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耶稣图像艺术:上帝圣言转化为肉身

耶稣图像艺术:上帝圣言转化为肉身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根据基督教教义,“道成肉身”指上帝圣子取了人的灵魂和肉身,降生为人的行动。在基督教会初期,幻影派认为道成肉身只具表象的意义,这一观点与希腊的诺斯替派一致。[10]通过笔者简约的研究发现,道成肉身教义神学的确立为耶稣艺术形象的出现解决了理论前提。

耶稣图像艺术:上帝圣言转化为肉身

二、道成肉身:上帝圣言转化为耶稣形象

但是,在上帝“圣言”(Logos)与耶稣图像之间天然有一种深层的关系,耶稣形象的艺术化之路不可阻止也从未间断。图像是一种更具表现力的语言,它被物质化,变得更为持久,也可以说被坚固化。对于耶稣图像来说,只要承载它的物质实体没有被破坏,它就会一直保留下去,留存下来的图像既是坚实的证据,又可以重新唤起人们对上帝圣言的追忆。耶稣图像还可以被持久地观看,而且可以在一个中心位置停留很久,围绕着它的人可以观察它,唤起宗教冥想并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进入忘我的宗教境界,语言和文字则缺少这一特点。在那教育受限的时代,图像尤是普通大众接受基督传道最好的方式。罗马教皇格里高利一世不无正确地指出,文学作品可以使得未开化者明白事理,同样,图像也能够成为“文盲者的《圣经》”。权威者拥护基督教艺术的声明无疑扭转了公元6世纪的圣像破坏之风,在后世漫长的基督教艺术的发展征程中,他的观点也被反复用来援引支持图像教化和传播的目的。当然,耶稣图像具有的宗教功能被普遍认同并成为传道必不可少的手段错综复杂,其中深藏着历史、文化和思想的玄机。

首先,从神学与艺术关联性着眼,“道成肉身”的宗教观念为耶稣图像得以成形提供了最主要的理论支撑。根据基督教教义,“道成肉身”指上帝圣子取了人的灵魂和肉身,降生为人的行动。理解“道”是理解这一观念的前提和关键。这里的道与希腊哲学的“逻各斯”在希腊文中是同一个词“Logos”。逻各斯在希腊哲学中是指蕴藏在宇宙中支配宇宙并使宇宙具有形式和意义的神圣之理式。约在公元前6世纪,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提出逻各斯的概念。他在宇宙的演化过程中,发现与人的思维能力相类似的逻各斯。以后的斯多噶学派认为逻各斯是隐蔽在实际存在的万物之中的理性,灵性本元,智慧,自然,神或宇宙的灵魂。宇宙是总逻各斯包含着许多小逻各斯。1世纪时,犹太哲学家斐洛把逻各斯概念引入神学。逻各斯成了上帝与人类之间的媒介,上帝通过它创造世界。斐洛还将它人格化,称它为“上帝的长子”,“上帝的人身”,“上帝的影像”,上帝和人间的“中保”。耶稣是具有肉体的“逻各斯”。斐洛的逻各斯与神、人等理论是基督教道成肉身教义的主要来源,它经由保罗与《约翰福音》接受和解释成了基督教的教义——逻各斯创造世界,化为肉身,这就是耶稣基督。耶稣原来在耶路撒冷早期门徒的信仰中仅是弥赛亚,现在他成了逻各斯的化身,是上帝的爱子,化为肉身,为拯救世人而受难、复活,道成肉身的教义遂逐渐形成。大马士革的约翰在历史上首先提出这种说法,为圣像辩护。他写道,神没有身体没有形状,本身巨大无穷,只以上帝的形式出现。当他化为人体之后,你就可以描绘它,展示给任何想一睹耶稣尊容的人看。因而耶稣图像是基督博爱的表示。

同样是赵敦华先生,他指出正是道成肉身消弭了上帝具体形象显现的障碍:“《约翰福音》把上帝、道以及基督认作同一神(即三位一体神学),以基督形象为上帝显现,这样就消除了斐洛设置的障碍。”[7]所以成书于2世纪的《约翰福音》作者一开始就写道:“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籍着他造的。……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恩典和真理都是由耶稣基督来的。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约翰福音》1:1)

