅者;亦未有字不雄奇而句能雄奇,句不雄奇而气能雄奇者。……”在信中,曾国藩阐述了文章的雄奇之道,认为一篇好的文章的行气是最为主要,其次是造句和选字。选句和选字上有很大的讲究,如句子不雄奇则文章的行气则很难做到雄奇,选字不雄奇则句子很难做到雄奇等。
雄奇,是指诗文或文章的语言风格雄壮,气势蓬勃,独特奇险。要做到这些,不但需要脚踏实地去求学,还需在求学的过程去不断创新,求新求变,才能写出行气顺畅、雄奇傲骨的文章。
文章之雄壮并不是指气魄大或虚张声势,如明代前期某些仿古派诗人声嘶力竭地去高唱,显然不是雄奇之风。卢仝的《月蚀》也算不上构思奇特,因为这样的文章虽气势磅礴,想象空间大,但离奇玄虚,晦涩难懂,结构不严谨,且缺少诗意。
“雄奇”之“奇”字要用“雄”字来衬托,才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勉强的意思。雄奇可体现作者的胸襟,如李白的诗句“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诗中的河水奔腾不息,万里滔滔,突破了昆仑高峰,敢于和龙门天险相拼搏,如“来”、“决”、“咆哮”、“触”这些字不仅富有蓬勃壮大的雄伟之势,还体现出了诗人一往无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及黄河的雄奇本质。
雄奇在求变中得来,又回到其本质当中去,是文章的壮阔意境与作者精神的融合,是笔力的遒劲和夸张手法的一种求新。归根结底,雄奇应以自然为本求变化的高度,让文章的语言显得更加奔放自然和遒劲。
2.尔诗胎息近骨,用字亦皆得当。
翻译
诗文立意须超凡脱俗,可见脱胎换骨的气息,在用字上也要极为恰当。
点评
本句摘自曾国藩的书信《同治元年十一月初四日谕纪泽》,曾国藩在这封书信中还说古诗之中,数四言诗最难写得有光芒。(www.daowen.com)
他提起《孟子》的作品,认为其雅气有余,精气光芒不足,又说起扬子云的《百官箴》、《州箴》等四言诗,也缺乏光芒,有刻意仿古之嫌。他一生最喜欢韩愈的作品,如《祭张署文》、《进学解》等,不但写得光芒四射,还能如春雷般响亮贯耳。
在信中,曾国藩不仅强调了阅读文章要领会其中深刻的含义,更重要的是要达到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欧阳修苦读韩愈的文章,但其所做作品又超过了韩愈。究其原因,是因为他领会了韩愈文章中的精髓,并能学以致用,融会贯通,将其嫁接到自己的诗文中。
另外,读书学习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运用,就好比为蚕养桑,并非为桑,以桑饭蚕,也并非是为蚕一样。孔子曾说过:“读了《诗经》三百遍,叫他去处理政务却也行不通,派他去出使外国也不能独当一面,读书虽多又有什么用呢?”读书的最终目的是学以致用,否则就白读了。
如果一个人读书不能读出新意,做文章不能见脱胎换骨的气息,那么也只能是在那笑傲山林罢了,即便是有高洁的名声也恐怕是徒劳了。
3.至于纯属文字,极力揣摩固属切实工夫,然少年文字,总贵气象峥嵘,东坡所谓蓬蓬勃勃如釜上气。
翻译
对于(自己)已经纯熟的文字,用心揣摩固然合乎实际需求,但年少时写出的文章应当求新求变,以气象峥嵘为贵,正如苏东坡所说,如同热锅上的蒸气,激情澎湃。
点评
本句摘自曾国藩的书信《同治四年七月初三日谕纪泽、纪鸿》。曾国藩在信中告诫纪泽、纪鸿两儿:“尔当兼在气势上用功,无徒在揣摩上用功。”不要只是局限于用心揣摩句子和文字较为琐碎的地方,应当多在文章的气势上下工夫,写出的文章才能逐渐变得有新意,有气度。
“气”是文章形成风格的内在根据,是作家创作的根基。《孟子》有“吾养吾浩然之气”之说,“文以气为主”的重要论述;《文心雕龙》中的《养气》、《风骨》等篇都对气作了详细的阐述,而曾国藩亦推崇文章气象豪迈之风格,特别注重文章的新意和气度。文章之气是它的“魂”,只有气势高、气象饱满的文章才称得上是好文章。
正所谓“文如其人”,一个人的文章风格不但可以反映出其思想境界,还可以反映出其为人处世的修养和态度。韩愈乃唐宋八大家之首,从他的文章中,可以看出他不入俗流的文字与思想。
曾国藩的文章在讲求气势、新意的同时,同样强调性情,反应现实,富于爱国主义精神,富于崇高的民族气节,文学史家们因而将他称为桐城学派的中兴之主。
现代人做文章更应该在承继前人理论的基础上,在社会中亲身实践,顺应时代的变化和需求,创出属于自己的文学风格,写出具有峥嵘气象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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