“道成肉身”从词源上则是来自希腊文“sarx”,意指“肉身”,若望福音受此启发而写道:“道成了肉身”(《若望福音》1:14)。在基督教会初期,幻影派认为道成肉身只具表象的意义,这一观点与希腊的诺斯替派一致。究其根源,乃希腊思想对“肉身”的悲观理解。在他们看来,“肉身”与物质世界一样是低下的。然而,道成肉身在《尼西亚信经》确认为基督教正统教义:“我们信独一主耶稣基督,上帝的儿子,为父所生,是独生的,即由父的本质所生的,从神出来的神,从光出来的光,从真神出来的真神。受生的而非被造,与父同质,天上地上的万物都是籍着他而受造的。他为拯救我们世人而降临,成了肉身的人,受难,第三日复活,升天。”[8]这里道成肉身可以指三位一体真神的第二位神性开始在童真女玛利亚腹中与人性结合的瞬间,也可以指神人两性结合耶稣一身的永久实际。根据这一说明,耶稣的神人二性原本互不关联地并行存在,在这里联合为一,形成一体,即所谓位格合一。而且两性联合之后,任何一种性质都没有减弱,也没有相混,各自保持其个性,即完全的神性和完全的人性共存于耶稣基督的位格中。

5世纪的卡尔西顿公会议对这一问题认识在教皇利奥的建议下得以坚持,他宣称“两种本性中的每一种都以它本身的存在方式存在着……彼此在唯一的位格中相通”。[9]拜占庭的神学家莱昂斯在解释这种表达时说,本性指的是存在的观念,而位格则是一种自身能存在的观念。通常,每个人的本性都是自身存在,因此都具有位格,但就耶稣基督而言,人的本性被“结合”进了圣言位格中。后来的宗教会议都坚持莱昂斯的这一路线,认为神圣逻各斯结合了肉身,因此在基督内只有唯一的一个自体或唯一的位格。[10]

通过笔者简约的研究发现,道成肉身教义神学的确立为耶稣艺术形象的出现解决了理论前提。我援引欧美艺术学者的论述很容易说明问题,德国基督教艺术理论家亨利克·菲弗演绎了将语言化为艺术形象所带来的结果:

基督是天主活的语言,他取得了肉体。他是道,是支撑一切、解释一切的语言。世界万物都是借他而被造成。(《若望》1:3)并且在基督的话语和他本人身上一切都有了绝对价值。基督的话语没有超出他这个人之外的含义,而是每一次都以补充完善的方式表现他这个人,基督的话语不像人的话语会消失。因而基督的图像是一种保存方式,为使这些话语持续临现;想要持续不断地宣讲甚至直到地下墓窟的死者,而使活着的人记起基督、圣言,直到这话语成为信徒内在的本质,通过他们的信德,基督居于他们心中(《厄非所书》3:17)[11]。美国艺术史家约翰·基西克也写道:“虽然以色列的上帝是无形的和万能的,但在基督教中,这一‘词语’(希腊语中为逻各斯)成为肉体,通过基督,上帝变得有形且生活在他的信徒之中。这意味着上帝具有形象——能够通过再现的图像重现的整体。这一点将是基督教艺术哲学的基础。”[12]

其次,道成肉身的耶稣形象可以作为一种布道手段,艺术图像通过象征的宗教功能调动广大基督徒的主观感知,感知基督的圣言和道等基督教精神的深层本质。当我们在宗教气氛浓郁的教堂里或面对象征耶稣基督的圣物时,观者的灵魂更容易被启迪,教徒能够通过装饰精美的叙事性绘画和象征性物件产生强烈的宗教冥想,从而进入神圣的宗教境界。特别是基督教早期,“在那个恐怖的年代,基督徒们需要能够体现教义的载体,特别需要为他们指明,死亡并不是终结。绘画成了传递信息最快捷的手段。无宗教信仰的艺术家在罗马房屋的墙壁上绘制了风景、花园和花草的图案。而基督徒们则将这些内容从单纯的装饰性作用演变成了颂扬上帝的创造、展现生命的轮回和天堂的美好”。[13]因此基督教需要通过象征关联艺术与神学,感知上帝存在。(www.daowen.com)

同时,我通过论文的研究也表明,关于上帝的一切谈论都只能是间接的,因为我们的语言主要是用于谈论存在物的,特别是视觉语言更是如此,所以论文要谈论上帝的存在,就必须扩展语言的日常使用。(语言似乎也是可以谈论抽象界的,对存在亦可谈论的吧?)我们知道了存在物以及我们关于存在物的谈论如何能够以种种方式使我们得到对存在的认识,将这种间接语言最普遍方式的称之为“神学象征”是适当的。因而一幅这种类型的图像不应该是为了悦目,因为有可能会偏移语言的真实含义,因而艺术实践应该居于第二位。次之,图像可以被一再改编直到变为纯粹的符号,只要它所承载的信息还可以被所有面对他的人认可。第三点,基本含义必须不被表现工具客体所遮蔽,同时被表现的人物、客体和实践要有能力邀请观赏者进入比一般性更深刻的真实,它超于图像之外,被掩藏于图像之后。图像因此获得了象征性的价值。艺术与神学在此第三点上互相作用,尤其当涉及《新约》、《旧约》的一致时。从基督徒的观点出发,《旧约》中的人、客体和事件被解释和理解为《新约》人物、客体和事件的模型和预示,它们在《新约》中成为现实。[14]

第三,在基督教哲学美学发展的进程中就一直有着耶稣形象图像化的意志。怀特海说,“一个时代的哲学与该时代的耶稣形象之间的关系,如果颠倒过来,也是成立的:每一个时代描绘耶稣的方式常常就是理解那个时代特质的一把钥匙”。[15]

早在2世纪,在伊里奈乌的著作中就出现有一种关于神人形象相似的理论“在此之前”,即基督来临之前,“人……被认为是按上帝的形象创造的,但他并不显得如此。因为根据人按之而造的他的形象而来的道尚未显现……一旦神道变成肉身时……他通过变为他原来的形象而真正显示了那形象”[16](《创世记》1:26)。此处强调的显然是通过基督道成肉身而出现的、肉眼可见的那形象的表现;在此之前,上帝的形象在基督或在人中都未为眼睛所见。

德尔图良的观点与伊里奈乌相似。他主张,上帝塑造人时已想到了道成肉身以及由亚当承受的与神的形象的相似的外貌与未来基督的肉身相似。[17]

这种以对神人之间形象相似的教义注释为基础的理论,不失为基督教艺术中表现基督以人的形象的可能性的前提。当年轻的、没有胡子的、奠基于希腊异教类型的基督像出现在早期雕塑和绘画中时,预示着希腊-罗马文化中神人同形同性的传统对缺乏这种传统的犹太文化的改造。这种希腊化的基督形象并没有超出古典晚期艺术范围的形象,而作出这种尝试的努力乃是旨在试图在基督的形象中表现其人性的本质。因为道成肉身原则阐明了具有神性的耶稣同时具有人性的肉身,而这种观点与古希腊异教中一贯倡导的“神人同形同性”说存在着准一致性。

紧接着,由于拜占庭帝国通过其政教合一的权力机构对基督教造型艺术的推行,东方化的特征融合进了对基督形象的表现中。8世纪,据约翰的大马士革记载,在君士坦丁为帝期间,曾授意通过绘画和马赛克镶嵌画中表现具有人类轮廓的基督,而这个基督被描绘出有一双活生生的眼睛、毗连的眉毛、长鼻、卷发、黑胡子和年轻的外表。约翰认为耶稣的这一形象与更早些时代的、源出东方的“厄德萨肖像”(Edessa Portrait)相似,据传说这件不可思议的作品是为奥斯隆国王阿布加所作,是一个源出东方的有胡子的、长头发模型。[18]

综上所述,在耶稣形象视觉艺术化的过程中,尽管它有违背犹太人传统的意愿,也因为教堂修建和图像描绘等基督教艺术的兴起使世俗权力的利益受损,耶稣形象的图像化一再受阻并艰难地前行(可在此处将前面论述反圣像运动简介一下),但是由于道成肉身的神学理论支撑和艺术与神学之间天然的一致性,耶稣图像还是借助于象征艺术不断推动基督教义的传播,并大大拓展了信教人群,从此艺术与神学的联姻成为基督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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